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二)
林小林覺得自己的憤怒之心正在快速膨脹填滿整個胸膛,不知覺中居然緩緩變成了人類一般大小。
他驚訝的看着自己的雙手覺得不可思議,十年中最開始不熟悉看什麼都是龐然大物,好不容易習慣了現在又變了回來還真有點不適應。
哼,既然他們不願意,那他就自食其力!!
反正也看不到,拿點牛奶也不算是偷吧。
林小林不知道小貓們是不是把他當親人看,否則冒着大雨也要跟在他屁股後面是為哪般?
他抱着小貓找了一家窗沒鎖好的跳了進去,屋子裏黑漆漆的只有客廳有微微光芒漏了出來,他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小貓們都很安靜,那一雙雙和它們母親一樣漂亮的藍色眼睛盯着被悄悄打開的冰箱門,看到奶瓶時不小心喵了一聲。
“噓!!”
不過就算聲音很小,但還是被人聽到了。
“誰在哪裏?”
似乎是個小女孩,聲音帶着害怕的顫抖。
糟了,被發現了!!!
林小林剛想跑,轉念想起來自己現在可是妖怪,一般人看不到他的,但會不會被對方當成屋裏有鬼?雖說他現在這個樣子也差不多。
“叫一聲。”他捏捏小貓的耳朵。
“喵~”四隻小貓齊齊出了聲,同步的像在唱歌。
“原來是貓咪啊~”
聽到聲音的小女孩安了心,而後林小林便聽到車軲轆劃過地板的聲音,他眯着眼看着坐着輪椅從陰影中出現的小女孩,連忙將小貓放在地上。
可結果是小女孩沒去看小貓,則是一臉驚喜的看着他,似乎很激動想要站起來,她興奮的喊了一聲:“哥哥!”
“哎?”
林小林怔住了,哥哥?
先撇開她能看到自己這件事,哥哥是什麼意思?自己長得很像他哥哥嗎?
“那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小女孩轉着輪椅快速到桌邊拿起相框而後朝他前來,將相框面對他,道:“你看,你是我小林哥哥,對不對!”
照片是他十年前,也是現在的樣子,穿着冰帝高中生校服,是剛升入高中時,和父母在冰帝校門前照的。
不會吧……
林小林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四周傢具擺設和他十年前的家一模一樣。
這是回家了?
十年過去了,他居然把自己家在哪裏都給忘記了。
他仔細再看了看小女孩的長相,眉毛,眼睛,下巴,都和自己很像,所以說,這是他……妹妹了?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林小南!”
“爸爸和媽媽……是怎麼向你說我呢?”
林小林問這句話時的聲音都有點哽咽,鼻子和眼眶都酸的要冒水。
“爸爸和媽媽說你去了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不過哥哥去哪裏了?現在忙完了所以回家了?”
他望着她天真無邪的雙眼,慢慢走近,伸手摸着對方精緻可愛的面容,眼淚不由的落了下來,濺到了她的手背上。
林小南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背,再摸了摸林小林的手,皺眉想了想,遲疑的開口道:“哥哥去的地方,是小南去不了的嗎?”
她今年才六歲,有很多事都不太懂,爸爸媽媽說哥哥去了很遠的地方,她就一直相信着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可事實似乎有些不一樣,哥哥的手是冰的,身體看起來有點透明,像動畫片里隨時會小時的幽靈一樣,輕飄飄的。
“嗯,你沒辦法去。”
“是因為哥哥,死了嗎?”
林小林驚,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也不清楚對方為什麼會聯想到這裏。
“小南並不是什麼都不懂,我養的小貓小狗死了身體也是僵硬冷冰冰的,但它們並沒有離開我,它們的靈魂會在我身邊繼續跟我玩,可是沒過多久就被一個人帶走了。”
林小南噘嘴,說起這個就一肚子苦水,她養的小夥伴明明都捨不得自己不想離開,那個人卻硬是帶走說不走如后就走不了會消失,以後就沒有再轉世的機會了。
“哥哥現在是幽靈嗎?”
“不是。”
“那是?”
“我是妖怪。”
“那哥哥不會消失吧!!”林小南瞬間睜大了那雙漂亮的近乎妖異的淡紫色的眸子,“不會被什麼人帶走,更不會離開?”
林小林苦笑:“我不會消失,妖怪除非被殺,是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的,至於會不會被帶走或者離開,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他無論如何都沒想過十年後會再次回到自己的家,而且還多了個妹妹,他以為自己死了父母肯定會痛不欲生甚至搬離這個傷心的地方,也有想過為了忘記自己再生一個孩子療傷,他早就接受了各種結果,也想過不要因為思念而去打擾父母的生活,卻從未想到自己妹妹居然會看到妖怪這點上。
僅僅是能看到妖怪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就像夏目大人那樣。
“哥哥想見爸爸和媽媽嗎?”
