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屍氣衝天

第十二章 屍氣衝天

我吐了口吐沫,就大汗漓淋的往下揮着鐵杴,也不知道北風不知怎地,突然陰冷的吹起來了,周旁枯草、樹枝凄涼的隨風搖墜,現場卻一片的寂靜,只有偶爾的咳嗽聲或是跺腳聲,唯獨只剩下我和母親在不斷的揮動鐵杴的聲音。

一會的功夫就挖出了一個大坑,中間的棺木孤零零的露了出來。

我一把拽過母親來,我想起爺爺對我的囑咐,對母親說:“雖然這裏是咱們的祖墳,但也是過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一打開棺材肯定會有屍氣,千萬要避開,這屍氣可不管是不是子孫後代,一碰到輕則生病,重則可是會要命的。”

我說著就開始低下頭往墳坑裏看去,僅僅一眼,就讓我對剛才說的話就有些無地自容了,我嘖嘖幾聲,有些驚訝,按說過了這麼多年,棺材早就爛成一片了,可是奇怪的棺木竟沒怎麼腐朽,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木料和工藝。

棺材的兩旁分別畫著兩條正在騰雲駕霧的黃金龍追逐戲弄着寶珠。龍的周圍畫著“八仙”用的兵器,也叫“暗八仙”。

特別引人注目棺材的正面材頭上畫的是碑廳鶴鹿,琉璃瓦大廳上空展翅騰飛着兩隻仙鶴,仙鶴的嘴張開着,嘴角各銜着一件東西,也看不出是什麼。

在大廳兩旁是蒼簇盛旺的青松,柏樹,大廳前面是芬芳百艷的青青草地,草地的中間是通往大廳的石階路徑,顯得十分清潔幽雅,整幅圖畫將整個棺材頭裝飾的猶如仙境居室,只是在大廳之上畫了一個人正面威嚴的站着,滿身琳琅滿目的配飾,尊貴大氣,只是腦袋卻看着很不舒服,像是整個頭部旋轉了九十度,又像是只有半張臉一樣,整體的比例與人身很不相符,透着一種怪異。整個棺材莊重大方,色彩層次分明,絢麗有序;線條飄逸流暢,這樣精美的畫工,質地上乘的棺木看得讓圍觀的人都砸舌,都在指指點點,交頭結耳,好像只有我才注意到上面的畫面吧,當時也不懂得看棺材的質量,只懂得看圖畫。

那陣子的農村基本上都是土葬,對於棺材,很多人以死後如能得到一副好棺木為最大幸事。人們為了讓死者到另一個世界過得更好,就為死者準備了華麗的棺材。

但在農村,一般的因受經濟條件的限制,大眾化的棺材用松木、柏木加工而成;上好的,特別講究的棺材就用很名貴的楠木,楠木棺材也只是代代口傳,都是聽老人講起,卻都未親眼見過。

我看到這華麗的棺材,再也忍不住了,我問母親,咱老祖宗是不是有什麼古代大臣或者是什麼當官的?

母親也十分納悶,搖了搖頭,對我說,家裏的族譜早就沒了,就算是有咱也不知道啊。

就在我和母親在咂舌,議論時,突然傳來“咔……咔……咔”的聲音,每一聲都像撕着人的心肺一樣,聽着就揪心的難受,就像用鋼鉤子划著水泥牆差不多。

我啊的一聲,身上的雞皮疙瘩不由立了起來,我和母親互相看了眼,不由低下頭看着腳下的棺材,我緊緊的抓着手裏的鐵杴,臉色嚇得發白,當時能想到的就是一個可能:詐屍!

當然在農村,還沒有殭屍、棕子一說,這個只是在“外八行”的人才這麼說或是這麼叫。

“外八行”是指三百六十行以外的行當。

所謂的外八行,就是不在正經營生之列,不屬工農兵學商之屬,一般來說,外八行里有金點、乞丐、響馬、賊偷、倒斗、走山、領火、采水,合稱“五行三家”。

金點為算命一行,響馬為攔路搶劫一行,倒斗為盜墓一行。

再說那棺中“咔,咔”的聲音響后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咣”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爆炸一樣,聲音比過年過的二踢角還要響一些。

我獃獃的站在原地,就看見眼前一股黑煙崩出,雖然現在刮著小風,但是這煙卻直直的盤旋向上,根本沒有隨風飄動的意思,直直的向上飛去,簡直是不可思議。

再看整個棺材剛才還是直挺挺的擺在那,現在卻灰飛煙盡,變成了碎屑,徹底的坍塌掉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一旁的母親呆若木雞,一動不動,遲疑了片刻,似乎是顧忌我在,這才沒有往回跑。

我深吸一口氣,此時心也是撲通撲通的直跳不停,我握着哆嗦不停的手,我雖然有些震驚,但是還沒有像母親那樣,如果沒有經過封門村的那些怪事,或許我也會驚慌逃跑,只不過在封門村見識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我看了眼母親,母親雙眼裏滿是震驚,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爺爺讓我來祖墳里起墳拾骨,絕對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難道是家裏的祖墳招了什麼山精鬼怪,這才導致棺材不腐,陰氣上天?

