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賴皮王爺很摳門
錢若水終於吃完那碗清粥,接過帕子擦了擦嘴,“其實她倒不是想讓人懷疑,而是在警告我,她知道初入府時的痒痒粉中毒事件,是我自己做下的,而她也能隨時取我性命。一計不成,自然要再生一計,否則豈不是功虧一簣。”
“這人可真夠歹毒的,竟然調動鎮西軍的死士要殺小姐。”銀翹憤懣難平,“小姐若是坐以待斃,豈不讓她小看了。”
錢若水展顏淺笑,“這也沒什麼,女人這輩子無非是要一個能愛自己的男人,她好不容易得了厲王的寵,卻傷了腳,毀了容,她苦心經營與胡商的關係,沒想到我與夏辭西是故交,她忽然變成可有可無之人,誰都會心生怨恨。只是她的怨恨來得更猛烈一些罷了。”
銀翹沒有錢若水這般寬宏大量,“傷了腳,毀了容,是她活該。”
“可是我為何覺得,這事不像是樓氏能做得出來的,像是有人故意讓我懷疑到她頭上。”錢若水想起還有一事未明,“銀翹,讓你查的紅土,可有查到?”
銀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記性。”
銀翹出了蘭草苑隱於暗處,等錦衣出來,她悄悄跟了上去,發現她到了北邊一個偏僻冷清的院落。錦衣進去后便把門關了,她只能繼續等着。再見錦衣出來時,那鞋底又是沾了紅土。
“北邊?”錢若水奇道,“那是什麼地方?”
“小姐忘了,那是太妃在宮裏的掌事嬤嬤柳嬤嬤的住處。”夏菊提醒她,“高敏便是這位嬤嬤帶大的,奴婢還聽說,這位柳嬤嬤是王爺的奶娘。”
錢若水嘴角微抽,“我都忘了還有這號人物了。不行,我得先把傷養好了,不然我這小身板可經不起折騰。”
“小姐你怕什麼,你現下住在王爺的橫刀閣,誰敢動你啊!”
“我人是在橫刀閣,可王爺並沒有護我之心。”錢若水從杜恪辰的眼中看到了抗拒,若不是她以懷疑他為名,他斷不可能讓她搬進橫刀閣,與他朝夕相處。她想要靠近他絕非易事,想讓他愛上她,更是難上加難。她委實是猜不透,皇上選中她的原因,他不會以為靠臉便能戰勝一切。要是這樣的話,這杜恪辰也不會如此難搞,讓皇上如此費盡心思。
錢若水的傷口漸漸癒合,她每天除了白粥還是白粥,其他的東西她一概不碰,喝水也是一樣,只喝白水。杜恪辰看着她進食,都覺得口中無味,難以下咽,偏生她吃得津津有味。
他做了幾個咀嚼的動作,想像白粥的味道,可還是放棄了,感覺漫天的風塵興許還會比白粥多幾分泥土的腥味。
他嫌棄地搖頭,專註於他面前的各式菜肴。有濃白的鱸魚湯,有燜香的豬蹄,還有高湯煨的蘿蔔,但是都是一水的白色。再看看錢若水碗中的白粥,頓時沒了食慾。
不知道從哪天起,錢若水備好吃食邀他一同進食,他竟沒有拒絕。剛開始的時候,錢若水也是吃白粥,可他的菜式還是挺正常的,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漸漸地,他的菜式也變成和她一樣的白,雖然味道還是有差別的。可看着沒有視覺衝擊力的菜肴,他真的沒有胃口。
“不好吃嗎?”錢若水吃完白粥,用左手拈起帕子不甚熟練地擦了擦嘴。
杜恪辰苦笑,“本王總感覺,自己吃的東西跟你的白粥,沒有什麼區別。”
錢若水淡淡地掃過他面前的菜肴,“有魚有肉,還有解膩的高湯蘿蔔,濃淡適宜,總比我的白粥要好。”
“你覺得這顏色和你的粥有區別嗎?”杜恪辰老大不高興地冷哼。
“有啊!我的是粥,沒味道,你的有味道。”錢若水明知他說的是色澤,偏偏隻字不提。
杜恪辰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全是白的!”
“跟我一起吃飯,你要是色香味俱全,會顯得我很凄涼。”錢若水無辜地看着他,“已經有大魚大肉吃了,你就不要挑剔顏色,當是陪我吧!”
杜恪辰終於明白了,“所以,你開始邀本王的時候,都做得那般精緻可口。然後慢慢地把其中一個菜色換掉,過兩天再換一個,直至現下全白……”
錢若水也不否認,“一開始的時候,我是各種煎熬,想吃不能吃,喝着碗裏的粥,想着自己吃的是跟你一樣的。”
“又沒人讓你喝白粥!”杜恪辰直嘆,這心機好重啊!
“不喝白粥的話,吃口味太重的東西以後會落下疤,會變醜。”再不好吃,她也要把喝粥進行到底,絕對不能讓傷口留下一星半點的疤痕。
杜恪辰想起自己身上犬橫交錯的傷痕,“真的很醜?”
