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一地雞血
“好像是被你大伯母叫走了。”廖嬸回憶了一下,肯定道:“對,我看你姐關門的時候,你大伯母也在。”
“大伯母?”聽到這名字,袁朗眉頭微微一皺,他對這個人可沒什麼好印象。
其實按道理,袁朗他爸一共就兩兄弟,嫂子也只有王迎春這麼一位,應該關係好才是。
但是問題就出在,王迎春這人為人實在尖酸刻薄,他大伯父袁慶豐這人呢,又性格軟弱,再加上這女人一直嫉妒他爸有一兒一女,自己肚子又不爭氣,偏偏只生了兩個女兒。
所以打小對袁朗和他姐,王迎春就是一個橫豎看不慣,特別是對於袁朗,幾乎從來就沒給過他一個好眼色過。
而且,袁朗他爸袁一豐早年間當兵負過傷,轉業回來以後,一直腿腳有些不便,王迎春就生怕連累了自己那家子人一樣,天天嚷着要分家。
袁一豐這人為人豪爽,性格又有些大男子主義,當時覺得既然別人怕自己連累,嫂子也已經提出了要分家,那就分吧。
還好當年房價不貴,袁一豐才拿了那點退伍費和傷殘補助,在這裏買了這個小門面,開了這家小飯店,一直到後來因病去世,這家飯店就被姐姐接手,這才供着袁朗,一直沒有讓他退學。
說回來,其實袁朗對趙國棟和謝老有一種特殊的親近感,和他爸以前當過兵也不無關係。
雖然小時候聽他爸說,他當的是火頭兵,也就是炊事班的,不過在袁朗樸素的童年價值觀里,還是有一種“一人當兵,全家光榮”的想法,所以袁朗小時候,也沒少為他爸以前當過兵而自豪過。
“唉!最近來找了她好多次了。”
縣城本來就不大,又加上一直是隔壁做生意的,這麼點家長里短的事情,即便知道得不全,其實也都有所耳聞,袁朗剛開了店門,廖嫂就磕着瓜子,幫着他把箱子提了進去,一邊絮叨道:“我聽說,她家小女兒要結婚了,想把你爺那棟房子過戶過去,好一起裝修。”
“哦……”
這麼一說,袁朗倒是明白了,當年他爸分家的時候,因為自己手裏有點退伍費,就乾脆自己買了門面,把他爺爺留下來的那棟房子,全部讓給了大伯父一家。
雖然這樣,但是房產證上的名字,肯定是寫的他們兄弟倆的,現在他爸去世了,按照繼承法,那房子應該有袁朗和他姐一半的份才是。
現在王迎春女兒要結婚,房子要裝修了,估計這女人是想讓他姐乾脆把房子全部過戶給自己吧,不然按照王迎春那性格,肯定會覺得裝修完,還有別人的份,那多虧。
“你大伯母這人啊……”
嘆了口氣,廖嬸說不出是不屑還是嫉妒道:“做人不行,商業頭腦還是有的,一個大女兒吧,嫁給了個外地老闆,小女兒吧,又找了個漁業局的幹部,據說,還是個科長呢!”
“呵呵……”
笑了笑,袁朗就知道大伯母這人為什麼女兒結個婚,都得把自己房子裝修一番了。
要是在偏內陸的城市,漁業局林業局,這都是屬於沒什麼分量的清水衙門,但是洮江不一樣,因為河流湖泊多,所以漁業在全縣的生產總值中,佔了很大比重。
外地人說起洮江,第一反應就是“洮江魚”,這也是袁朗當時為什麼會跟方蘭說皇廷風水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養魚那個比方,因為他從小到大見得實在太多養魚為生的人家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也決定了權力的分配,所以這麼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漁業局,在洮江的官場上,那可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算得上富得流油的部門。
按照大伯母這個勢利眼的看法,估計是擔心人局裏的領導,看不上自己家的條件,所以才要抓緊把房子裝修一下吧。
“朗子,你吃了飯有空去看看吧。”廖嬸也是個熱心腸,幫着袁朗把姐姐準備好的菜,從蒸籠里拿出來擺好,憂心道:“你姐那人脾氣性子太好了,我怕她吃虧啊。”
“行,我扒拉兩口就去。”點了點頭,袁朗隨手從箱子裏找出來一個在深港買的女士外套道:“廖嬸,送你個禮物,你看看合身不合身。”
“哎呀!還給廖嬸買東西了?”
