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玩政治誰怕誰
林落白的視野一轉，就看到上官恆空捲起水晶球就往車輦之外沖，林落白一把拽住上官恆空：“你這是做什麼？”
“叔父竟然意圖顛倒綱常，上官一族百年忠門眼看就要毀於一旦，叔父竟然還能那麼理直氣壯簡直厚顏無恥！”上官恆空急得睚眥欲裂：“我要去稟告帝君！”
“你現在能走出盛倉皇帝的監查了？”林落白淡淡的說了一句。
上官恆空的身影一頓，然後很快搖了搖牙，繼續往外走。
“你在想大不了挑明，讓尉暝祗放你回去。”林落白坐了下來，剛剛進入水晶球傳輸，讓她的精力大量透支，以至於她要歪歪靠在坐榻上：“得到我與希洛的原諒是你上官恆空的個人忠義，但是跟國之存亡社稷綱常比起來，如果個人忠義與國家大義只能選一樣，你現在選忠於國家？”
上官恆空回頭看林落白，臉上還帶着不甘遺憾的表情，但是沒想到自己的這份割捨與遺憾都被林落白看在眼裏，瞪大眼睛愣愣看着林落白。
上官恆空苦笑一聲：“王妃，如果我沒有記錯，心理學是花大叔的專長。”
雖然是苦笑，但是好歹上官恆空安靜下來。
“你的心思，我能猜到，尉暝祗必定能猜到。”林落白揮了揮手：“這一路我們經過了多少城關，佈防暗哨都沒有瞞着我們，尉暝祗之所以從不曾避忌我們，就已經表明不可能放我們離去。否則你真以為一個君王當軍國民計是兒戲？”
“現在怎麼辦？”上官恆空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頹廢得也在癱在座榻之上：“難道就看着上官緻密謀策反家聲不保？”
“家聲不保？”林落白看着上官恆空：“皇上執意出兵，兩國交戰，不說是不是慘敗而歸，總之是一番血染江山生靈塗炭，國力大損之後或許又知道是上官素心把我送給了尉暝祗，你覺得上官一族的榮耀能保多久？”
上官恆空臉色又是一陣煞白，張了幾次嘴就沒能說出什麼，最後聶喏的說：“王妃口口聲聲對宣璽對帝君意興闌珊，難道現在局勢如痴，王妃真打算不聞不問？剛剛王妃也說了，當年把你送到盛倉的是皇后，帝君這些年來一直不知情，甚至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你，此次兩國交戰，也是因王妃而起，王妃真的決定置身事外？”
這一次，是林落白停了下來沒有說話，停了好一會兒：“上官恆空，你知道失望的感覺嗎？”
突然轉了一個話題，上官恆空不知道怎麼接下去，林落白繼續說：“紫縈山上，其實我知道被取出君耀之心，我是有機會活下去的，或許我告訴他，或許我求他，或許我能繼續站在他身邊，或許他會加倍補償我，可是當我明白，他是知道君耀之心是我的命，他還是告訴我他不能放棄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切可能我都不想要了。”
“可能他沒有把剩下半條命的我送給尉暝祗，可能他確實一直在找我，可能他並沒有不期待希洛的降生，可能他的心裏卻是還放着我跟希洛。”林落白認真的看着上官恆空，認真的像是看着一路走過來的自己：“可是在紫縈山巔，他說不能放棄的時候，這些可能就都沒有意義了。”
“王妃……”上官恆空還想說些什麼。
但是林落白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時間這麼久了，盛倉皇帝要懷疑了。”
接下來的時間，林落白果然如同什麼事都不曾發生一般，繼續安心趕路，倒是尉暝祗因為宣璽大肆調兵遣將，已經到了必須給出應對的程度，所以不得不在路途中做了一些停頓，與趕來彙報聽候調遣的將領商議對策。
但是第二天就傳來了一個消息，宣璽的內部出現大問題。
今年本該是三年一度的科舉之年，本來應該由吏部甄選出前三名，送由夜肆剡審查，夜肆剡現在一心征戰，三年一度的選拔被下降緊要程度，要說送到了青台，夜肆剡抽空選出人才，這件事就這麼完事了。
人家寒士十年苦讀，可是光景不好，看起來只能落一個草率選拔的命運，帝王君心不在於此，上到吏部尚書，下到落魄秀才心裏大概也都只能接受這個局面。
可是萬萬沒想到，本該草率收場的科舉甄選，還沒選出前三甲，卻已經沸反盈天了。
原來這次科舉不僅僅沒有選出前三甲，反而出現三四十張一模一樣的答卷！
簡直是一場舉國鬧劇，本該是考量國士賢能的選拔，可是一下被爆出來的是這麼規模巨大的舞弊。