錢若水也想起了第一天到涼州,初遇赤膊上陣的他,精壯的肌肉上滿是傷痕,“你不一樣,你是男人,而且王爺是大魏的戰神,沒點傷痕怎麼能證明你上過戰場呢?”
杜恪辰一聲嘆息,舉起筷子,開始吃飯,雖然顏色單一,但口感還是相當不錯。不知不覺,他把三個菜全都吃了個精光。
“好吃吧?”錢若水笑得極是曖昧。
杜恪辰點頭。
“比王府廚房的要好吧?”
杜恪辰仍是老實地點頭。
錢若水伸出她的左手,“這近一個月的菜錢,麻煩王爺結一下。”
“什麼?”在自己家吃飯還要給錢?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這是我小廚房做的,沒拿王府一根蔥。王爺難道想白吃不認賬嗎?”
“不是,可是這憑什麼管本王要錢!”這是錢若水讓他吃的……
錢若水托腮嘆息,“我受了傷,看病要花錢,買葯要花錢,王府卻沒有給我例銀,我哪有銀子付賬啊!再說了,我本來家當還是頗豐的,要不是被王爺您收走了嫁妝,何至於如此落魄,要靠賣飯換錢。”
杜恪辰想想也是有些不妥,“讓申大夫找管易結賬。”
“王爺,您似乎忘了,你答應過要把嫁妝還給我的。”如此重要的事情,錢若水是不會忘記的。
“有嗎?”杜恪辰裝傻,“本王不記得了!”
“一個偌大的厲王府,怎地凈干欺負人的事情呢!命也要,錢也要,這到底是王府,還是黑店啊?”錢若水目光陰森,幽幽地滑過杜恪辰你奈我何的笑臉,“石夫人侍寢能得賞賜,我這侍食也不比侍寢容易,王爺就不能把嫁妝還我嗎?”
“還你做什麼?跟野漢子私奔嗎?”杜恪辰想起那日的玩笑話。
“好啊!私奔吧!”錢若水爽快地允諾,“只要王爺敢,若水隨時恭候。”
杜恪辰起身伸了伸懶腰,打着呵欠說道:“唉,這人一吃飽便要犯困。本王去眯一會兒,私奔一事再議再議。”
“嫁妝呢?”這才是重點。
“等私奔時再說。”
錢若水磨牙,“王爺,那我能侍寢嗎?”
杜恪辰腳底拌蒜,差點撞上門框。
錢若水忍住沒笑,“侍寢能有賞賜。”
“本王舊傷犯了,腿軟。”
杜恪辰一瘸一拐地走出錢若水的視線,在管易鄙夷的斜視中走進書房,他挺直背脊,輕咳兩聲,沒話找話說:“老管,吃了嗎?”
“沒有。”管易語氣不佳,“哪有王爺您吃香的喝辣的,每日都有人伺候着。”
“你在這也不知會一聲,咱倆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謝了,對着錢若水我怕消化不良。”管易對錢若水的排斥,已經不再隱藏,“看來王爺樂在其中,不要迷失在溫柔鄉中,忘了自己是誰!”
自從兩人發生激烈的爭執,但凡管易表現出對錢若水的不滿,杜恪辰都不再反駁或是說服,因為他也對錢若水存着疑問。可即便如此,他無法當錢若水不存在,尤其是發生過兩次有預謀的所謂意外之後,錢若水這條命便與他息息相關。
管易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扔出兩份契約,“這是夏辭西臨走前,簽下的買賣合約。”
杜恪辰隨意翻了兩下,“這些事,你做主便是了。”
“不,夏辭西指明要錢側妃親自經手。”管易對夏辭西的條件開始是拒絕的,可這單買賣的價值很高,讓他無法拒絕。
杜恪辰倒是夏辭西的坦然,他有着與錢若水一直的恬淡性情,不主動解釋,也不避諱傳言,只做自己認為想做的正確。
“等她的傷痊癒,再着手去辦也不遲。”
管易這次沒有反對,“我們真的需要銀子。朝廷撥給鎮西軍的軍費有限,有些老兵要回鄉養老,這部分的安家費佔了很大的一部分。且這幾年西北連連大旱,糧食儲備只能到後年。有了銀子,再加上夏辭西的水陸運輸,不出五年必能重出西北。”
“重出西北?那是本王到這裏第一年的想法,五年過去,本王早就沒了重出之心,在這西北安居樂業,也不失為一件樂事。”杜恪辰坐着輕敲他受傷的膝蓋,“這膝蓋也不爭氣,老是一抽抽地疼。”
“就算你不想離開西北,也要為百姓着想。”
杜恪辰一邊敲着一邊闔了雙眼,“當務之急是要整肅軍紀,這般擅自行動,無視將帥之舉,就算能重出西北,也不再是當初的鎮西軍,無異於自尋死路。本王一個人死不足惜,這二十萬的大軍背後是二十萬的妻離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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