林小南一臉希翼。
“想,但他們看不到我。”
最開始林小林找過他父母的,不過很可惜,一切話都敗給了他們看不到他。
傷心難過絕望痛苦,統統打落牙往肚子裏吞,恨將自己變成這樣的松陽理,恨自己看錯人。
“爸爸媽媽都說我在撒謊,明明我可以看到很多事情,他們卻都不相信!”
林小南沮喪着一張笑臉,手指戳了戳大拇指上的一枚戒指,林小林記得,這應該是媽媽的婚戒。
為什麼會在她手上?媽媽出什麼事了?
想到這裏林小林這才意識到這間屋子很不對勁,大雨天,妹妹又坐着輪椅,按照父母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把她一個人扔在家裏的。
“小南,家裏現在就你一個人?”
“不是啊,爸爸媽媽也在家啊。”林小南伸手指向客廳:“你看,剛剛和我一塊看電視呢!”
林小林慢慢向客廳內走去,越靠近,心裏的不安越發擴大,當他走到沙發前,看着似乎睡着的父母后,鬆了口氣,而後又忽然想起什麼似得,面色刷的一下蒼白,他顫抖着手探了探他們的鼻息。
沒有,呼吸,心跳,什麼都沒有。
他後退幾步,見鬼般的盯着林小南,“爸爸媽媽怎麼了?”
“睡著了~”林小南笑眯眯一派天真,在林小林眼裏卻跟惡魔一樣邪-惡。
“不可能!這個樣子根本就是死了!!”
“沒有啊,只是永遠不會再醒了而已。”
“……你不是我妹妹!”
六歲的小姑娘看到雙親死了居然一點都不傷心反而這樣淡然,不對勁,這一切都不對勁!!!
“你到底是誰!!”林小林遠遠後退盡量離林小南越遠越好。
“我是林小南啊!”
“我不信!”
“我是啊~”林小南伸出帶着母親婚戒的大拇指,虔誠的吻了一下輕道:“哥哥以為是我殺了爸爸和媽媽嗎?”
林小林沒回答,一臉不是你是誰的表情。
“我沒有啊……”林小南委屈的盯着他看,“我啊,其實早在一個月前就死了呢。”
“什麼?!”
林小林再次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林小南,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不對,而後又反應過來,自己是妖怪,如果他感覺對方和自己一樣沒什麼不對,那就是最大的不對勁!
“哥哥沒有聞到家裏有很重的煤氣味道嗎?”
“啊?”林小林慌忙低頭,原本活潑的小貓們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他趕緊一一抱起跑到窗前將它們放在通風口。
煤氣?
爸爸和媽媽他們……
“自殺?”
“我生了很重的病,爸爸媽媽說做完手術我就會好起來,但是沒有,上了手術台我就再也沒下來。”
變成幽靈后回到家,聽爸爸媽媽說以對生活沒了希望,大兒子死了,小女兒保不住,人生過的太失敗,然後想不開就……
父母看不到她,她再怎麼吶喊呼救都沒有人聽到,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慢慢閉上眼停止呼吸。
她毫無辦法,只有像從前那樣,陪着父母一塊看她喜歡的動畫片,等到有人能發現他們,卻沒想到,居然等來了自己的哥哥。
“你等等,我去找人!!”
林小林轉身就往門外跑,大概是能量用完還是其他原因,剛出了玄關他就變回了網球大小,不過這樣也正好,行動速度會非常快。
飛一般的回了忍足家,夏目大人剛好在,急促的簡單說了一下過程,夏目打了急救電話便帶着黑助往林宅跑。
這會的林小林也顧不得還生黑助的氣,到了林宅黑助變回人型一腳踹開了門,滿屋的煤氣立馬竄了出來,夏目是人類不能冒險往進闖,只能在外面等着,黑助快速走進去扛着林氏夫婦跑出來。
“小林,你父母沒死!”
簡單檢查了一番黑助鬆了口氣安撫林小林:“假死而已。”
帶着黑手套的右手在夫婦倆臉前虛空一抓,然而慢慢一扯,他們自動張開的嘴巴和鼻息冒出了兩股淡灰色的氣體。
黑助雙手閃着電光在他們的胸口輕輕錘了幾下,林氏夫婦便深吸一口氣咳嗽着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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