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夫君是什麼？

“充儀.陛下冊封了渚江王之女長孫尋為和懿貴妃.”雨花閣內.綠瑩如履薄冰.

“四大諸王之首渚江王之女.身份尊貴.能讓陛下迎進宮倒也不足為奇.索性本貴正想着如何才能滅滅那淑妃的威風.如今多了個和懿貴妃她怕是不安生吧.”郁洛歌徐徐走着.時間的沉澱讓她多了幾分成熟的妖媚.

“充儀想如何.”

郁洛歌微微一笑.“方洄在宮裏樹敵眾多.如今可正是好時機.算算時間.桐昌公主的誕辰也快到了.記得去年老早便張羅了.如今卻也一點動靜都沒有.德妃那兒怕是早已坐如針氈了.”

“充儀是想同德妃結盟.除掉淑妃方洄.”

“方洄身上可是有着先太后的庇佑.比起那位養尊處優的和懿貴妃可難對付多了.只要除掉她.往後的許多事便都好辦了.”郁洛歌轉身.“走吧.去德妃宮裏坐坐.”

“明哥哥.明哥哥……”夢中的人兒不自覺地喚着.一旁的夏淵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要.”初璇猛地一下坐起身子.身體還在冒着虛汗.

初璇看看四周.一切都是陌生的.“明哥哥呢.他不要小璇了嗎.”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明鏡.

夏淵就着初璇身邊坐下.伸手替她拭去汗漬.“明哥哥給小璇買糖葫蘆去了.你在這兒乖乖睡着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嗯.”初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在看看夏淵已沒了初時的心痛.反倒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似乎很熟悉.忽又憶起明鏡的話.便道.“你是小璇的親人嗎.明哥哥說過這裏就是小璇從前的家.”

他竟是這麼說的.夏淵微微驚愕.語氣卻依舊平靜.“是.小璇從前喚我夫君.”

“夫君.”

“夫君是什麼.”

“可以吃嗎.”

……

膳房內.

“一切已經核實.正如主子所料.”這正是初璇所熟悉的十四.而他面前站着的正是明鏡.“飛鴿傳書給他.我願與他們結盟.且用戰馬三千匹.戰車六千乘.十萬兩白銀以表誠意.”

十四驚愕抬頭.卻仍答.“是.”

“下去吧.”明鏡的淡然險些讓十四以為方才自己聽錯了話.他想問.可一個暗衛從不需要知道這麼多.更沒有資格向主子發問.十四轉身.消失得無影.

明鏡放下手中溫火的蒲扇.嘆了口氣.初璇.看來如今我必須要帶走你了.就算將來你恨我.我也再無選擇.

明鏡拿起藥罐.將裏面的黑汁盡數倒出.端着葯碗徑直便去了昭陽宮內殿.

“小璇.”明鏡喚了一聲.走到內殿卻依舊沒有看到人影子.心下正有些疑惑時.背後突然蹦出一個聲音.“明哥哥.”初璇不知從哪裏突然蹦到明鏡背後.

“明哥哥.你可算是來了.小璇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初璇頭低着.不受控制地抓抓明鏡的衣袖.滿臉的不開心.

“不會.”明鏡反手握住初璇.將她帶到床邊.“你身子還很虛弱.乖乖地喝了葯.就好好休息.不許再隨意下床走動了.”

“哦.”初璇極不開心地應道.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喝葯了.

明鏡在一旁看着碗見了底.幽幽道.“休息好了.明日就隨我回雲山.”

什麼.

“為什麼.明哥哥.小璇還沒玩夠呢.”不是說回家嗎.不是說下山遊玩嗎.才一天啊.怎麼就要走了.她還有好多事情都沒做呢.

“聽話.”明鏡摸摸初璇的腦袋.

初璇不甘心地拉拉明鏡的衣袖.“不走行不行.”

“不行.”

初璇直往明鏡身上蹭.“明哥哥.再玩兩天吧.”

“不行.”

初璇噙着眼淚.“明哥哥……”

“不行.”

賣萌.無效.撒嬌.無效.裝可憐.無效.

初璇這下子沒轍了.鬱悶地坐在床邊.嘟着嘴.滿臉的不開心.

“誰說不行.”夏淵不知何時已站在明鏡身後.他慢慢走近.“朕怎麼不知何時安夏首富明公子竟喜歡拐跑別**子.”

“在下也不知何時堂堂九五之尊竟也喜歡聽牆角.”明鏡起身.一甩白袍.“況且.什麼時候她已成了你妻子.”

夏淵直接略過明鏡.走到初璇跟前兒.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支糖葫蘆.“喜歡嗎.”

糖葫蘆.

“喜歡.”初璇咽了咽口水.伸手接過.“謝謝夫君.”

“喜歡就好.”夏淵回頭看看明鏡鐵青的臉色.心情格外暢快.“如何.難道明公子還有異議.”

“你怎麼教她自然就怎麼做.玩笑話罷了.在下又豈會有異議.”明鏡看看坐在床邊吃得正歡的人兒.面色鐵青.才一天而已……

“誰說玩笑.”夏淵挑眉看着明鏡.不怒自威.“朕要立她為後.”

