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陸家少爺
白仲軒並沒有在白家待太久。
他這一次會回來,其實也是因為聽說了白衡病危,所以才特意回來一趟。眼下白衡已經康復了,因此他也要啟程回京了。
白仲軒的回來和離開,並沒有在白家引起太大的動靜。
畢竟白仲軒雖然是白衡的小叔,是白家的三爺,可是他長年不在家,白家大宅的三房只有白仲軒的一個妾室和從小跟着他的奶娘。
他的那個妾室就是奶娘的女兒,當初也是看在奶娘的辛勞上,才默許了奶娘把女兒帶到院子裏來當差。
可是沒想到,奶娘的女兒不是個安分的,竟然對他下藥爬上了他的床,他收下對方抬為姨娘之後,就離開了桐城。
就此三房就只有他的奶娘和那個妾室守着。
這一次他好不容易回來了,奶娘和那個小妾自然希望他能待久一點,可沒想到大少爺的身子一好,三爺就要離開了。……
梧桐院裏。
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倚在身旁一個老婦的懷裏哭泣。
老婦人眼中帶着疼惜,嘴裏一邊說道:“不哭了……若是被三爺瞧見了,三爺該不高興了。”
那女子聞言,抬起一張梨花帶淚的臉龐,楚楚可憐地說道:“三爺連見都不願意見我,自打三爺回來,可曾踏進過梧桐院一步?娘,我等了這麼久,三爺為何還是不願意回頭看我一眼?”
原來那女子便是白仲軒的妾室,她身旁的老婦人自然就是白仲軒的奶娘了。
奶娘望着女兒清秀的臉龐,心裏一陣絞痛,當初若是她沒有讓女兒來到三爺的身邊就好了。如此一來,女兒也不會生出妄念,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只是奶娘再悔恨又有什麼用呢?事已至此,她的女兒已經成了三爺的妾室,還是個不受寵的妾,三爺一年回來的次數有限,就是回來也不會踏足女兒的院子。
打從女兒成了三爺的妾室之後,就連她也不受三爺待見了。
奶娘知道,三爺氣自己挾恩圖報,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難道讓她眼睜睜看着女兒去死嗎?
當初她跪在三爺面前哭求,三爺看在她的面子上,留了女兒一命不說,還將女兒抬為姨娘,其實叫奶娘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她如何還敢奢求三爺能寵愛女兒?
可是看着女兒獨守空閨,她這個當娘的心裏又怎麼不心痛?……
正當奶娘沉浸在自個兒的思緒里時,耳里卻飄進了一句,“早知如此,我該把葯下得重一點,讓那個小雜種的病更重一些,三爺就會留下來了……”
奶娘聞言頓時一驚,她驚恐的捉着女兒的雙肩,低聲問道:“你說什麼?什麼下藥?”同時心裏浮現一絲不好的預感。
那個小妾見奶娘如此驚慌失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哼了一聲說道:“緊張什麼?我這破院子會有人來嗎?”
“你快說!什麼下藥?你幹了什麼?!”奶娘卻沒有辦法像女兒一樣淡定,她面上一片凝重,急急催促着。
那小妾不耐煩的說道:“你管這麼多做甚?總之這一切都是白衡那小雜種的錯!”
奶娘聽見女兒口裏不斷辱罵著白衡,險些暈了過去。
白衡是誰?白衡可是白家長房的長子,雖然今年不過十歲,但是自幼就展現出了對草藥和醫術的天分,極受白家眾人重視,連久未收徒的白老爺子都親自教導白衡。
如今白家的家主是白衡的父親,白衡可說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
可就是這麼一個她們娘倆惹不起的人物,在女兒口中卻變成了小雜種?
奶娘不敢想像,若是今日女兒這番話傳了出去,她們母女會有何下場,越想越驚恐的奶娘一把摀住了女兒還在喋喋不休的嘴。
她面色帶着驚恐,厲聲說道:“噤聲!你不要命了嗎?!大少爺是什麼身分,豈容得你胡言亂語?!”
那姨娘翻了個白眼,拉開奶娘的手嗤笑了一聲,“呵呵,什麼身分?可不就是個雜……”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奶娘甩了一巴掌。
奶娘緊抿着唇,眼神如刀的瞪着滿口胡言的女兒。
那姨娘被甩了一巴掌,頓時都懵了,她捂着刺痛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瞪着奶娘,眼裏帶着控訴和憤怒。
奶娘被女兒憤恨的眼神刺得心裏一疼,但隨即狠下心來說道:“禍從口出,姨娘還是好好想一想,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吧。”
姨娘沒想到奶娘竟跟她擺起譜來了,她放下捂着臉頰的手,冷下來臉說道:“娘,你這是要和女兒撕破臉?”
