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爺你被人綠了
管易震驚了,“她會駕車?”
葉遷丟給他一記深深的白眼,“到涼州這一路上,側妃她偶爾會自己駕車,讓車夫歇着。”
一個在京郊別業養馬,還能自己駕車的大家閨秀,怎麼會輕易被一次中毒事件嚇得纏綿病榻,這太反常了。看來,他很有必要對錢若水有一個全新的認識。
錢若水心情大好,駕着馬車出了城門,便肆無忌憚地揮鞭加速,狂奔在涼州郊外荒涼的大道上。
西北少雨,出了城滿眼都是荒漠,路邊連樹都沒幾棵,滿眼望過去的景緻差別不大。還好她的方向感極佳,在出門前還特地問過葉遷地形,否則她也不敢和同樣是人生地不熟的夏辭西獨自出行。
夏辭西見她如此愉悅,說:“早知道我們換馬出來。”
“那可不成。到農莊要二個時辰,你我要輪流駕車,我可不想太累。”錢若水也想騎馬,可明顯不適合。她與夏辭西也不適合共乘一輛馬車,現下一人一駕車一個休息,也算是避了嫌,不至於落人口實。
“你還記不記得,你我第一次見面,你那時是五歲還是六歲,竟然偷偷自己駕車,你以為車裏沒人,可是卻苦了我……”夏辭西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可當時年幼,並不知道什麼是害怕。
“我也沒想到,你竟會在車中貪睡。”她當時挑了一輛看起來非常堅固的馬車,卻沒想到車裏是有人的。
夏辭西不得不反駁她,“我不是貪睡,是被馬車晃得頭暈,腳步虛浮,只能暫時在車裏休息。沒想到,碰到一個淘氣包。”
如此丟臉的事還是不要提了。若是讓人知道夏家的大當家暈車,真的是有損夏家門風和夏辭西英明神武的形象。
“現下卻也習慣了。”夏辭西的語氣沉了下來,“長年在路上奔波,我早就習慣了這晃來晃去的日子。不是在路上,便是在馬車上。這大當家不是那麼好當的,這個家也不好當。”
“爹說過,夏家只剩你和我娘,娘嫁給爹爹后,把你交給了四位家老管教,直到你成年,娘只接你到京中一次,便是你我幼時見過的那次。”錢若水與這位表兄不算熟悉也並不陌生,但她是夏辭西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她有時候會想把他接到京中與她一同成長,不必去管什麼夏家的興衰或許他會過得更好一些。
“再見時,你已嫁作他人婦。”
錢若水把馬鞭塞進他手裏,“做哥哥的該為妹妹駕車,我先歇息一下,到了地方叫醒我。”
夏辭西不敢拒絕,也不會拒絕。他千里迢迢來到涼州,不就是為了保護他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錢若水鑽進車內,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閉上眼睛裝睡。不是不想與夏辭西親近,而是怕產生依賴的情緒,讓夏辭西為難。他肩上的擔子很重,不只是一個夏家的興衰這麼簡單。她不能成為他的負累,只能與他保持距離。
夏辭西駕車的速度沒有她快,慢悠悠地走着,像是遊山玩水,不緊不慢。走到一處三岔口,放眼望去都是相同的黃土路,路上的景緻差別不大,分不清哪一條才是他要走的路。
“佛兒,你看看是哪條路。”夏辭西停了車,拿衣袖擦汗,喚着錢若水的小名。
車內沒有動靜。
這丫頭不會真睡著了吧?夏辭西想。
夏辭西撩開車簾,大聲說:“佛兒,這路該怎麼……”
錢若水睡得正香,完全沒有聽不到。
夏辭西不忍心叫醒她,把馬車停在路邊,權當是略做休整。
這時,一群頭戴斗笠的黑衣人騎着馬從他身邊經過,騎的都是西域良駒,身姿矯健。夏辭西想要問路,可被那群人無視了,頭也不回地走掉。
“佛兒,佛兒……”夏辭西連續叫了幾聲,錢若水都沒有反應。
他感覺到不對勁,催動馬車調轉方向朝來時路原路返回。忽然,寂靜的郊外馬蹄聲雷動,他探出頭,竟是剛才經過的那群人,黑布蒙面,斗笠壓得極低,手執大刀,策馬狂奔向他襲來。
原路被黑衣人封死,馬兒受驚,不受控制,往分岔口的另一條平坦的大道狂奔而去。
未料,路的盡頭是斷崖。
夏辭西情急之中跳下馬車,試圖拉韁停下馬兒狂奔的步伐。可是身後的黑衣人已經拍馬趕上,掄起大刀砍斷那條繩子。
馬兒沒了牽制,縱身飛躍,躍向斷崖……
“佛兒……”夏辭西眼看着馬車墜崖,卻又無能為力,跪在崖上大聲疾呼錢若水的名聲。迴音聲聲傳來,空曠而無助。
