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左問吃完面,起身刷了碗,這才坐下看着俞又暖。
俞又暖餓着肚子,只覺得委屈都要沸騰了,卻拿左問沒奈何。
左問洗了碗,就想進書房,俞又暖趕緊一步跨到他的跟前,雙手張開成一字擋住左問,“我們談談。”
“我的話已經說清楚了。”左問冷冷地道。
俞又暖撅撅嘴,“可是我還沒說完。”俞又暖頓了頓,看着左問的眼睛,絲毫沒有迴避地道:“我想挽回這段婚姻。”
在左問回答之前,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俞又暖心裏又急又氣,“不許接。”
左問掃了俞又暖一眼,就接起了電話。
這絕對是無視!
俞又暖忍着大小姐脾氣,只能等左問講電話。
“老王到小區外面了,我送你出去。”左問掛了電話,拿起外套。
俞又暖有心賴着不走,可又怕左問不顧情面地攆她,那可就太丟人了,再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今天也只是打算過來說說話的。
俞又暖點了點頭,看着左問那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心裏又開始發堵。
夜涼如水,俞又暖誇張地環抱住自己的手臂,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左問手裏閑置的外套蓋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不得不轉頭看着左問,然後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走快些上車就不冷了。”左問道。
俞又暖停下腳步看着左問,她問自己,她真的喜歡上這段木頭了?如果是這樣,未來的日子豈不是太可怕了?
左問走到車邊停下來,看着俞又暖眼裏的遲疑,嘴角微乎其微地翹了翹,那不是笑容,而是諷刺的表情。
俞又暖看在眼裏,心中一團火在洶湧,她早該料到左問是故意的,他如今能叱吒商場,怎麼可能是如此不懂人心的人,他大概早就把自己看透了。
俞又暖重新直起背,挺起胸,走了過去,站在左問的跟前低聲道:“你不給我機會,我就自己爭取。”
左問揚了揚眉,沒說話,為俞又暖拉開了車門。
第二天晚上,俞又暖拖着行李箱是在十一點的時候到左問的公寓敲門的,這時候俞又暖覺得左問肯定在了。
可是俞又暖敲了很多聲,也沒人應答,她又確定左問沒有出差,所以只好坐在行李箱上等左問回來。
左問公寓對面的那位年輕妻子,在貓眼裏看到走廊上的俞又暖后,輕聲對她老公道:“昨天那個女的又來了,誒,老公,你說他們什麼關係啊?”
“是不是那個男的始亂終棄,這女的纏着他不放啊?”年輕的妻子好奇得不得了。
年輕的老公放下玩遊戲的手機,“不可能吧,那女的長得那麼漂亮,一看就是白富美,哪個男的捨得始亂終棄啊?”
年輕的妻子捶了捶老公的肩膀,“你就是看人家漂亮,是不是動心了啊?你也說了是白富美,看見她包包沒有,一個包包比咱們家的車還貴,你那點兒心思趁早歇了吧。”
“我能有什麼心思?”年輕的老公摟住自己的妻子,“不過對面那男的的確艷福不淺。”
“那也得人家條件過硬啊,又高又帥,還有司機,能沒有艷福嗎?”年輕的妻子道。
“你怎麼知道他有司機的,有司機的還住我們小區啊?”年輕的老公有些吃醋了,“你是不是嫌棄我賺不了錢啊?”
“沒有啊。那男的雖然是高富帥,不過臉上總是冷冰冰的,嫁給他可未必好過,有錢人就是那樣的,你一輩子得看他的臉色,還是老公你這樣的最好。”年輕的妻子摟住老公的脖子。年幼的女兒已經睡着很久了,剩下的就是親密的時間了。
對面公寓裏的聊天內容俞又暖自然聽不見,不過今晚她沒等多久,左問就回來了,看見她坐在行李箱上面,就不耐地皺了皺眉頭。
俞又暖站起身,“你都是這麼晚才下班嗎?”
左問開了門,有些煩躁地道:“你成日無所事事,可以去公司上班,你遲早是要主持公司大局的。”
俞又暖假裝沒聽見,“你喝酒了?身上還有香水味。”俞又暖對那支香水的味道頗為熟悉,用得起那支香水的,經濟條件和品位都不會太差。
左問道:“晚上有一個應酬。”
“不用帶你的妻子出席嗎?”俞又暖直言問道。
左問揉了揉眉頭,“我叫老王來接你。”
“我不,我要求你履行夫妻義務,夫妻同房的義務。”俞又暖厚着臉皮道。
左問大概真的是被俞又暖給逼急了,“俞又暖,我真想把你從窗戶上扔下去。”
俞大小姐是什麼人,她個子高挑,又穿的平底鞋,輕輕鬆鬆就撐到了窗沿上坐下,“好了,你現在戳一戳手指,我就掉下去了。你扔吧。”
左問都快被俞又暖氣笑了,乾脆置之不理,轉身回了卧室。
俞又暖跳下窗檯,在沙發上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胃,胃疼彷彿還帶起了頭疼,她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取了藥片。
左問換了衣服出來,見俞又暖在吃藥,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你身體不舒服,還亂跑什麼?”
