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溫泉畔，初達協議
夜，沉靜、漆黑……
萬籟俱寂，連個女婢都沒有影子，至於疏影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他想不通千尋她們到底抱着想法，要說自己和種凝煙孤男寡女，她們真的就如此放心？
庭院中，涼風陣陣，種凝煙不自禁一顫，自然而然的偎入凌雲溫暖的懷裏。
幽香盈鼻，暗香浮動，無限旖旎。這是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凌雲一怔，望着睡眼惺忪的種凝煙，此時的種凝煙是柔和的，完全沒有了平時那種高傲冰冷的一點點痕迹。凌雲定定的看着她的臉龐，心思百轉千回，見慣了她平時那冷若冰霜的模樣，現在小臉紅撲撲的，可愛之極，與以前相比各有各的韻味吧……
受冷風一激，種凝煙黛眉微蹙，俏臉變色，似乎難受無比。凌雲連忙輸入一道真氣，緩緩逼出酒精。看着她逐漸放鬆下來，時而還呢喃兩聲的可愛樣子，喃喃道：“真想不到平時冰若冰霜的種凝煙居然有如此一面，不過也是，再強的女人終究是一個需要人去疼愛的女人。背井離鄉，真是難為她了。”
兩人地位轉換，種凝煙從上司成了屬下，但是凌雲幾乎不管她在忙着什麼，除了种師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想給她更多的自由吧！怎麼說她一個女孩子，為了百姓的安危，從西北到西南，而且經那次大敗，她心裏承受的壓力豈是他人可以理解的？
凌雲尋了一間空房，輕輕將柔若無骨的嬌軀放在床上，合上被子，種凝煙甜甜的海棠春睡着，秀面帶着一絲紅暈，冰肌玉膚，還有一層紅霞未全退去，瑤鼻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一頭秀髮散亂的披散在枕畔。如花嬌靨，此時的她顯得異常安靜，現在的她多了一份恬靜，讓人只覺她像個天真無邪的女孩。
凌雲第一次發現種凝煙也是難得的美女，她的美在自己不經意間被忽略，出神了一會兒，悄悄關門而去。
當凌雲走出房門外后，種凝煙睜開那雙如寶石般的星眸，瞥了一眼蓋在身上的薄毯，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同時也含着一絲羞赧，兩隻玉手放在胸前，想到凌雲剛才的話，一顆芳如同鹿撞，百感交集，也分不清是喜、是羞、是怒、是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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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影搖曳，風中送來衣袂聲，聲音很輕，完全可以讓人忽視。然而凌雲卻聽到，唇角綻出一絲會心的微笑，背負雙手，如閑庭散步般，瀟洒的走向那片景緻，那眼溫泉。
溫泉，依舊，依舊緩緩如昔；只不過相比之昨夜，少了一絲幽香，少了一位美得讓人瘋狂的魔女。
“‘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玉減，須信道、掃跡難留。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流。’夜寒露重，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相見？”凌雲明如秋水的雙眼，望着溫泉不住升騰、飄散的水氣，悠悠嘆息。
“邪帝好雅興，左擁右抱為何出此惜春之詞句，着實讓妾身意外。”一道彷彿不是人間所有、不帶一絲煙塵的女聲帶着絲絲冰冷如仙旨綸音傳來。不知何時，凌雲後面數丈開外悄然佇立一道身影，身姿曼妙，綽約如仙。
不用回首，即知是墨雲霓，相對於如仙如幻的冰之漣漪，凌雲更願意和這些被人斥為邪魔外道的人打交道，也許他自己的血液里也流着同樣的魔性吧！
緩緩轉過身子，微微一怔，原來墨雲霓此刻輕紗未蒙，青絲高盤，玉麵粉腮，杏眼瓊鼻，櫻桃小口，雖是一襲墨衣，卻光華隱現，行走間如弱柳扶風，顧盼間美目盈盈，端地是風姿綽約。
凌雲的心裏猛跳了幾下，相比昨夜的風情萬種，現在的她光華隱現，美麗的臉兒隱隱透着聖潔之色。莫非她真的做到了一日千里？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墨雲霓冷若冰霜，美目盯着凌雲，她的眼中似乎有着一種神秘的魔力，讓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還要再看第三眼。
