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魚
“然然，你去哪裏拉，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找到你。”蘇木然剛一游到家附近的海域，就看到胡樂樂沖她遊了過來。
“父親同意我到更遠的深海去玩拉，那邊可好玩拉，有好多沒有見過的海石呢。”蘇木然高興的圍着胡樂樂遊了一圈。
胡樂樂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就是父親說的那種青梅竹馬，他們成長中，大半時間都是膩在一起的，分享彼此不能和大人魚們說的秘密。
聽到這話的胡樂樂擺動的尾部不自覺的慢了下來，不開心的撅了撅嘴，然然從來沒有拋開他自己去別的海域過，這是第一次。
成人禮這樣重要的一天，更何況是去嚮往已久的其他深海。
發現胡樂樂不開心了，蘇木然擺了擺尾巴湊到對方身邊，撒嬌的拉起他的手求饒：“好拉好拉，樂樂我錯了，不要不開心，我們去我家吃飯吧。”
聽到這話，胡樂樂立馬笑了起來，來回搖了搖被蘇木然拉住的手，喜愛的牽起對方的手放在臉上貼了貼，拉着對方往前游去。
胡樂樂的性格就是這樣，或者說大部分人魚的性格都是友善，不會記仇，心底非常柔軟。
胡樂樂的親近，以及蘇木然的撒嬌，都被彼此當做了理所當然的事，他們從小就這樣，只要蘇木然撒嬌，胡樂樂就願意原諒蘇木然任何事，可以跟在她身後上天入地。
而只要胡樂樂開心了，就會把蘇木然的手或者她的頭髮，寶貝的放在臉上貼一貼，滿足又簡單。
“父親母親我回來拉！”蘇木然一到家，開心的撲到母親的懷裏，顯然今日一整天的探險讓她非常的興.奮和開心。
蘇母疼愛的撫摸着蘇木然的頭髮，來回親吻她的頭頂，柔聲問着蘇木然一整天都做了什麼，一邊的蘇父沒有講話，滿臉慈愛的看着。
蘇家因為子嗣不豐，只有蘇木然這麼一個小人魚，故而蘇父蘇母對蘇木然滿滿的關注和嬌寵，養成了她特別天真單純的性子。
不過這對人魚們來說並不打緊，反而惹人喜愛。
胡樂樂家的孩子就多了，兄弟姐妹成群，父母難免顧不過來，可以說胡樂樂從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蘇家待着的。
蘇父看到後面跟進來的胡樂樂，對他招了招手。樂樂這個孩子他也很喜歡，心腸軟，又疼愛木然，雖然還不夠沉穩，有他們做家長的在，也無妨。
人魚們因為族群越來越稀少，大部分人魚都在成年之際結交伴侶，早早的飼養後代，以群居為主，這樣對後代的成長更為有利。
蘇父從小就把胡樂樂當自己的兒子看待，現在更是覺得要把兩個孩子結為伴侶的事情提一提了，和蘇母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到女兒和自己看好的孩子在一起，生下健康的小人魚，一個家族的繁衍和簡單的生活，再也沒有比這更滿意的事情了。
***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淺灘邊，蘇木然斜卧在一塊半入水中的礁石上，皺着眉滿臉苦惱的念着。
“尹哲，這些詩好難。”她覺得人類的東西實在太複雜了，比如說她手上的這本詩經。
前幾日尹哲帶來了詩經想送給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也不懂。
耐心的尹哲答應教她裏面的內容，告訴她裏面的意思。
當尹哲溫潤的嗓音娓娓道來的時候，蘇木然覺得這些故事都好有趣，人們竟然還把自己的心情編成詩歌，感覺就和人魚心情好時會唱一些好聽的歌一樣。
可是，當她自己看的時候，她就覺得每一個字都好難，每句話都好複雜，她不懂。
坐在不遠處的尹哲耐心的笑道：“道路太遙遠，不讓相聚在一堂。離別太久長，約言難守心傷。這句話是這個意思，”
“之前不是你吵着鬧着一定要學么。”沒有光彩的眼睛看向蘇木然的方向，也能看出淺淺的笑意和一絲無奈的寵溺。
“是啊，可是我覺得還是‘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這句好聽，我喜歡這個。”這裏面好多很深奧她不懂也就算了，聽起來都不美。