“……梅姐兒,聽娘一句勸,以後那樣的話不要再說了。”看着女兒冷冰冰的表情,奶娘心裏自然不好受,因此忍不住軟下語氣說道。
姨娘見奶娘服了軟,神色卻更是冰冷,她淡淡地說道:“今日就算了,日後不要再隨便動手了,娘,你別忘了,女兒已經是三爺的人了。”
奶娘聽罷臉色一僵,心裏頓時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如今她的女兒成了主子,竟也開始裝腔拿調了,自己不過氣急打了她一巴掌,就被她拿身分壓人了。
奶娘的心裏湧起一股苦澀,苦得她連繼續勸說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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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仲軒走的那一天,白衡帶着小廝和護院親自送他出城。
一行人出了桐城之後,白衡一直把白仲軒送到五裡外的相送亭,這才停了下來。
白衡見白仲軒一身輕便的行囊,身後只跟了兩個侍衛,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小叔,真的不需要我多派一些人手跟着您嗎?”
白仲軒瞥了一眼身後的冷麵侍衛,笑了笑說道:“不用了,他們都是大內出來的,身手了得。”
白衡微微挑了挑眉,原來白仲軒身後的兩個侍衛都是深藏不露的大內高手,想想也是,依照白仲軒的受寵程度,皇帝怎麼也會保證對方的安全才是。
再加上他記得前一世小叔這一趟路沒有出事,安全的回到了京城,因此也就不再堅持。
送走了小叔之後,白衡並沒有立刻回城,而是帶着下人往着白家位於城外的別莊而去,只是他們的馬車走到一半時,卻遇到另一輛馬車橫在路中央。
白衡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當他感覺到車子停下來時,緩緩睜開眼睛,對着白鍾使了一個眼色,白鍾立刻心領神會的起身跳下馬車,打算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前方馬車旁的一個下人走了過來,對着白衡的護院一個拱手,朗聲說道:“這位兄弟很抱歉,我家少爺的馬車壞了,不好意思擋着你們的路了。”
護院聞言,上前和下人對話了幾句,這才回到馬車旁對着白鍾低語幾句,白鍾聽罷點點頭,上車恭敬的向白衡稟報,“大少爺,前面是陸家少爺的馬車,似乎是出了問題,所以才會停在路中央。”
“陸家?”白衡愣了愣,沉吟一會兒后對着白鍾吩咐道:“你親自去問問,陸大少爺不嫌棄的話,我帶他一程。”
白鍾領命而去,下車走到前方的馬車前,恭敬的將白衡的意思轉達了一遍。不久后,一道稚嫩卻口氣老成的童音說道:“如此,便麻煩白少爺了。”
隨着嗓音剛落,馬車的帘子掀了開來,一個少年動作利索的跳下馬車,隨後少年轉過身子,小心翼翼的將一個小童抱下馬車。
白鍾這時才看清楚,那個小童穿着華服,面容雖然稚嫩,但五官精緻異常,已經隱約可見日後的風采,不過小童的面容嚴肅,眉眼帶着和他家少爺相仿的沉靜和穩重。
白鍾知道,這一位應該就是陸少爺了。
白鐘不敢怠慢,對着陸少爺拱手行禮,然後領着對方往自家的馬車走去。
方才的少年小心翼翼的抱着陸少爺跟在白鐘身后,來到馬車前,他將陸少爺抱上馬車,陸少爺進了馬車后,就見到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小童坐在馬車最裏面。
陸少爺心裏有數,對方就是白家的大少爺,白衡。
因此他開口說道:“陸祈多謝白少爺相助。”
白衡點點頭,淡淡地說道:“陸少爺客氣了。”
兩個年紀相仿的小童,卻偏偏都要做出老成的模樣來,使得一旁的白芷見了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陸祈的小廝年紀看來和白芷差不多,此時也是饒有興緻的看着自家少爺和白家少爺交談。
不過白衡和陸祈並沒有交談太久,簡單的幾句寒暄和道謝過後,兩人就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
陸祈是性格使然,他本就不是太愛說話,所以此時會冷場他的小廝一點兒也不意外;至於白衡則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畢竟眼前的陸祈以後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雖然現在的陸祈看起來就是個病殃子,進出都需要小廝抱着,彷佛隨時都會夭折似的,可其實他只是因為中了毒,所以身子骨才會如此羸弱。
而他今天之所以出面幫助陸祈,自然是為了賣對方一個人情。
陸祈此人,心機深沉手段狠戾,若是可以的話,白衡一點兒也不想再次和對方成為敵人。
上輩子是不得已,白家才會和陸家對上,這一次白衡知曉了先機,如何還會讓白家走到那一步呢?
上輩子他和陸祈打交道的時候不多,但是僅有的幾次,就讓他對陸祈印象深刻,也讓他對陸祈的性格有些微的了解。
自打他醒來之後,便曾經想過要和陸家交好,只是還沒等他開始行動,竟會在城外偶遇陸祈。
既然都已經決定要趁早拉攏陸祈,和對方交好,白衡當然不會放過這一次偶遇的機會,所以他才會主動提起要送陸祈一程。
不過白衡可不只要送陸祈一程,他還要替陸祈解了體內的毒,讓他感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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