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入學總考
等到了小南門,廣東師範高等大學門口,赫然貼着帶有箭頭的“國名黨陸軍軍官學校考場”字樣的路標。旁邊還貼有一張“陸軍軍官學校考試委員會啟示”。
大學門口是一群持槍的士兵和記錄姓名的軍官。
這裏盤查的很嚴,今天師範學生放假,出入的除了應試的學生就是教師,不等李伯陽走進,一個士兵攔住李恪。
“姓名!”
“李伯陽!”
坐在門口的軍官抬頭看了李伯陽一眼,在報名表中找出他的名字,畫了圈之後,遞出一張准考證。“進去排隊體檢。”
李伯陽順着往裏走,在大學校園裏就看到了一群正在排隊體檢的學生,說是體檢,當時哪有條件。只不過有個軍醫簡單的檢查下眾人的視力、身高、肢體有無殘疾、有無明顯的傳染病等。
像李伯陽這樣白凈的高個子青年,醫生只大概一看,就算是通過。
李伯陽跟着體檢完,又有軍官領着他們進了教學樓,按着准考證進了教室,進行第一門考試——作文。題目是要求考生論述中國貧弱的原因和挽救之良策。
這個題目不難,每個知識青年都有自己的一番見解,李伯陽不假思索的就在考卷上作答:“中國之貧弱,茲在於國家之政令不一……;救中國,旨在於除軍閥,促統一……。”
不出半個小時作答完畢,緊接着就是數學、歷史、地理等科目,這也不難,數學是加減乘除,歷史是近代名人典故,地理是全國山川形勝,李恪張嘴就來,一蹴而就。
以當時的中學水平而言,更重要的是測試學生是否有一定的文化基礎,畢竟軍校的目的旨在以培養一批高素質的軍官。
由於學生較多,筆試口試分開進行,有的學生先口試再筆試,而李伯陽是先筆試,再口試。
軍官領着筆試完成的學生走到一個教室門口排隊站好,示意一個個點名進去。
“文起代!”
“宋希廉!”
“左quan!”
“……”
“蔣先yun”
回答的聲音一個比一個激昂,中間不乏有眾人熟知的青年才俊,引得應考的學生中一陣騷動。
李伯陽見到旁人指點着一個面目清秀,20左右的青年,邁着大步走進考場,他不解問旁邊一個同學:“蔣先雲很有名么?”
來自陝西米脂的杜聿眀正低頭沉思,忽然聽到前面一聲親切的山西梆子和他說話,他抬頭一看,是個白凈的青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說:“蔣先yun同學是著名的共產黨員,多次領導工人運動。”
“原來如此!”李伯陽恍然,暗道軍校之中藏龍卧虎,人才濟濟。他拱手說:“大同李伯陽,未問兄台大名。”
杜聿眀一張口也是互相能聽懂的陝西話:“陝西米脂縣,杜聿眀,大名不敢當。”
這麼一交談,同是北方學子的他倆很快就熟悉起來,口音相近交流也沒障礙,不得不說這些入學的青年來自天南海北,各省各市,簡直是大雜燴,若沒有幾分見識,還真不懂對方講的是什麼。
“李伯陽”
站到門口的李伯陽終於聽到裏面點自己的姓名,到了一聲后,自信的邁步走進。
“加油!”
杜聿眀在身後鼓勁。
房間裏面坐着四個監考老師,蔣中正和廖中愷交談着對蔣先雲的的評價,他十分欣賞剛才那個不卑不亢的青年人,從上衣口袋取出鋼筆和筆記本,記下蔣先雲的名字。
李伯陽大步流星的走進,在教室中間站定,立定合腳發出一聲砰響,引來眾應考老師的側目。
“黃埔一期生李伯陽,前來報告。”李伯陽刷的敬了個軍禮,鏗鏘有力的喊道。
這一嗓子聲音極大,直把在座的監考老師嚇了一跳,蔣中正頗為欣賞有軍人氣質的青年,他看着李伯陽饒有興趣的問道:“年青人,嗓門很大么?還沒經過考試,你還不算是黃埔一期生吧。”
李伯陽高揚着頭顱,目光直視光頭的蔣介石,蔣介石說的是浙江話,他凝神細聽才明白說的什麼。李伯陽聞言一笑,他挺起胸脯說:“當仁不讓。”
這一句話說的自空自大,前來應考的學生學識上佳的比比皆是,允文允武的人才也多,這句當仁不讓,卻是讓在座的老師都皺起眉頭,革命需要人才,可不需要空話主義者。
蔣中正不動聲色,革命人才是該有當仁不讓的氣概,可他不知道面前這個青年是否有與着氣魄相符的才學,他要考校一番,如果面前這個年青人確有才華,那麼就會擇優錄取。反之,夸夸其談他就會棄之不用。略加思索,他問:“孫先生創立黃埔,所為何!”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要回答的得體也難。李伯陽沉思片刻,他目視蔣中正,坦言道:“學生以為只七字而已。”
蔣中正聞言一愣,在他看來,孫先生建黃埔是有萬種原由,而面前青年卻只有七字,卻是要洗耳恭聽是哪七字,他微微探身向前,奇道:“哪七字。”
李伯陽微微一笑,一字一頓:“槍杆子裏出政權。”
話音落下,教室中人人屛氣不語,這七字果真是言簡意賅,發人深省。眾人左右相視,目中的意味都感覺面前青年是個難得的人才。
建軍校,或許在別的學生回答,應該是培養革命人才,除軍閥,打列強。可面前這個青年的一句話,就不僅僅是顯見而又至臻的話了,這是孫中山先生奮鬥十多年,屢受挫敗后才頓悟的。革命之所以被巧奪,被破壞,被篡取,就是因為革命黨沒有自己的革命隊伍。
眾監考老師眼中意味紛繁,與李伯陽對視的蔣中正拍桌而起,他眼中精光奪人,大笑道:“好一個七字。好,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學生李伯陽,字恪之!”
“取名叫恪之,卻是當仁不讓。”蔣中正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裏,也把面前這個青年記在心裏,說道:“到了學校,你可以找我。”
李伯陽疑惑的問:“您是?”
旁邊的一個清瘦的軍官笑道:“這是蔣中正先生。”
李伯陽聞言一震,這便是孫中山先生的忠實信徒,黃埔軍校的籌備委員會委員長蔣中正先生了,他目光切切的看向蔣中正,趕緊再次敬禮,說:“老師好,學生到了學校,一定找您。”
蔣中正問完,一旁的廖中愷看着面前的青年,心中起了考校的想法,他沉吟片刻,問道:“你談談對中國革命的看法。”
李伯陽說:“我認為,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廖中愷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他會心一笑,示意李伯陽繼續講下去。
李伯陽接著說:“中國之革命,斷不能與軍閥、帝國主義列強有一絲退讓妥協。要想求得中國革命的勝利,就要內除軍閥,建立國家軍隊,而非私人軍隊。外要打到帝國主義,贏得國格、人格之獨立。同時團結一切可團結,將革命進行到底。”
廖中愷聽到這裏,不禁大聲稱讚道:“講得好,有你這樣明白革命道理的青年,將來我們革命一定會成功。”
每見一名人才,廖中愷便歡喜一分,無他,革命之成功,孫先生之事業,離不開這些人才,他親切的看着李伯陽,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
而李伯陽也是心中歡喜,適才蔣中正說道到了學校可以找他,豈不就是錄取成功了么,帶着歡喜出了教室,他對下一個口試的杜聿眀豎起拳頭加油。等李伯陽走出,蔣中正在筆記本上記下李伯陽的姓名,對廖中愷說:“難得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