黑衣人下馬向他逼近,夏辭西來不及思考,驚慌地退後,直至退到懸崖邊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跑是跑不掉了,躲也是無處可躲。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夏辭西掏出一大疊的銀票,“放我一條生路,這些都是你們的。”
黑衣人一共有五名,領頭那個略有遲疑,可還是沒能刀下留人。他揚起手上的大刀,向夏辭西砍去。
掌燈時分,管易在王府門前踱來踱去,不時朝着進城的方向張望,可寬闊的大街上仍是不見厲王府徽記的馬車。
到郊外農舍大概是一個多時辰的車程,王府的馬車又是精選的良駒,腳程只快不慢,這一來一回也該回來了。
“老管,你什麼時候成王府看門的了?”杜恪辰左找不到管易,右找不到葉遷,溜達着出來,看到管易輕袍緩帶,搖着十二骨摺扇在門前晃來晃去,名士風範,一覽無遺。想想這些年,管易跟着他南征北討,最後在西北荒涼之地落腳,也是委屈了。無形中,他就成了看門人,要是讓魯國公知道,就算杜恪辰是先皇最疼愛的兒子,也定要與他拼了這條老命。
說起來,他還真是對不住管易。
管易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用力搖了搖摺扇,悲憤道:“老杜你說說,這錢若水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又怎麼了?”又是錢若水,“她不是和夏辭西去郊外農舍買挑牲口了,還沒回來嗎?”
管易想看瞞不下去了,只好照實說:“我讓葉遷去追了,現下還沒回來?”
“你幾個意思?”杜恪辰蹙了眉,“小葉遷沒去,他們自己去的?到現下還沒回來,又是怎麼了?”
管易把騙走葉遷,讓他們無法出行,錢若水決定自己駕車出城,最後他放心不放還是讓葉遷去追的經過,和杜恪辰說了一遍,聽得杜恪辰劍眉抖了三回,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王贊何在?”杜恪辰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王贊從暗處走了出來,“王爺。”
“你帶一隊人馬,把錢側妃給本王毫髮無傷地帶回來!”
王贊愣了一下,恭身離開。
“老杜,你覺得錢若水她……”管易也不是很確定,“她和夏辭西?”
杜恪辰負手於後,眸底發沉,“她和夏辭西是何關係,本王尚不清楚。但是她自入府以來,行為舉止都十分的反常。她曾說過,君命不可違。她嫁給本王,是因為不能違抗聖命。然而,這不正說明了,她並無意嫁給本王。她本是名滿京城的大家閨秀,掌着不大不小的尚書後院,其魄力和膽識應不是尋常女子可比。到了我厲王府,卻變成受不起驚嚇的嬌柔女子。前幾日,本王偽裝成馬夫王二在馬廄遇到她,她坦白承認自己是裝病,因為她到涼州是聖命,但是要不要真正成為本王的側妃又是另一回事。她從心裏抗拒自己是本王側妃這一事實,裝病裝柔弱無所不用極其。夏辭西出現后,她像是變成了一個人。”
管易臉色也愈發地難看,“如此說來,這位錢側妃疑點太多。”
“夏辭西的出現也未免太湊巧了!”杜恪辰對這位大商始終耿耿於懷,“夏家商號在大魏的崛起已經有些年頭了,陸運和航運也已初具規模,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到西北買拉車的牲口?本王找人查過,夏家在漠北也養了不少的馬。”
“老杜,你不會是想說,你被人綠了吧?”
杜恪辰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本王要是被綠了,你覺得你脫得了干係嗎?錢若水出門向來都是葉遷跟着,你用調虎離山,把葉遷留了下來,讓他二人有獨自外出的機會。本王要不是與你從小一起長大,真的很懷疑,你是不是被夏辭西收買了。”
管易手中的摺扇搖得啪啪作響,額間汗水直往外冒,“老杜,咱倆什麼關係交情啊,你懷疑我?”
杜恪辰眸光凜凜,似淬了冰霜,“正因為本王看過你光屁股四處撒歡,自然不會懷疑你故意給他們製造機會。但是,本王要真被綠了,你覺得你會是什麼顏色?”
管易忽感頸間涼風習習,默默地拍上十二骨摺扇。
一個時辰后,王贊沒有回來,葉遷倒是回來了。一個人,一匹馬,和他追出去時一樣。
葉遷跪地復命,背脊筆直,面無波瀾,和他以往每一次執行命令一樣,無論成敗都是面無表情。
“啟稟王爺,錢側妃——屬下沒找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