第42章 下蠱2
他微微眯眼成一條線,打量着毫無表情的她,神情意味深長。
她轉身就要走。
他的手突然將她擒住,“你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我和我的太太。”
她被迫停下步子,卻沒有回過身,只淡淡道,“抱歉,我沒有興趣。”
“那就陪我吃個早餐。”
她忍不住道,“你可以讓你的小女星陪你。”
他仔細瞧了她一眼,而後輕笑一聲,“我現在知道在我面前向來溫順乖巧的你,這會兒怎麼會生這麼大的氣,原來是吃醋了。”
她感到可笑,回過身看着他,“不知道你從哪裏看出我是吃醋了。”
他聳聳肩,“否則你怎麼會兩次都提到我的新女朋友,這又是什麼意思?”
“只是隨口的話。”
他笑了起來,神情諱莫如深。
她的臉微微泛白起來,再一次準備走,誰知,他長臂一伸再度將她攬在了自己的身邊,下巴抵着她的額道,“既然來了,就陪我吃早餐再走吧!”
她無法再拒絕,因為他已經霸道地擁着她走向了會所的餐廳
用餐的時候兩人都沒什麼說話,回去的車上,她扭頭看着身邊的他,打破沉默,“我不希望你身邊的人再來找我的麻煩,你應該能做到幫我解決這個問題的哦?”
他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然後將她抱在懷裏親了親。
車廂里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還有司機,這讓她有些害羞,畢竟就算有了最親密的關係,他跟她當著外人這樣親密還是第一次。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傅思俞這才注意到,他們居然來到了海邊。
易宗林牽着她的手下車。她疑惑問他,“來海邊做什麼?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他鬆開了她的手,走到路邊的護欄前,望着遠處平靜無瀾的大海,眸光幽深了起來,“當我有心事的時候我就會來這裏,看着這片海,我覺得很寧靜。”
她跟着走到他的身邊,跟他一樣看着大海,道,“海的確能讓人平復心境。”說完,她有些疑惑你看着他。
他似乎有與生俱來看穿人心的本事,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想法。“你現在是不是很好奇,像我這樣看似擁有了一切的人,為什麼還會有心事呢?”
她沉默表示默認。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說,“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一件心事。”
她好奇地看着他。
他望着大海的目光逐漸悠遠,“這麼多年,我的腦海里經常會出現一個女孩的身影……不管是幻想中、還是夢境裏,她總是給我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每次等到我追上她想要認出她是誰的時候,她就在我的腦海中消失了……”
傅思俞身子猛地一震,瞪大眼看着他。
他轉過身,看着她錯愕的臉龐,遺憾的吐出,“六年前我曾經出過一場車禍,車禍讓我遺失了一部分的記憶,所以我想,我遺忘的應該就是這個一直出現在我腦海里和夢境中多年的女孩。”
傅思俞看着他,臉色瞬間蒼白,幾乎無法呼吸。
他狹長的黑眸眯成一條線,好像沉浸在悠遠的記憶里,“我不明白為什麼,過去的事我每一件都沒有忘記,為什麼獨獨忘了這個女孩?”
傅思俞已經說不出話,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
“我依然記得我動完腦手術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來的時,我抱着我疼痛不已的腦子,腦海里卻還是一遍遍的晃過那個女孩模糊的身影……可是她每在我腦海里晃一遍,我的心就痛一分,很痛,很痛,幾乎要了我的命。”
他的神情難得有些猙獰,跟他一貫紳士風度的樣子不太相襯,這說明他現在還能感覺到他當時的痛。
她啞了聲,半晌都沒有回應。
他繼續說,“後來我才知道,那天出了車禍,我爸媽被這場車禍奪去了性命,而我……是那天開車的人,也是這場車禍里唯一倖存的人。”
她捂住了嘴,雙眸濕潤泛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麼會這樣……”
“我還記得後來警方來問我,問我開車的時候究竟在想些什麼,明明是一條筆直的路,卻也能開到對面跟對面來的車相撞……我當時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筆直的一條路,我居然開到了對面,當時的我究竟在想些什麼?”說到這裏,他苦笑了一下,“直到很久以後,有天我回到自己的家收拾東西,無意間,我翻到了一支似曾相識的鋼筆,不知道為什麼,我當下就能肯定那支鋼筆是那個女孩送我的……一瞬之間我想起了出車禍那天我腦子裏正在想的是什麼,原來我那時候在想的是那個女孩……我清晰的記得當時我的腦海里被那個女孩佔據得滿滿的,但不知我的心為什麼那樣的堵,為什麼那樣的想發泄,所以我控制不住我手上的方向盤……”
易宗林說到這裏的時候,傅思俞已經悲愴的哭出聲,她用力搖頭,不敢置信。
他當時在美國,她在A市,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發生過這樣的車禍。
直到兩三年以後,當他在商界有了名望,她這才在網上看到他曾經出過車禍的新聞。
因為網站輕描淡寫那次事故,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場小事故,直到今年為了池意的事去找他,再調查他的背景,她這才詳細知道了他當年遭遇的那場車禍很嚴重,他的腦子甚至動了很大的手術,可儘管如此,她還是沒有將他父母的逝世跟那場車禍聯繫在一起……
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如。
他是在開車載他父母的時候,因為心神恍惚而導致了車禍,而導致他心神恍惚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女孩。
她的身子在怔怔無力,雙眸赤紅濕潤,表情痛苦。
他趕緊抱住了身子癱軟幾乎摔倒的她,“你怎麼了?”
