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變漂亮了
??楚江王打開陶罐放在地上,默念了幾句,大約是咒語之類的。陶罐里漸漸散發出青色的幽光,在關了燈的卧室里,就像一團鬼火。那光團緩緩從陶罐里升了出來,這時我才發現。原來發著光的是小奇留下的那半截舌頭,光源的中心,正是那個有印記的地方。
"好了。"楚江王對我說。
啊?這就好了?人在哪兒呢,難道這半條舌頭剛才都告訴他了?
楚江王笑着搖了搖頭,說這半條舌頭會帶他去找人,現在他要出去了,讓我在家等他的消息。
這哪兒成啊,他去抓壞蛋。我能等的住?話說上次他帶着我飛的感覺又爽又刺激,我還惦記着什麼時候再來一次呢,這好機會不抓住。簡直要天打雷劈。
我拽着楚江王的袖子,撒嬌耍賴軟磨硬泡。楚江王一開始不同意帶我去。說大晚上的,萬一我爸媽進來看我不在,會擔心的。我不管我就要去,我說你肯定有辦法,你今天不帶我去,我就一個月不跟你說話。
楚江王被我磨得沒辦法,只好答應了,他再三叮囑我一定要小心,他自然是不懼什麼的,就怕我遇上什麼危險。我點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楚江王無奈的笑了笑,將我的一件衣服擺在了床上,那衣服慢慢就鼓了起來,從袖口領口伸出了四肢,變成了我的樣子。
我記得這種場景從前在鬼片裏面很常見,每次看到我都嚇得用手蒙住眼睛,這次真的面對了,反而只覺得新奇,可能是因為有楚江王在吧。
"來。"楚江王打開窗戶,對我招了招手,那光團也已經飄飛到了窗外,我趕緊爬上窗檯,楚江王背着我飛身出去,開始跟着光團前進。
一開始光團飄的很慢,而且左晃右晃,好像一個人在猶豫和思考,後來光團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朝着一個方向筆直的飛,速度也越來越快。我聽到耳邊呼呼的風聲,好像過山車從最高點往下俯衝時的感覺,興奮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楚江王背着我一直飛出了城鎮,越過了農田,最後在一片荒地上落了下來,光團圍着一塊地方不停打轉,楚江王把我放下,說就是這裏了。
這荒郊野外的,也沒有半點兒燈光,哪兒像是有人的樣子,該不會蘇老頭的同夥是個鬼?我接着黯淡的星月之光左右看了看,光團飄飛的地方就在離我們不到十米處,那塊有個石頭坡,大約一層樓那麼高,旁邊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雖然孤零零的矗立在這荒地上,可看起來也是再普通不過。
"抓緊我的手,千萬別放開。"楚江王反手將我的手握住,拉着我往石頭坡的方向走去,撥開荒草,我們在石坡下慢慢搜尋,果然發現了一處被雜草掩蓋的洞口。洞口不高,人進去必須得貓着腰,楚江王給了我一個小心的眼神,握緊我的手,進了那個洞裏。
洞裏特別黑,我只能勉強視物,路也只有一條,根本沒岔道,不過越往裏走洞裏越寬闊,前進了大約五分鐘,我們已經可以完全直起身子,然而這洞到底了,再往前就是青黑色的石壁。我愣了一下,怎麼回事,我們找錯地方了?可楚江王卻還拉着我往前走,都說不撞南牆不回頭,楚江王這是想撞了石壁再回頭啊?
"楚......"我剛張嘴,楚江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
"這是障眼法,你閉上眼睛跟我走就是,別出聲。"楚江王對我耳語了一句,然後拉着我繼續走,眼看我就要撞到石頭上了,我忍不住眼一閉脖子一縮,然而浴7之中的痛感沒有到來,我好像什麼都沒碰着。
不對啊,這個距離明明應該已經撞上了,我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了看,前面看着還是一條不知盡頭在哪兒的甬道,身後黑黢黢的一片,然而那石壁卻不見了。私布豆圾。
好神奇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障眼法嗎,剛才那石壁看着明明特別真切,上面散發出的冰冷氣息都能感受到,居然是假的,這比什麼電影特效牛逼多了!
楚江王帶着我走了可能有二十分鐘,因為心一直提着,我已經開始感覺累了,通道終於結束,眼前豁然開朗。
林立的高大木架上擺滿了陶罐,一隻關着門的大木櫃靠牆而立,正中是一張打磨的光可鑒人的石桌,這擺設,和當初那個樹林的小木屋裏一模一樣,不過規模卻是那個小木屋的好幾倍。
這麼多架子,上面得有多少陶罐,裏面又拘禁了多少鬼魂,如果全部放出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蘇老頭他們養這麼多鬼到底想做什麼?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陰暗中響起,伴隨着"啪"的一聲,火苗點燃燭台,印出一張男人的面孔。他看樣子五十歲上下,濃眉大眼,挺鼻闊唇,想來年輕時也是相貌堂堂的,即便現在看起來也依然很精神。
等下,剛才那個聲音聽起來根本就是個七老八十的人在說話,他這樣子和聲音相比,是不是太年輕了?