俞又暖轉過身看着左問,神情脆弱又無辜,“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山不來就我,就只好我來就山啊。”
“即使離婚,我也會為俞氏賣命的,你不必擔心,俞先生當初對我有恩,我終生都不會忘記。”左問看着俞又暖道。
俞又暖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最後抬起頭道:“我餓了。”
左問嘆息一聲,誰攤上俞又暖都沒有法子,“走吧。”
俞又暖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快步走過來挽住左問的手臂。
左問越想抽出手臂,俞又暖就抱得越緊,兩次三番之後,難免會摩擦到女性最柔軟的地方,俞又暖的臉像燒着了一般,可她卻不放手。
左問輕咳了兩聲,只好放棄抵抗。
俞又暖好奇地道:“這麼晚餐廳還開門嗎?我可不要吃快餐。”
左問的手插在褲兜里,看都不想都看俞又暖這個無賴一眼。
俞又暖卻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大排檔,都凌晨了,居然還人聲鼎沸,座無虛席,左問和俞又暖的位置是臨時安置的,老闆將從屋子裏拿的摺疊桌攤開,就放在街沿上。
左問點了一鍋魚片粥,一份炒芥藍,還有一份拌青瓜。蔬菜很清香,魚片粥也很鮮美,不過俞又暖的注意力卻被隔壁那一桌的年輕情侶給吸引了過去。
那對情侶的桌子上有一份紅艷艷的菜,俞又暖仔細分辨了一下,認出來應該是香辣蝦,那女孩子吃一口就不停地扇舌頭,男的就給她喂啤酒解辣。
俞又暖收回視線,轉而對左問道:“那道菜是什麼?我看很多人點,我也想試試。”
“你不能吃辣的。”左問淡淡地道。
“可是,我突然想吃了。”俞又暖轉頭招呼老闆,指着香辣蝦道:“來一份那個,唔,再來半打啤酒。”
“你不能喝酒。”左問道。
俞又暖道:“但是你可以喝啊,那個看起來很辣的。”
香辣蝦上來的時候,俞又暖戴上一次性塑料手套,一副準備大快朵頤的樣子。不過她的確是不太能吃辣,下手時難免猶豫,抬頭再看側面那對小情侶,男的正貼心地給女孩兒把蝦肉剝出來。
俞又暖收回視線,長長地吸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在左問這裏是沒有那種待遇的。俞大小姐的芊芊玉手,矜貴地剝着蝦肉,不過第一隻蝦子的肉卻被她放入了左問的碟子裏。
若是換了別人,大概都得受寵若驚了,左問只是淡淡地掃了俞又暖一眼。
俞又暖討好地笑了笑,“你嘗嘗啊。”
左問沒有拒絕。
俞又暖心滿意足地看着左問把香辣蝦吃下去,然後將左問的酒杯斟滿,“解解辣吧。”
一份香辣蝦幾乎都下了左問的肚子,但是他一隻也沒動手剝,而啤酒他足足喝了半打,依然面不改色,俞又暖沒想到左問的酒量這樣好。
俞又暖脫下手套,有些嫌惡地看着手上殘留的油膩,一次性塑料手套並沒能隔住所有的辣油。她用手帕使力地擦了擦手,然後放到鼻尖聞了聞,誇張地撇了撇嘴。
結賬回到公寓時,俞又暖主動想扶左問回房間,卻見左問輕輕地推開了她的手。
“俞又暖,這點兒啤酒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你的心思可以歇歇了。”左問的表情沒有任何諷刺的跡象,但是這話卻刺激得俞又暖幾乎暴跳。
俞又暖惱羞成怒地吼道:“我什麼心思啊?”
左問沒說話,可是他的眼睛過於深邃,彷彿能讀透俞又暖隱藏在心底的東西。
俞又暖嘴硬地道:“即使我有心思,那也是因為你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
左問的唇角微微上翹,“如果你有需要,每個月我給你的家用,足以讓你每個晚上都睡最頂尖的公關了。你若是怕被人知道,可以飛去國外。”
俞又暖氣得渾身發抖,她說不出任何話來,抓了手提包就往門外衝去。滾燙的眼淚從她的眼睛裏傾瀉而出,左問能說出這樣難聽的話,可見她以前的確做了太多太多的錯事,以至於俞又暖連反駁他的話都覺得底氣不足。
左問嘆息一聲,打開門追下了樓,抓住了俞又暖的手肘。
俞又暖回過身,她還以為左問是來道歉的,畢竟任何紳士都說不出那樣的話來。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除非你想上明天的社會版頭條。”漂亮的單身女人,半夜三更流着淚走在治安算不上特別好的區域,的確可能遭遇不幸。
俞又暖眼淚模糊地看着左問,“左問,你就是個冷血動物。”
左問看着俞又暖,涼涼地開口,“沒有人天生就是冷血動物。”
俞又暖坐在左問的車裏,頭向著窗外,車廂里靜謐得只有彼此的呼吸聲,車到了俞宅時,她什麼話也沒說就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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