人魚喜歡美美又閃亮的東西啊，比如我的尾巴，就是小人魚里最美的。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尹哲心裏默默念着這句詩，想到蘇木然不懂什麼意思，只是聽哪個字和哪個字搭配起來更好聽，顯然也不明白這句詩的意思了。
拿她沒辦法的一笑，摸了摸袖口的鈴鐺。
這個鈴鐺是自從上一個給了蘇木然之後，他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掛上。
每次心情放鬆時，不自覺的摸一下，是他多年來習慣會做的事。
自從和蘇木然熟悉起來以後，每次來淺灘的時間裏，是他人生中最放鬆的時光。
竟然有點貪戀這樣的心情了呢。
“你上次說，有一個非常神秘和特別的禮物要送與我，是什麼呢。”岔開自己的思緒，尹哲想起了上一次時，蘇木然在他耳邊吹捧的好東西。
以他對蘇木然短暫的了解，她的性子，一般都會誇大，被她說的天花亂墜如此神秘的東西，他突然有點不想知道了。
“鐺鐺鐺鐺。”自帶配音的蘇木然把手上的東西塞到隔了一塊礁石處坐着的尹哲手裏。
入手依舊帶着一片冰涼和潮濕，拿起來輕輕的觸摸它的形狀，鼻尖還能聞到鹹鹹的海水味。
這個是…“貝殼么。”語氣中帶着不確定，並不是他感觸不到這是什麼東西，而是不相信蘇木然說的神秘禮物就是在海邊隨處可見的貝殼。
“對，是貝殼，可是，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貝殼哦。”蘇木然柔軟的嗓音帶着一絲小得意和小調皮，勾起了尹哲的好奇心。
“你把它放到耳邊。”還不等對方詢問，蘇木然就迫不及待的提醒道：“你仔細聽，聽到了什麼。”
和一般貝殼一樣，像是海風的聲音，又像是海浪的聲音。
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尹哲疑惑的‘望’向蘇木然，他的好奇很好的滿足了蘇木然：“噓，安靜一點，再仔細的放鬆精神的聽一下。”
聽言，尹哲又把貝殼放到了耳邊，因為他是瞎子的緣故，本身的聽覺就比常人還要靈敏，他不覺得還能聽出什麼不同。
卻還是下意識按照蘇木然說的，放鬆自己，頭腦短暫的空白。
眼前依舊是習慣了的黑暗，左耳邊安靜的能聽到輕柔的海浪聲，和三步外蘇木然微弱的呼吸聲。
右耳貼着貝殼，期初還是沙沙聲，等到越來越放鬆的時候，貝殼裏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當聽到這陣歌聲時，越聽越清晰，歌聲優美活潑，似讓人忘卻一切煩惱。
“這……”直到聽了一刻鐘，尹哲才恍然自己沉醉在了貝殼的世界裏。
沙沙的海風聲伴隨着遙遠又輕柔的歌聲從貝殼的世界裏傳來，本就放鬆的自己，不知不覺就沉醉其中。
這是真的么，真的是自己聽到的，還是他不知不覺的幻覺呢。
連尹哲這樣沉穩安靜的人，都帶上了一絲好奇，他‘看’向蘇木然，就連第一次碰面時都不曾有的意外和探究。
“嘿嘿，是不是很好聽，這個就是可以聽到歌聲的貝殼哦。”這種貝殼他們每個人魚出生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裏面的歌聲代表了每個人魚自己的歌。
對他們人魚來說，這個貝殼一點兒也不稀奇，人人都有，從小聽都聽膩了，好多人都放在家裏積灰。
蘇木然知道，這個東西人類是沒有的，特地拿來送給她的好朋友尹哲，看到尹哲的臉上出現從未有過的意外和驚訝的表情，蘇木然就覺得很高興。
想了想還是補充道：“這個呢，是我在海邊找了幾百個貝殼裏面才找到的哦。”看着尹哲認真的聽着她的解釋，蘇木然眼睛轉了轉接著說道。
“你沒有聽說過嘛，找到有歌聲的貝殼代表着幸運，我呢已經很幸運拉，就把這個幸運送給你。”不自覺的拍了拍半沉入在海水裏的尾巴，蘇木然只要撒謊就會如此。
別看蘇木然是個單純的小人魚，可是撒起謊話來，真的是眼睛也不眨一下，說的還讓人覺得真心實意，令人感動。
尹哲臉上一直掛着淡淡的溫和到這一刻也漸漸勾起嘴角轉變為真心實意的笑容：“恩，謝謝你的幸運，木然。”
輕輕摸着貝殼上每一處的紋路，如果他真的擁有幸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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