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126悔不當初
戚玉霞抱着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君子齊在潮濕陰沉的大牢中痛聲哭泣,她一心想要得到的,如今都被毀了,毀的徹徹底底。
不僅搭上了自己的一條命,甚至連一雙兒女與情人的命都賠了進來,難道真的是她錯了,是她太貪得無厭。
佟婉自從離開丞相府後,就獨自一人居住在君子嬈給她買下的宅子裏,這十幾年來,她攢了不少銀子,夠她舒舒服服過完餘生,然而枉死的幼子,讓她始終無法放下。
今日她求了君子嬈,才被允許過來看戚氏母子,被解開蒙住眼睛的綢布,昏暗的視線讓她有片刻的不適應,伸出手擋了擋,才覺得好一些砦。
身後的侍衛推了推她,催促道:“你可以進去了,不過時間有限,有什麼話趕緊說完,還有就是,夫人吩咐過,在裏面看到什麼,不許拿出去說,否則性命不保。”
佟婉謹慎的點了點頭,禮貌道:“謝謝侍衛大哥的提醒,我會遵照夫人的命令的,還要麻煩侍衛大哥在外面等一等。”
侍衛面無表情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佟婉不再拖沓,小心翼翼的走進大牢的大門,沿着過道往深處走去,發現兩旁的牢房中並沒有關押什麼人,越靠近深處,前面就越寬闊鰥。
忽然,前面傳出一聲聲痛吟和鞭子揮動的聲音,佟婉前進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左右扭頭看了看,最後視線定在了最前方。
她踩着輕緩的步子慢慢的朝前移動,沒走幾步轉過彎,雙眼瞬間被血腥的一幕怔住,人不由得朝後面瑟縮退卻,卻又發現全身像是被施了法一樣,怎麼也動不了。
“滋滋滋……,啊……”燒紅的烙鐵毫不留情的狠狠烙在滿是傷痕的皮肉上,發出皮肉燒焦的味道,雙手雙腳被綁在木架上的盛玉書直被痛得仰頭尖叫。
佟婉被對方的一聲尖叫,嚇得抱頭跟着尖叫了出來,頓時引起了一旁行刑的侍衛的注意,“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做什麼?”
“我……我是……”佟婉被對方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說話結結巴巴,一時大腦空白,不知道如何回答對方的問話。
光着膀子的侍衛指揮一個瘦削的侍衛道:“你去把她帶過來,這是禁地,這人竟敢私闖禁地,一定懷有某種目的,若是讓千歲爺和夫人知道了,我們難辭其咎。”
瘦削的侍衛領命就朝呆愣住的佟婉走去,一把抓住佟婉纖細的手臂朝行刑場地走去,嚇得佟婉喊道:“救命啊!我沒有私闖,是夫人讓我進來的。”
“你說是夫人允許你進來的?”發令的侍衛扔掉手中浸了鹽水的鞭子,皺着眉頭問道。
佟婉連連點頭道:“是……是的,我這裏還有夫人給的令牌”,一邊回答一邊從袖中掏出之前君子嬈給她的牌子遞給一旁的侍衛。
侍衛接過令牌一看,果然是夫人的令牌,頓時讓人放了佟婉,並道歉道:“剛才我們多有冒犯,還請這位夫人原諒。”
佟婉拿回令牌收好,退後一步說道:“沒事,你們也是恪盡職守,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們了。”
從刑罰場地離開,佟婉就按照之前侍衛告訴她的方向繼續走,時不時左右看一眼,就怕又遇上什麼可怕的事。
慌亂中,她差點兒就走過了這次來的目的地,若不是裏面突然傳出的哭咽聲,她就錯過了。
倒退腳步回到傳出哭咽聲的牢房門外,佟婉雙眼通紅的看着牢中的兩人,不知道的人以為她是在心疼裏面的人,其實她的心裏恨不得將牢中的兩人碎死萬段。
“戚玉霞,你也有今天,做了那麼多虧心事,活該你走到如此地步。”佟婉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恨意,雙手緊緊的握住牢門,咬牙切齒的對裏面的人說道。
正抱著兒子痛苦的戚玉霞聽到牢房外傳來聲音,反應緩慢的抬起頭看去,盯着佟婉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一認出來人,她瘋了似的撲向佟婉,卻被牢門死死的擋住。
戚玉霞抓住牢門用力的搖晃,嘶啞的吼道:“佟婉,你這個賤人,為什麼你沒有去死,為什麼要讓我的兒子去死,你這個賤人。”
“我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去死,而你就不一樣了,害死了那麼多人,特別是大夫人,就這一件事,大小姐就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佟婉冷漠的說道。
“袁柔兒是自己病死的,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她是病死的,為什麼她的死要算在我的頭上,君子嬈,你放我出去,我要殺了你。”