剎那失神，凌雲便收拾情懷，平靜的問道：“魔后今夜此來，想必是為冰之漣漪之事，進而想說服在上結盟之事吧？”
墨雲霓暗嘆他的機靈，輕移蓮足，至凌雲丈處停下，說道：“和聰明人說話果然輕鬆，既然邪帝已知妾身來意，但不知是否有所決定？聽說冰之漣漪離開皇宮之時神色可是極端不佳，如此神色出現在慈航靜齋的種子傳人身上，從古至今難得一見。邪帝端是好手段，可否將你們商議過程告之妾身，妾身着實好奇。”
魔門、慈航靜齋暗戰不休，冰之漣漪的行動都在她耳目的監視之下，所以對冰之漣漪的行動了如指掌。依她了解，慈航靜齋的武功向來是心之修練，若非寵辱不驚根本無法下山，具手下傳來消息，冰之漣漪離開皇宮之時居然黑着俏臉。可見凌雲的手段的確厲害。
凌雲想起縹緲如仙的女子被自己盡情擺了一道，心中也是得意之至。更何況自己已經決定和慈航靜齋撕破臉皮了，所以也沒有隱瞞，將日間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道來。
墨雲霓聽得張口結舌，不敢置信的望着凌雲，輕掩芳唇，似水雙眸眯成月牙兒，嫵媚之極。她聽到凌雲居然將冰之漣漪當傻瓜來耍，暗覺解氣。
凌雲從她不住顫抖的嬌軀中，看出這個魔女快活之極，暗想：我與慈航靜齋交惡，正合你的心意，難怪冷若冰霜的魔后笑得如此。
“‘你去死，僅此而已’真是經典，這個冰之漣漪倒也天真得緊。然而邪帝大人鑽字眼兒更是技高一籌，一紙承諾將她壓得死死的，果然不愧‘邪帝’之名。邪帝，現在冰之漣漪恐怕已經恨你入骨，不如與我們陰癸派聯合應對慈航靜齋。”墨雲霓強忍笑意，然而話語間卻還是透露了她現在的心情。
凌雲深深看了墨雲霓驚心動魄的容顏，以無比鄭重、後悔的聲音道：“成就王霸之業倒是其次，若非一窺魔后絕世之貌。別說是辛辛苦苦去爭奪，就是別人將花花江山擺在眼前我也不屑一顧。見魔后的真容也不知是好還是壞，如果不是我手癢，即使你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同意你的建議。”
墨雲霓驚喜的看着裝模作樣的凌雲，直接將他前面的話過濾掉，眉梢眼角透出分分驚喜：“邪帝大人，你，你答應了？”她本來準備再花費一番口舌，卻想不到準備好的說辭一字未說，凌雲就爽快的答應了，着實出乎意外。
凌雲伸出右掌，等待着。墨雲霓定定神，亦伸出左掌，兩人擊掌為盟，宣告一個嶄新時代的到來。很多年後，有人評價此次結盟是一個時代的開啟，有的說陰癸派有識人之明，更有人說凌雲高瞻遠矚，總之，眾說紛紜，沒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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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些事情，無論是凌雲還是墨雲霓都未曾想到。對於凌雲來說，結盟陰癸派，是因為他感受到了前途危機重重；而墨雲霓更不用說，想藉著“得魔瞳得天下”的傳說一統魔門，合力壓垮慈航靜齋。
此時，凌雲正表明自己的立場，他平靜的看着墨雲霓，不帶絲毫波動的道：“合則共贏，分則破他人各個擊破，魔后想必也知道，我凌雲無門無派，在江湖上是孤魂野鬼一個，如何應付有幾千年歷史的慈航靜齋？既然她們已經欺上門來，我凌雲又豈是那束手就縛之人。與其在碌碌無為中虛度，還不如轟雙烈烈的干他娘的一回。不管是成與否，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如此誅滅九族的事，在他眼中好像家常便飯，平常之至。饒是墨雲霓心堅若石，卻也不禁毛骨悚然。她不禁懷疑自己找他合作是不是錯了？這個怪物一時霸道、一時無賴、一時如陰謀家一般，哪方面才是他的真性情呢？作為一代宗師，閱人如黃河之少，然而對凌雲卻看不出絲毫深淺，潛意識裏覺得他是一個危險的傢伙。
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只聽凌雲又道：“‘天魔策’重現武林，江湖中殺戳已然開始。蘇氏一族無辜牽入江湖仇殺，在下還望着魔後放過他們一家性命，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墨雲霓見凌雲思維天馬行空，說話似乎南轅北轍一般，差點兒跟不上他的邏輯，想了一會兒，輕點臻首，脆聲道：“雙蘇既然已經在邪帝的庇護下，我們斷不會再找他們麻煩，然而‘天魔策’對陰癸派的重要性，想必不用妾身說出，邪帝也是知之甚詳。”言下之意，人我可以不殺，但是“天魔策”我卻是非要不可。