其中更有一名考生梁士元，他沒有出現在那一模一樣答卷的名單中，但是他在答卷中大談人才閉塞，官員幕後操作的後果，指出在科考前，其實就有朝中舉足輕重的國老，擬藉由這次科舉安排自己想要安排的心腹進入朝廷為官，前三名的考題答案，都在科舉開始之前就由當世名士花費一月有餘的時間擬好，確保前三甲無可爭議的高中。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這三份標準答案在科舉開始的前一夜突然離奇出現在各個待考考生面前，這位考生也收到了“標準答案”但是他並沒有同流合污，折損讀書人氣節，反而大膽將這種左右用人戕害綱紀的現象在答卷在揭穿。
吏部收到這三四十份的考卷簡直汗如豆下，又看了那位考生有筆如刀的針砭時弊，更是寢食難安，吏部尚書更是連夜把所有卷宗打包起來，連滾帶爬的帶到了青台。
誰都不敢說明，但是誰都心裏明白，這已經不是一次科舉的徇私舞弊這麼簡單，而是背後的“國老”左右朝廷用人，其真正用心讓人不寒而慄！絕對不是一個吏部尚書在能力範圍中可以處理的。
所有捲軸都被送到了夜肆剡的手上，看來有這個帝王新君頭疼的了。以至於盛倉這邊許多武將都幸災樂禍，攘外必先安內雖然不是很有道理，但是對外宣戰還沒有開始就先內亂，顯然不是好兆頭，但凡有點常識，這個時候都會先回老家滅火！
有盛倉的士兵在醉酒耳酣之餘就在喊：宣璽的軍隊，還沒有開到盛倉境地，就要先回老家擦屁股！
“王妃，你覺得宣璽突發這樣變故，你說宣璽是不是自有高人襄助？”這天上官恆空匆匆忙忙又混到林落白的帳中。
自從上官恆空知道他的老娘家準備造反，就換了一個畫風，一天到晚憂心忡忡心有戚戚焉，雖然憤恨上官致有不臣之心，但是也不希望看到上官一族遭遇滅頂之災，同時他又為這種私心深深懺悔着，所以一天到晚都各種更年期。
這次事件的發生，上官恆空是應該最高興的，因為這次事件讓夜肆剡能夠直接感受到朝中動蕩，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直接指向上官家族，如果能讓夜肆剡就此收兵班師回朝，簡直是皆大歡喜，上官恆空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那個一夜之間把科舉“標準答案”外泄的高人！
林落白在帳中仔細看什麼，並沒有回答林落白的問題。
“王妃，依你看，帝君會不會終止用兵？”上官恆空像是一隻蟑螂一樣繞過去。
可是突然瞪大了眼睛：“王妃，你這……”
林落白剛剛在看的，竟然正是那個宣璽考生犀利君的答卷，林落白看到上官恆空目瞪口呆的表情，把答卷輕輕推開：“那就要看這答卷上寫得能不能戳到宣璽帝君心裏去。”
“你你，那些標準答案，原來都是你……”上官恆空看看林落白再看看桌上的答卷，總算理清一點頭緒。
“能收到這般治世的金玉良言，第二天就發現就是科考試題，沒有人會拒絕是嗎？”林落白彈了彈紙張：“每個考生在面對考題的那一刻都會認為自己是被上天選中的幸運兒，誰能想到所有人都交上了一摸一樣的答卷？”
“至於這個梁士元，他交上這份答卷，也是多日之前就已經擬定，只不過，他確實是那唯一的幸運兒。”林落白把犀利君的答卷交給了上官恆空。
上官恆空手裏拿着那份答卷，掃過幾眼，就微微顫抖起來：“世人都說這梁士元有筆如刀，字字珠璣，沒想到看了以後才知道滿紙辛辣，如刀如腐肉，入木三分！”
上官恆空全部看完，突然又是一怔，彷彿又想起什麼：“每一句都能戳到帝王的痛楚，這梁士元的答卷也是王妃給出的？只有王妃才知道怎麼說帝君無法不動怒。”
“梁士元是個人才。”林落白收回答卷，沒有把話點透。
“王妃，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心性恪純，也曾經認為上官素心比你更適合做皇后，可是今日一見簡直太漂亮，不僅僅是兩方都巧妙的警告，而且完全沒有讓自己露出痕迹，不得不讓恆空刮目相看。”上官恆空還眼巴巴的看着答卷，由衷的說。
“我並非不懂政治，只是不知道成為皇后，原來是要通過政治甄選。”林落白微微一曬，無法不落寞。
“可是王妃，在下還有一事不明。”上官恆空想了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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