佟婉看着已經變成瘋婆子的戚玉霞,心裏冷冷一笑,“你現在殺的了我嗎?老爺已經被發配去了邊關,你們就沒那麼好運了。”
“啊啊……”一旁說不出話的君子齊聽到牢門前兩人的談話,忍不住扭頭朝這邊啊啊叫喚。
佟婉側頭看了一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君子齊,諷笑道:“戚玉霞,看到了嗎?你當初怎麼害死喬兒的,你的兒女也沒有落的個好下場,人在做,天在看,報應總是會來的。”
“佟婉,我要殺了你……
”戚玉霞撲在牢門上伸出雙手朝佟婉亂揮,試圖抓住對方。
“戚玉霞,你真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就在這蛇鼠蟲蟻亂竄的地方待着吧!”佟婉冷漠的說了一句,毫不理會戚玉霞的瘋狂辱罵,決絕的轉身而去。
千歲府奼紫嫣紅的花園中,君子嬈悠閑愜意的坐在涼亭中彈着凰琴,旁邊含煙安靜的為她扇着扇子。
佟婉坐在對面聽着悠揚的琴音,絲毫沒有急着去打斷,直到琴音緩緩消散,她才晃悠悠的抬起頭說道:“夫人的琴技不愧是祁國第一,聽得讓人陶醉不已。”
“佟夫人謬讚了,佟夫人去看過那兩人了吧,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君子嬈讓人將凰琴收了起來,端正身子笑意淺淺的問道。
“我想問一下,夫人打算如何處置他們?”佟婉沉吟道。
君子嬈緩緩起身走到涼亭圍欄處,轉過身輕笑道:“佟夫人如此問,想必是有什麼主意,不妨說來聽聽。”
雲嫿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冷笑道:“君子嬈可真是個心狠的女人,對待自己的親人都能下如此重的手,可真讓人吃驚不已。”
“在我看來,子嬈沒有將君文華殺了,這已經算是輕的了,若是我遇到這事,不殺了對方也會將其折磨得不成人樣。”蕭靖宇挑眉應道。
“蕭大哥,君文華雖然不是君子嬈的親生父親,可也將她養大成人,她將整個君家弄得家破人亡,對她能有什麼好處。”雲嫿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
雲逸皺眉道:“嫿兒,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子嬈如何做那是她的選擇,我們無權干涉,更不能去猜測她這麼做的目的。”
雲嫿噘着嘴道:“我的腦袋長在我的身上,我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她敢那麼做還不能讓人說嗎?”
“嫿兒,你哥說得對,既然我們當子嬈是朋友,那就不要去隨意猜疑,否則以子嬈的性子,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哼,我還不樂意和她當朋友,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強過她。”雲嫿刷的一下站起身來,恨恨的說了一句,轉身就跑了出去。
雲逸急忙起身追出門外,站在廊下喊道:“嫿兒,你去哪裏?”
雲嫿停下腳步,回頭充氣道:“不用你管,你去管你的子嬈吧!”
蕭靖宇悠閑從容的從房間裏走出來,拍了拍雲逸的肩膀,嘆氣道:“別擔心她,等她氣一消,人就回來了。”
“唉!嫿兒這個性,真是讓人頭疼。”雲逸扶額淺淺的嘆了一聲。
經過半月的艱苦波折,邊關的防線隱隱出現在眼眶中,一身狼狽的君文華站在漫天風沙的荒地上,眼中臉上盡顯歲月過後留下的滄桑。
沿路押送他的獄卒見他呆立着不動,很不客氣的推讓了一下,“愣着做什麼,趕緊走,待會兒晚了進不了城,有你苦果子吃,快走,再不走,小心老子的鞭子不認人。”
君文華被推得踉蹌一步,卻沒有反駁回去,拖着沉重的腳鐐,一步一步迎着風沙朝城門走去,身後儘是獄卒的咒罵聲和呼嘯而過的狂風聲。
若是有人此刻問他,對於過去做的事感覺到後悔嗎?他一定會說,後悔了。
可是,如今的悔不當初,卻換不了對他的原諒。
走到城門口,守城的侍衛攔住了五人,“你們是什麼人,要進城必須要有官文。”
領頭的獄卒想着趕緊了事回鄴城,堆着笑臉道:“嘿,兄弟,這位是從鄴城送來的犯人,文書在這裏,你看看。”
守門的侍衛看了看文書,側頭對身邊的侍衛低語了幾句,然後對五人說道:“今日將軍正好在城裏,你們跟我來。”
“麻煩各位兄弟了,我們這就跟上。”
君文華知道事實早已既定,一副聽天由命的垂着腦袋跟在眾人身後,只不過眼底的悔恨讓他對剩下的餘生毫無可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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