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巴克·阿法隆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隱蔽狹窄的通道離開了地下大廳，沿着螺旋樓梯向上，艾莉希絲突然回頭看了眼，就見有柔和迷濛的光線在通道口傾瀉而出投射到螺旋樓梯口。在通道口的周圍雕刻着一圈反覆的花紋，只是那些細緻的花紋因為時光的打磨，變得不再清晰可見只剩下隱約的痕迹。可這一刻在艾莉希絲腦海里浮現出的是千年前第一次見到時紋路清晰的模樣。
“艾莉希絲。艾莉希絲。”
亨利·瑞的嗓音在艾莉希絲頭頂響起，旋即它停在了艾莉希絲的肩頭用那圓圓的大眼睛看着她。艾莉希絲這才回過神，摸了摸亨利·瑞毛茸茸的頭頂，溫柔微笑着跟上大家的腳步。
直到再次被耀眼的陽光照亮整視野時，艾莉希絲才看到了對更多人而言真正意義上的王宮。在艾莉希絲看來眼前一切的景象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又似乎變了許多。
沿着寬敞充滿陽光的走廊徑直前行，艾莉希絲沒想到一個拐角轉彎后，會見到前世自己的超大幅完全佔據一半以上牆面的半身畫像。
這讓艾莉希絲幾乎是有些踉蹌的後退了一步。
一種從未有過的害羞情緒直達艾莉希絲的神經，艾莉希絲感覺自己的臉部正從未有過的升溫，還有急切的想要低頭或者側頭的*。
由於艾莉希絲踉蹌後退,腳後跟正巧敲在了牆底金屬包裝的邊緣發出了一陣短暫的聲響，在這個走廊里還隱隱回蕩了幾聲，這引起了眾人的回頭，也由此看到了艾莉希絲的這一反常態的舉動。
海茵·賽德蒙第一個出聲真切的詢問道：“艾莉希絲您怎麼了？看到了什麼特別的？”
艾莉希絲露出少見的扭捏為難的姿態輕聲問道：“不……，那個……為什麼這裏會出現英雄王的大幅畫像？不覺得有些誇張嗎？”
艾莉希絲問完的下一秒，海茵·賽德蒙就用自然愉悅的語氣回答道：“啊？這幅畫從我有記憶一來就掛在這裏了，不覺得很棒嗎？我小時候每次來王宮就喜歡看這幅畫捨不得走。”
直到最後一個音節消失在空氣中，海茵·賽德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發言意味着什麼。當他小心的再次認真看向其他人的表情后，海茵·賽德蒙髮型其他人並沒有他想的會露出吃驚或者其他不好的表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奇特的變化，這反倒讓他一時間產生了些許微妙的失落感，在意識到這一奇怪心態后，下一秒他才覺得自己應該慶幸。
凱恩·雷音故意有些俯下身湊近艾莉希絲的臉，用一如既往的調戲語氣道：“你該不會是對自己的畫像被掛牆上有什麼想法？嗯？之前在城鎮裏也沒見你對自己的黃金雕像有反應啊？”
一聽見凱恩·雷音的話，艾莉希絲就猛地抬頭直視對方的雙眼，用她平時的音量回道：“那是因為比起雕像我更習慣性認知為一塊浪費了本身價值的大金塊。而面前這幅畫像可是彩色的！不僅比雕像在還原度上提高許多倍，還是超級放大版！加上那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畫者自己添加柔光刻畫，前後景都發光描畫真是……啊啊啊！不覺得自己的臉被這麼誇張美化還放大到不小於一半牆面高度的尺寸掛牆上很羞恥嗎！”
艾莉希絲最後一個話音在空蕩的走廊里迴響了好幾遍才消散，一時間走廊里變得寂靜無聲，誰都沒想到艾莉希絲會出現這樣的狀態，會這樣情緒激動音量越說越響。
“咳，咳咳……噗！抱歉。”
沒想到第一個打破沉默的人是巴克·阿法隆。就見他原本冷靜嚴肅的表情一下子軟化生動，止不住的笑意浮現在他的臉上。
巴克·阿法隆用溫和的語調看着艾莉希絲道：“原來如此……好吧，我理解艾莉希絲的感受。不過如果此刻在場還有除我們以外的人，剛剛艾莉希絲的發言聽在他們耳朵里或許是無法理解的荒謬。好在這裏一般人無法到達走動，不過大家接下來說話還是注意一下吧。”