她獃滯的目光看着他,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他抱緊她,聲音疼惜,“是不是我說的故事嚇着你了……”
她搖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有眼淚不斷從她的眼角滑出,沿着臉頰下滑,形成兩條長長的淚線。
原來……
原來是她間接害死了他的父母,原來她給他的人生造成了這樣巨大的傷害……而這麼多年,她居然一無所知。
他將她按進懷裏,緊緊地抱住她,“傻瓜,這個故事是有些恐怖,但和你無關,你怕什麼?”
她靠在他的懷裏,一動也不動,只有無聲的哽咽和不斷溢出眼眶的淚液。
他抱了她很久,在她的情緒稍稍有些平復后,他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好了,不說了,我們回去吧!”
她搖了下頭,用盡全身的氣力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不發抖,道,“那天我在酒店裏看到了一支鋼筆……那支鋼筆就是你當年收拾東西的時候找到的嗎?”
他點了下頭,“這些年我一直留着這支鋼筆,我希冀還能從這支鋼筆上回想起過去,可是……無論我怎麼去想,怎麼去努力回憶,甚至找醫生來催眠我,我還是只記得那個女孩的背影,始終看不清楚她的臉。
你記不清楚那張臉是因為你內心潛意識裏再也不想記起那個人,因為那個人傷害你那樣的深。
心頭的痛楚讓她她深深吸了口氣,她問,“那……這些年你有試圖去找過那個女孩嗎?”
他像往常一樣閑閑笑了一下,“我當然想找到她,畢竟我也想搞清楚我和她當年有過怎樣的糾葛……可是,我從何去找?”他的語調轉為傷感,“我的家裏除了那支鋼筆再也找不到有關那個女孩的人任何東西,我的父母又已經逝世,再也沒有人可以給我解答……”
“那你跟你現在的妻子結合,是因為你已經放下那個女孩了嗎?”
他笑着道,“舒曼是一個護士,我記得我手術醒來后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她……當時我因為得知我父母的死訊而崩潰,在最頹然消極的時刻,是她開導我,鼓勵我,我這才重新振作起來……後來我們在美國領了證,我的事業也逐漸發展到了今天。”
難怪他從美國回中國發展的時候已經已婚,原來是唐舒曼陪他走過了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刻。
他說,“你還記不記得我經常跟你說我對你有一種熟悉感。”
她驚愕。
他在心底笑。
“我今天把這個故事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知道……其實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像我腦子裏始終揮之不去的那個女孩,可是我暗中調查過你的背景,你從小就在加拿大長大,直到六年前才跟去加拿大留學的池意來中國,你是不可能跟當時遠在A市的我有感情糾葛的……”
她倒抽了一口涼息,沒有想過他原來調查過她。但是,她從來就沒有去過加拿大生活,這背景又是誰幫她杜撰出來的呢?
在她怔愣的時候,他又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的時候我會有這樣強烈的佔有欲,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我這樣的費盡心思……”他撫摸着她的臉,指腹那樣的溫柔,細細地端詳她,眸光那樣的憐惜和疼愛,“你就像是在我身體裏下了蠱一樣,讓我即使在得到你以後,依然那麼的想要你,依然對你充滿興趣……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的動情過,所以我開始害怕,我害怕自己對你動了真心,因為我珍惜我的妻子,我愛她,我不能在婚外的感情里越陷越深,我只能把你視作是逢場作戲……”
所以,他這兩天跟那個小女星在一起,只是為了逃避她。
她只感覺到他的手微微顫抖,撫摸在她的臉上,萬分疼惜的感覺,可她哪裏知道,這一刻的他是在用全身的壓抑着想要將她掐死的衝動。
下一秒,他轉身,“不說了……回去吧!”傅思俞,你也會痛苦嗎?如果你知道過去的這些年,我每天都遭受着比你此刻痛苦百倍千倍的折磨,你是否還敢在我面前流這幾滴根本就不值錢的淚水!傅思俞,從這一刻開始,我要你永不心安,活得永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