“魔後有此想法也無可厚非，魔后給我一點時間，我當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就當作合作的誠意吧！”凌雲沉聲說道，“天魔策”到手已有幾日，但是他並沒有翻過一頁，因為他本身所學甚雜，別人窮盡幾生精力也學不完的武功他都會了，而且在枯榮的指教下武功更有突破，所以也沒有想着去學什麼“天魔策”，他不相信融合百家之長的“浩然正氣”比不上四大奇書。
“邪帝，你說的是真，真的嗎？”墨雲霓不顧形象，一把抓住凌雲的手，喜不自勝。數百年來歷代師祖至死難以忘懷的事情，如果自己能夠完成。在魔門的聲望肯定大增，同時也利於自己的武功更進一層。
“那是當然，雖然我們的合作是利益在驅使，日後一旦擊垮慈航靜齋。恐怕首先向我發難的就是魔后你了。不過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畢竟我們現在是盟友，日後的事情日後再說。更何況沒有合適的對方，人生豈非無趣得很？”凌雲也沒有逃閃，他體會到她的心情。自己第一次得到“天山六陽掌”、“天山折梅手”、“生死符”秘訣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怔怔的鬆開手，墨雲霓想不到凌雲看得如此遠，她知道他說得對，她也不能向他承諾什麼，畢竟陰癸派不是她一人的。即使自己同意，千年的道統也讓自己望而卻步。
“天下間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魔后也不必擔心在下在合作的過程中多作手腳，我們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齊心協力，擠掉慈航靜齋。你們的力量強大了，才符合我的要求。”凌雲看着傻了的墨雲霓，語氣里沒有絲毫火氣，兩世為人，他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雙方合作不過是利益使然。
墨雲霓聽到如此精闢的說法，不由暗自點頭，只聽凌雲又道：“既然天要大變，慈航靜齋也已出現，那麼我希望魔后盯緊一些。看看她們支持誰來爭雄天下。”
“妾身知曉，邪帝便但且放心，妾身會安排妥當。不過，邪帝如此明白彼此間的合作是利益使然，妾身只要求邪帝誠心合作，而不是在暗中制衡陰癸派。”墨雲霓雖知凌雲在江湖中無門無派，但是對於凌雲的武功、機智還是頗有顧慮。相對於他的武功，她更加憚忌他的見識。
凌雲暗笑，知曉她心中的想法。頷首同意，畢竟自己的確沒有勢力，與她合作也不過是想制衡慈航靜齋罷了，斷不會傻乎乎的去相信她真心將自己扶上九五至尊之位。
墨雲霓心裏略安，言道：“那麼，言盡於此。妾身自會安排弟子與邪帝聯繫，助邪帝成就王霸之業。”說罷。如來時一樣，姍姍而去。
凌雲望着曼妙多姿的身影，眼現玩味之色，調笑道：“魔后不蒙面紗，真的很美。在下閱盡紅顏無數，然而魔后卻是在下心中最美的女子，若他日魔后想對在下動用花蕊夫人第二，除了魔后親臨，恐怕沒有什麼效果。”
墨雲霓狠狠的白他一眼，恨不得一劍將他刺穿，這傢伙就愛信口雌黃，都要走了，不會說點好話嗎？不過她也知道，和凌雲鬥嘴，吃虧的一定是自己，所以走得更快了。
墨雲霓如一片落葉已躍上高牆，便聽他的聲音道：“喂，愛妃，翻牆的時候要小心，別摔着了。”
墨雲霓心中氣惱，心神不寧之下，一口真氣已混濁，腳下差點踏空，她又羞又怒，在牆上一踏腳，狠狠看他一眼，便躍下牆角，飛奔而去。
凌雲站在那裏，嘿嘿的傻笑，想起墨雲霓在那高牆上回頭那一刻的嫵媚，那修長有力的雙腿猛蹬高牆生氣的情景，心中得意之極；天下間，敢這樣開當代魔后玩笑的恐怕沒有幾人吧！如果凌雲知道自己是有且僅有的一個，恐怕不知得意到何樣子了。
這個墨雲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聲，諾大的皇宮好像成了她家的後花園一樣，渾然沒有把本公子放在眼裏了。殺又殺不得，罵又不太好，所以只有在言語上討回場子了，不過她翻牆的姿勢可真優美，那渾圓豐挺的**，嘖嘖，沒得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