“如果我沒有出現在這裏，那麼就沒人會對這幅畫的存在產生疑問。”艾莉希絲再次開口時語調已經恢復了平靜，羞澀的神情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的眼神，直視着巴克·阿法隆與海茵·賽德蒙繼續道，“說實話，就在剛剛，一個疑問出現在我心裏，不，這個問題其實之前就有些隱約的察覺到，但我沒有刻意去想，直到看到這幅畫像，我知道我無法迴避它，我想要知道答案。據我記憶里能找到的所有信息所知，自從前世的我死活，在十親王制度落實的同時，我被追封為‘英雄王’。不僅僅是‘英雄’而是和‘十親王’一樣，甚至地位可以說是在十親王之上的‘英雄王’。我知道在亂世過後，‘造神’穩定民心是必要的，如果我沒有出現，那麼這個決策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我現在確確實實站在了這裏，被十親王之一的海茵·賽德蒙找到並邀請同行的站在這裏。還有現在的我有很大的幾率遇到國王。請問你們打算如何向國王陛下介紹我？”
艾莉希絲說完表情平靜的看着原本輕鬆嬉笑的表情在眼前所有人臉上消失，露出了一個禮節性的笑容後腳步不急不緩的穿過所有夥伴走到了最前方。
空蕩的走廊里只聽見艾莉希絲長靴踩在地上發出的清脆腳步聲。
……
“抱歉。這個問題，我知道提的不是時候。”
艾莉希絲走了幾步終於再次開口打破有些僵持的氛圍。
巴克·阿法隆突然朗聲道：“如果您願意，我們會讓世界都知道您的歸來，我想也能讓您坐上國王之位。”
艾莉希絲沒想到這麼快就收到答覆。有些吃驚回頭，就見巴克·阿法隆的臉上滿是坦然，反倒海茵·賽德蒙臉上浮現從未見過的複雜表情，至於芬利臉上只有震驚，凱恩·雷音則完全一副看好戲的神色，薩恩斯繼續面無表情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艾莉希絲鬆了口氣，笑着回應道：“我可從未想過當國王，無論是千年前還是現在。我只希望這一切危險過去后，自己能繼續過平靜自由的小日子……所以，如何實現我的願望就靠兩位親王大人的智慧啦。”艾莉希絲說完看着所有人那副吃驚的表情滿意的轉身繼續往前走。“我可不知道阿法隆閣下現在在這的宅邸在哪，還有這宮殿裏和過去有哪些不一樣，所以都別傻站着，煩請我的親王大人們速來帶路。”
艾莉希絲話一說完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陣又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沒一會兒一個熟悉的嗓音就在艾莉希絲耳邊響起：“遵命，我的艾莉希絲閣下，請隨我來。這邊走。”
一行人從地下大廳一路上來沒有遇到其他人是因為那一片區域對於一般人，不僅僅是僕人還有大臣都是明令禁止通信的禁區，能自由出入那塊區域的只有十親王本人、或者持有十親王一級信物的人、近衛騎士團長還有歷任國王本人。直到穿過一個造型獨特的拱門與一扇沉重的雕花鐵門后，一行人才看到了其他宮殿內的一般行人。只見那些僕人們見到巴克·阿法隆與海茵·賽德蒙紛紛迅速並且深深的低頭鞠躬，直到一行人完全走過他們。第一次踏入王宮的芬利與凱恩·雷音好奇的左顧右看，還有偷偷轉頭看那些一直鞠躬低頭的僕人們，就見那些原本保持鞠躬低頭一動不動的僕人們已經抬起頭重新站直，在發現自己被親王同行者看到后迅速的再次低頭。看到這一舉動的二人不由得交換了一個眼神重新轉回頭往前走。
除了巴克·阿法隆與海茵·賽德蒙，其他人的造型打扮都顯得和這個宮殿氛圍是那樣明顯的格格不入。對於這個狀況，一行人很快就在周圍人的視線中察覺到了。不過由於十親王這個可以稱之為至高無上的身份，就算人人都對這一行風格迥異的親王隨從充滿了好奇，還是沒人敢隨意上前詢問搭話。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就這樣一路順利的離開王宮回到巴克·阿法隆在首都的宅邸時，第一個主動和兩位親王搭話的人出現了。
“二位好久不見啊。看到二位能這樣和睦相處我心甚慰啊。”
說話人是一位戴着金絲邊圓框眼鏡，銀灰色頭髮整齊的向後梳起用一個略長的金屬發箍紮成一股不算長的辮子垂在身後，穿着一身銀白色長袍有着黑曜石般漂亮眼睛的男人。
巴克·阿法隆上前一步開口道：“謝謝關心，閣下這時候出現在這裏，莫不是有急事找國王陛下？”
眼鏡男回問道：“我的事也不過是作為常駐首都者的例行彙報罷了。到時你們二位一起出現在王宮內，才不會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吧？”