那男人也不知道看不看得見我們,反正他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拿出個燈罩罩在燭台上,然後端着燭台慢慢走到了石桌旁邊,把燭台放下,才坐在了石桌邊的一個石凳上。
"怎麼不出聲,大老遠的來了,就一起喝杯茶嘛。"說著,那男人伸出左手,手腕上帶着一串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珠串手鏈,還掛着一個小小的鈴鐺,手腕輕輕一晃,鈴鐺發出"叮鈴鈴"一陣脆響。
隨着鈴鐺的響聲,洞內的牆壁上,忽然間浮現出無數影子,順着牆壁緩緩遊動,一隻只手腳慢慢從牆壁上伸出來,那些原本像剪影一般附着在洞內石壁上的黑影,一個個的都從石壁中走了出來。
他們有的拖着長長的青紫色舌頭,有的渾身飽脹好像被吹鼓的氣球,有的手臂或者雙腿甚至脖子以詭異的角度扭曲着,讓我慶幸的是他們的身體還是完整的。他們有的垂首立在老頭身後,有的整齊的排列在石壁兩旁,還有幾個手持茶壺托盤,走到石桌邊,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然後才退到了一邊。
洞內看起來簡直像某個仆婢成全的古代老爺,沏好了茶正在等待來客,只是那些無聲矗立的鬼物們,模樣實在是不好看,當初在小木屋裏里見到的四隻小鬼,放在這裏面,都算顏值上佳。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抬頭看向楚江王。
楚江王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拉着我的手走到了石桌邊,然後坐了下來,不過在桌下,他的右手依然抓着我的左手。
"敝人姓梁,在這裏隱居也有些年頭了,鮮有客人來訪,如今有貴客上門,喜不自勝,只可惜並沒有什麼好東西拿來待客,這一杯清茶,算是在下一片心意。"姓梁的男人說著,眼皮都沒抬,只涮了三隻茶杯出來,倒了茶放在我們面前。
他自己先抿了一口,閉着眼睛仔細品味了半天,才朝我們微微一笑:"怎麼,覺得這茶不合口味嗎。"
我低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紫砂小茶盅,裏面的茶湯顏色清亮,還有一股隱隱的茶香飄出,我也聞不出是什麼茶葉,只覺得這茶特別誘人,不自覺的就拈起了茶盅湊到嘴邊。
楚江王忽然屈指一彈,我手裏的茶盅立刻飛了出去,打在地上摔得粉碎,我眉頭一皺,心裏有股無名火竄了起來,幾乎就要起身。
"以鬼種茶,以鬼養茶,以鬼入茶,梁先生好手法,好身體。"楚江王說著,握着我的手一緊,直覺一股清冷的氣息順着我的手臂立刻進入了腦袋。
我一下就清醒了,只覺得自己剛才簡直莫名其妙,難道我不知不覺的着了那個男人的道?
"看來這位先生也是精通此道,這三陰五鬼茶,可是難得的精品,老夫平日裏都捨不得喝,今日拿來待客,先生卻如此不給面子。"姓梁的男人瞥了一眼地上粉碎的茶盅,臉上終於浮起一絲冷意,"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客氣了!"
姓梁的男人猛地在桌上一拍,手腕上的鈴鐺急促的響動起來,聲音明明不大,卻直直往人耳朵里鑽,我只覺的一陣心煩意亂,胸口悶的想吐,楚江王一把將我拉到了身後,我才感覺好些。
然而此時,洞裏剛才一直安靜垂首的鬼物們,全都尖叫了起來,無數鬼哭在洞內激蕩,冤魂厲鬼都露出了尖銳的獠牙和鋒利如刀的指甲,朝着我和楚江王的方向飛快撲來。
我嚇得抱緊了楚江王的胳膊,把臉埋進他的背後,只聽耳邊"啪"的一聲脆響,楚江王抖開了鬼王鞭。
"你是陰司的人!"那姓梁的男人驚叫一聲。
我從楚江王身後探出腦袋,只見他指揮着所有鬼物圍攻我和楚江王,而他自己卻飛快的跑到石洞的另一頭,打開了一扇沉重的大門,他看向我和楚江王的眼神變得陰狠而毒辣,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洞內立刻開始發出沉悶的爆炸聲。
"不好,他要炸掉這裏,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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