廖嬸喜笑顏開的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嘴裏哈哈笑道:“你還別說,這深港買回來的衣服,花花綠綠的就是好看。”
“你喜歡就行。”
袁朗咧嘴一笑,這衣服本來是給他姐買的,但是反正也不止一套,送給廖嬸一件,也算是感謝她的熱心腸了。
送走了廖嬸,袁朗胡亂扒拉了幾口飯,就關了店門,往大伯母家去了。
小縣城大不到哪裏去,出門門揚手叫了一個當地很出名的“慢慢游”,也就是三輪摩托車,只用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王迎春的家。
這街道叫寶塔街,在洮江以前屬於老縣委的周邊,只是最近這些年,經濟重心轉移到了開發區,縣委也跟着一起搬遷了,所以周邊自然也跟着一起沒落了下去。
下了“慢慢游”,袁朗抬頭就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槐樹,心理不由得有些酸楚的感覺。
袁朗他爺爺留下來的房子,就在離這顆槐樹不到五百米的一棟兩層小樓,式樣是那種在縣城常見的框架式結構,估計是老頭子當年就是按照兩個兒子的款式修的,所以四四方方,周周正正的,從中間破開的話,剛好一人一邊,房間數目都是一樣。
袁朗到現在還記得,當年他爸還沒去世,也沒被王迎春逼着分家的時候,雖然腿腳有些不便,但是不知道有多少次,他爸陪着他和他姐,吃了晚飯從家裏出來,一起在這顆槐樹上玩樂,這也是袁朗為數不多童年快樂的記憶。
“哎!一晃眼都過去將近十年了……”
嘆了口氣,袁朗收起了思緒,就往前面的小樓走去。
看來王迎春家還真有喜事,門口的台階上,雞毛雞血撒了一地,這在縣城這種地方,一看就知道,是剛來過客人,吃過大餐的。
“靜子啊,你說說,你供他讀這麼多書幹嘛?出來還不是個打工的?你一個女人啊,就應該跟我們家俏俏一樣,找個好人家嫁了算了!天天灰頭土臉的算個怎麼回事嘛!”
離得還有二十來米袁,袁朗就聽到了屋裏傳出來一個尖細的女人聲音,似乎正在跟姐姐說著什麼。
“大伯母,說正事就說正事,和我們家袁朗的事情不要扯到一起。”屋裏很快又傳出來了姐姐袁靜的聲音。
“呵呵,那行……”
乾笑了聲,屋裏的王迎春接着道:“你想想,大伯母往日裏,對你們姐弟算不錯吧?朗娃子讀大學那年,你大伯還打發了五十塊錢,你還記得吧?”
“記得,小朗後來暑假打工賺錢,給他大伯提了兩瓶酒回來了。”
“喲……親戚之間還算得這麼清楚?”
王迎春似乎對姐姐的回答很不滿意,陰陽怪氣道:“你也知道,你大伯身體不好,工作也一般,我呢,也有冠心病,高血壓,俏俏好不容易找了個漁業局的領導,人家家裏可是當官的,還答應幫你大伯解決退休問題,這幾天就要來見親家了,你也不能眼真真看着她黃了是不?這萬一要是男方看不起我家這條件,你說說……”
聽到這裏,袁朗一聲冷笑,心說,你怕你女兒嫁不出去,就得把我們的房子要回去撐面子?這還只是一個漁業局的領導呢,要是個深港市的領導,你豈不是要把整個洮江都歸到你名下?
“房子裝修可以,我這些年也一直住店裏,沒有回來過,大伯母拿去給俏俏結婚用,我沒意見。”依舊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語氣,袁靜道:“但是我爸也有份的,過戶我不能過,小郎以後也會結婚的,他用得上。”
“哎呀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你爸都死多少年了,再說這房子你們又沒住過……”
聽到這裏,袁朗剛打算進門幫姐姐說話,一抬腿,看到地上的雞血,忽然又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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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放心,不但雞血和風水會有關係,就連魚也會和風水有關係,我怎麼會無緣無故亂扯呢,大大們說,是不?等着主角改變整個……那個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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