“不行.”明鏡突然道.刻意斂去的冷厲乍現.周身肅殺之氣毫不弱於夏淵.夏淵的嘴角上揚.微微眯眼.“那是朕欠她的.你沒有資格替她拒絕.”兩人眼神交匯之處電石火花.四周的空氣似是凝固.

初璇冷不丁地打個冷顫.她悄悄抬頭.看看一左一右的二人.饒是只有七歲心智的她也能感受到此時的刀劍無影.弱弱地拉拉左邊明鏡的衣袖.“明哥哥……”又拉拉右邊夏淵的衣袖.“夫君……”

“小璇怕……”

只一瞬間.戾氣驟然消失.二人幾乎是同時蹲下.同時開口.“不怕.”

“小璇.明天跟明哥哥回雲山.好嗎.”明鏡一如往常的溫柔.

夏淵對於明鏡這種行為十分不齒.也不肯落後.“初璇不想留在夫君身邊嗎.”

初璇看看夏淵的臉色.又覷覷明鏡的面色.良久.她突然站起身子.“小璇都不願意.哼.小璇只喜歡糖葫蘆.”言罷.未等他們反應過來便一溜煙兒地跑掉了.

“啊.娘娘.”

娘娘.

一直守在垂花門外的瀅心見此.立刻追了上去.“娘娘您慢點兒.等等瀅心啊.”初璇在雲山呆了一年.這一年之中每天可是天不亮就被明鏡拉起來習武強身.自然也有了一些功夫.瀅心見距離越拉越遠.咬咬牙.加快了速度.卻未料到初璇會突然轉身.二人竟這樣生生地撞到了.

“娘娘.您沒事兒吧.奴婢不是故意的.”瀅心圍着初璇走了兩圈.仔細地替她檢查有沒有哪裏磕着碰着.卻被初璇推開.“我沒事兒.”初璇習慣性地捏捏瀅心的臉.明明是第一次見卻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自己兀自挽上了瀅心的手臂.“從前我們是不是認識啊.小璇一見着你就覺得很.很開心.”

“啊.”瀅心顯然還未適應.這是她第一次見回宮后的主子.

“對了.你不是叫瀅心嗎.那奴婢又是誰.”初璇自言自語着.“好奇怪啊.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多名字呢.”

瀅心頓時心一沉.看來.傳言.應該就是真的了.過去她聰明無雙的主子.如今已成了七歲痴兒……

此時.初璇仍在糾結.小小的腦袋實在是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擺擺手.“不想了.不想了.我們去玩兒吧.心兒.”

“好.”瀅心看着初璇一直未消失的笑容.突然有些怔愣.她記得從前主子很少笑的.笑得這麼無所顧忌.在她記憶中似乎沒有過呢.罷了.罷了.管她是聰明絕世還是七歲小童.到底都是她的主子.看看如今的主子.大抵追求會與從前不一樣吧.

瀅心攜着初璇徐徐走在宮道上.初璇本就生得美麗.再加上夏淵送給她的一應都是些華服.一路上來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對於這個衣着華貴的陌生女子.人人都在猜測.她.是否就是那位和懿貴妃.

瀅心帶着初璇走到池中的曲折長道里.趴在欄杆上指着池中心.道.“娘娘.這兒是玉池.聽說池子底下有好多珍寶呢.”

“真的嗎.”初璇也學着瀅心的樣子趴在欄杆上.瞪大了眼晴想看看清楚.“可為什麼小璇看不見呢.”

瀅心笑笑.“這池子可深了.不僅是娘娘看不見.人人都看不見.”

“前方是何人.見到淑妃娘娘還不行禮.”遠處傳來的喊聲頓時掃了興緻.瀅心站直身子.朝着聲源處望去.正欲過去.卻見那一行人已經走了過來.

“奴婢拜見淑妃娘娘.淑妃娘娘金安.”瀅心俯身.初璇站在一旁沒有動作.好奇地看着眼前之人.

方洄抬手.“起來吧.”再微微別頭.身子一震.“你是何人.”

“我.”初璇剛想回答卻被瀅心搶先一步.“回淑妃娘娘.此乃昨日新封的和懿貴妃.”

“和懿貴妃.”方洄掩去眼底的不自然.優雅行禮.“臣妾見過貴妃姐姐.倒是趕巧了.臣妾正是去昭陽宮給姐姐請安的呢.”方洄似笑非笑.一雙眼睛泛着幽幽紫光.初璇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拉拉瀅心.“心兒.咱們走吧.”

“慢着.”方洄止住了初璇欲離開的步子.“貴妃姐姐不記得臣妾了嗎.不過短短一年.怎麼到似陌生人了.”方洄記憶中的長孫初璇絕不會露出如此怯弱的表情.她永遠都是運籌帷幄.勝券在手的.可面前這個人雖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可.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難道.聖上真的迎了一個傻子進宮.同為長孫氏.不知究竟是相似之人還是同一人.

“啊..”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劃破沉默.

“我要殺了你.”就在不遠處一抹青灰色的身影快速沖來.慌亂之中瀅心被擠得遠遠的.眾人皆是護住了淑妃方洄.卻獨獨留了初璇一人半靠在欄杆上.不知所措.

眨眼間.那女子已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