海茵·賽德蒙接口回道：“不過是傳送陣出了意外。”
艾莉希絲看了看海茵·賽德蒙心想他這話也是沒有說錯，倒是眼前這位眼鏡男，能這樣自然主動和兩位親王搭話很有可能就是海茵·賽德蒙之前話里的駐守在這的十親王了。不過關於首都駐守親王的事，艾莉希絲在這之前倒是一點都不知道。不過離首都遙遠的一般居民也不會去刻意了解這類人事設置。只是這次她跟來這裏是因為即將出現大魔獸這一嚴重的事態。艾莉希絲不知道這一情況該不該讓眼前這人，更或者要讓國王與近衛騎士團知道。怎麼想艾莉希絲都覺得讓負責首都安全的近衛騎士團知道，在還不知道大魔獸出現時間地點具體時候，能在出現時及時知道並疏散或者將對方引到人少區域還是必要的。艾莉希絲想到這裏打算和海茵·賽德蒙與巴克·阿法隆溝通時，這才注意到自己眼前已經被銀絲勾勒的流線型花紋布料所充斥，再抬頭時，就見到對方俯下身，一時間艾莉希絲與那雙黑曜石一樣的雙眸對視着，一種微妙捉摸不清的感覺浮上她的心頭，甚至有些分不清這是否是危險的信號。
艾莉希絲的手被牽起，就聽那位眼鏡男深情款款道：“這位可愛的小姐是你們誰的隨從？很高興能認識你，我可愛的小姐。我是雅克布斯。希望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單獨約會。”
海茵·賽德蒙伸手握住艾莉希絲的肩膀將她拉到自己身邊道：“她是我雇傭的護衛，不方便也沒空和閣下單獨相處，而且我想閣下並不缺可以約會的對象。閣下不應再在這裏耽誤時間，還是請儘快去和國王陛下彙報吧。我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告辭”
海茵·賽德蒙說完率先帶着艾莉希絲望外走，巴克·阿法隆也隨機和對方道別，一行人也就這樣藉機迅速的跟着離開。這一回總算是順利的走出王宮，站在首都王宮前大廣場時，從未到過首都的艾莉希絲與芬利感受到了完全不輸給達倫的熱鬧人氣。人來人往的巨大人潮讓艾莉希絲更準確的認識到此行目的的難度遠比之前想的大。比起千年前突然而至的災難，這一次得知了預知，壓力比起單純的反抗擊敗要大的多。也更加堅定了了艾莉希絲打算正式接觸近衛騎士團長和雅克布斯的決定。
沒等多久，由統一的毛色黑的發亮的馬匹拉着的三輛超級豪華馬車出現在眾人面前，乘上車后，只感覺沒過多久就抵達了巴克·阿法隆在首都的宅邸。
剛下車，就看見規格比在達倫還要大與精緻的別墅出現在眼前，打開門兩邊站着像是一望無際的訓練有素的管家與僕從朝大家鞠躬。不過經歷過王宮后，就連芬利也已經開始坦然接受了。從出了王宮那扇風格獨特的大鐵門后一路上貓頭鷹亨利都十分聽話的沒有開口講過一句話只是安靜的停在艾莉希絲肩上。終於在分配好各自的臨時房間，在艾莉希絲關上房門只剩她和亨利后，亨利終於再次開口了。
“啊……第一次覺得這麼久不說話好難受哦！艾莉希絲~艾莉希絲，不會這之後我也要繼續保持沉默吧？唔……我覺得自己已經不習慣一直不說人話了。”貓頭鷹亨利說著在一邊的衣架上扭來扭去表示不滿。
“嗯……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等會問問看阿法隆與賽德蒙吧。等會晚餐時我也有話想和大家認真探討。畢竟我們不知道大魔獸會什麼時候出現。既然知道了會發生，就一定要最大限度的保護好首都的民眾……”
艾莉希絲說到一半就被一團毛茸茸的蓋住臉，這讓她猛地頭向後仰提起貓頭鷹。
“就算艾莉希絲你前世是英雄王但現在的你只是艾莉希絲，嗯，我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對，只想說我不希望艾莉希絲你獨自承受壓力也不希望看到你給自己添加太多的負擔……啊呀，啊呀，總之，我覺得你從王宮開始就一直緊繃著神經。不管如何放鬆還是必要的。啊……總之我會說的就是這樣的話。”
艾莉希絲看着貓頭鷹亨利那小小的尖嘴一張一合急切的說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直視着自己，一把抱住了這個毛茸茸胖乎乎的小東西道：“啊……這樣抱着亨利，我就能很治癒放鬆了。讓我再抱你一會兒好嗎？”
“……請隨意……無論多久我都沒意見。”
艾莉希絲胸口傳來亨利悶悶的小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