想到這,我不由苦笑一聲,讓我這麼一個生在紅色新中國的共產主義者相信這些,還真的有些苦笑,可惜還不得不相信。

我堅信如果是別人在這裏,或許早就像炸了鍋樣,往回逃跑了,哪裏還會像母親在旁邊一動不動;現在想想,才知道親情的偉大,亦或是他看見我的鎮定,又是在考慮我的安全,所以才能那麼鎮定吧。

我和母親忙離得遠些,好容易等到那股黑煙散去不見后,才對旁邊的母親說:“沒啥別的玩應兒,估計是棺木露天後就待不住了,塌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這墓穴的風水壞了,但也不是大凶之地,還不會有白凶黑凶。死了多少年了,不會‘詐屍’的,放心吧。剛才只不過是陰陽二氣相衝,煞氣沖墳而起,見了日光,也就沒啥能耐了。”

我剛才說的白凶和黑凶,是說埋葬之人如若屍體不化,吸得地氣,三月之後,會遍體生毛,生白毛的叫白凶,生黑毛的叫黑凶。這種東西可以攻擊人或牲畜等活物,是天地不容的邪物。

母親自然不懂這些,一知半解的點了點頭后,問道:“嗯,勝利;接下來咋整啊?”

我仔細的回憶着爺爺交給我的步驟,半響,就一邊蹲下來一邊說,“我一會開始‘拾骨’,你把那邊的葦席子打開,鋪在正北,就是那邊壓塊石頭做記號的那兒里,我遞給你骨頭之後,你要按位置,按順序擺好,千萬不能擺錯地方或是給整壞了。”

母親聽完后就抄起一旁準備好的蘆葦席子,很小心的在地上鋪了起來。

席子寬一米五左右,長度能有二米吧。

我瞧見母親把席子鋪好了,伸手從隨身帶的包里摸出一大包香灰,用手沿着葦子的四邊灑了一圈,在西南角處故意留了個豁口,至於為什麼這樣做,以前爺爺也沒有解釋什麼;我只能依葫蘆畫瓢起來。

把這些弄完后,我擦了汗,我一起幫着用塑料布支起了一個蓬子,剛好遮住了下面的蘆葦席子,聽爺爺說好像是說開棺后的骨骸是不能見天日的。

我做完這些,又回到原地開始小心的清理棺木的碎屑,撿掉屍體上的東西。

我一邊清理也一邊在犯嘀咕,看這架勢,這老祖宗生前也不是一般的普通人,看這棺料,非富即貴啊,可為什麼只用棺而不用槨呢?

是突然死亡還是當時發生了什麼不可預知的情況呢?

棺是盛放屍體的東西,槨則是包在棺外的另一層,而且槨內往往放置較多的隨葬品,棺內一般不放或較少。

“棺”,一般指棺材,“槨”指棺材外面的套棺。

使用棺槨形成制度,大概是在周代,但民間的風俗與制度之間卻有一定的差距。按照周代關於喪葬的禮儀規定,天子要用二槨五棺,諸候用一槨三棺,大夫用一槨二棺,士用一槨一棺。棺和槨之間一般都不是緊密的靠在一起的,二者之間要留有一定的空隙,以便存放一些陪葬品。所以槨就成為一種室,就是平常考古的術語所說的槨室。

棺里躺着那死人剛開始着實嚇了我一跳,就像死了不久一樣,皮膚還有彈性,看着栩栩如生,像是剛剛下葬。

只是皮膚有點發黑,頭上戴着個帽子,身上穿上像是唱戲的衣服,還沒有完全腐爛。但是就在一轉眼之間,肉眼可辨的速度看到,那臉還有裸露的皮膚開始變黑,變瘦,面目表情都在變化,變得呲牙咧嘴,恐怖極了。

不到兩分鐘時間,皮膚都不見了,就像一層黑灰一樣附在骨頭上,整個衣服下面變得空蕩蕩的,怪異的無法想像,要不是大家都眼睜睜的看到了,還會以為是眼睛出了問題,有了幻覺。

事後多年才知道,那時所謂的戲服正是大清國的時穿的長袍馬褂。

我顧不上思考,小心的把罩在骨骸上的衣物整理掉后,先把頭骨取了下來,然後很小心的遞給韓叔,韓叔也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擺在席子的頂部。

緊接着左手,身軀,右手,左腳,右腳,很有次序的一一取下再遞過去,不大一會,棺里只剩下些了破碎的衣料、頭髮、還有一些隨葬物品,隨葬的物品並沒有很多,也沒有看到什麼大件,看着都是些瓶瓶罐罐的器皿。

爺爺把那些隨葬物品整理在一起,然後把細碎的東西統統的塞在一個大的罈子裏,而那些器皿則用黃布捲起來,小心的放在準備好的一個木箱裏。

我做完這些的時候,母親那邊已經把骨頭又擺成了人形,這些發黑的骨頭架子在蘆葦席上靜靜的躺着,顯着很是怪異,有點瘮人。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這樣寒冷的天氣,母親的腦門卻已經見汗了。

我喘了一會氣,看着母親都弄好了之後,又摸出一把銅錢,在席子旁邊剛撒上香灰的內側,按順序在北面放了一枚,西南放了兩枚,東面放了三枚,東南放了四枚,正中放了五枚,西北放了六枚,西面放了七枚,東北放了八枚,南面放了九枚。

待到這些都做完了,慢慢的直起腰來長舒了一口氣,又對着母親說:“接下來的您就不用管了,下面的事得讓那我親自做了,你插不上手。”

母親聽了后,臉色一變,似乎是因為剛才的屍氣衝天,有些對我不放心,我忙說了句;放心吧,沒事,這些步驟爺爺早就跟我說過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看到我拍的胸脯砰砰直響,母親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對我說了句,一切要小心,大不了,咱們明天再來。

我苦笑一聲,先人的屍骨都起出來了,還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逃離封門村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靈異 逃離封門村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二章 屍氣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