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存在
沈穹面前的咖啡杯被一下打翻,他握緊了手裏的手機,喘着粗氣道:“說清楚!”
沉默快速道:“今天夏小姐來見方起教授談諾獎推薦的事情,我和開朗按例在門外等,兩個小時之後發現裏面沒有任何動靜,破門進去的時候發現方起教授躺在地上,而夏小姐不見了。”
不見了?!
沈穹閉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糯糯沒有當場遇害,擄走她的人一定有所目的……
是誰?他想要什麼?
沈穹腦子裏一團漿糊,他最近動作很多,想要拿夏糯開刀的人選不是一個兩個,他指尖還在控制不住的顫抖着,耳邊沉默繼續道:“方起教授的家住十樓,所以我們之前沒有在單元樓下面防衛,現在整個小區里剛剛找了人來搜索,不過……”他頓了一下繼續:“根據方教授昏迷的時間來看,夏小姐被帶走已經有一個小時了,在小區找到她的可能性並不大。”
“調取監控。”沈穹閉眼,深呼吸出一口氣,也不管還坐在椅子上的沈言,邁開腳步匆匆離開道:“方起住在十樓,他們要帶走糯糯只可能走樓梯,你仔細搜查方起臨近的人家,上下左右都不要放過,我現在過來。”
他掛斷電話,咖啡店四周的人流來來往往,一時之間嘈雜到不堪的程度,沈言從後面追過來,皺着眉頭問:“誰出事了?”
誰出事了?
沈穹目光一沉,轉身看着沈言,右手握着衣服下擺面無表情道:“我們做個交易。”
夏糯失蹤兩小時后,方起所居住的小區。
沈帆皺着眉頭,沉默低聲彙報道:“已經查到,夏小姐是在昏迷的狀態中被帶走的,有兩個男人,都帶着口罩和帽子,他們從方教授的左邊鄰居家翻入,又用繫繩帶着夏小姐接連翻越了兩家住戶,換上了尋常穿的衣服,隨後將夏小姐背在背上,從電梯離開,一路裝作夏小姐暈倒了的樣子。”
“這兩個人都是老手,對攝像頭很敏感,小區的監控都沒有拍出可以明析他們身份信息的照片,不過在一位女士的自拍中拍到了其中一個,現在這在進行人臉識別。”
近幾年科技發展的快,a市的公安系統中囊括了所有a市本土居民和暫住居民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出來。
沈帆卻搖了搖頭道:“且不說那兩個人到底是不是a市的、有沒有進行登記,現在就算找出了他們是誰,祖宗八代是幹什麼的,對尋找夏糯也沒有用處。”
他仔細想了下道:“你現在分別去查沈知章、沈天鶴、沈老爺子、張薜張明父子、n市金家這幾個人。”
沉默一一記下,沈帆卻突然想起什麼道:“還有解笙歌和解柳,重點查一下解柳最近有什麼動作。”,
“是。”沉默點頭,轉身準備找人,卻看見自家老闆臉色蒼白的站在身後,他心裏一緊,彎腰低聲道:“老闆,抱歉,是我和開朗的過失,這次找回夏小姐之後我們…”
“是解柳。”沈穹卻不聽他說完,看着沈帆沙啞着聲音道:“是她。”
第二次了。
沈穹恨不得把自己腦子裏的東西全部絞碎,也好過現在這樣,重複前世的覆轍再次讓夏糯陷入他完全無法掌控的危險。
雙手緊握成拳,他心裏暫且強令自己穩下來,沉聲告訴沈帆道:“這件事情是解柳做的,沈言賣給我了一些消息。”
沈帆耳朵一動:“沈言?”
“我暫時把你賣給他了。”沈穹也不多做解釋,只稍稍解釋了一句,然後按住太陽穴說:“解柳肯定會聯繫我,你這邊聯繫好警方,盡全力阻攔解家的人,我會單獨去見她,到時候我在裏面會盡全力給你傳遞消息,具體方式待定,你需要自己掌握一定的主動權。”
沈穹面色蒼白,隱隱有決絕之色:“到時候如果有什麼問題……”他目光一暗,輕聲說道:“務必讓解柳到地獄去。”
他一字一句道:“a市解家,都要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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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糯很清醒。
她呆在這間房間已經三個小時了,四周空曠,只有她身下坐的那一隻椅子,除此之外,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房間的牆壁上是全然的白,窗子被厚重的暗紅色窗帘遮住,只有頭頂簡陋的白熾燈發出刺眼的光芒。
她很清醒。
只是在方起教授的家裏喝了那杯茶,然後過了不到十分鐘,渾身就開始冒虛汗,四肢無力,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有人把她背起,力度不算溫柔,但也絕對稱不上粗暴。
然後被背着離開了小區,放到一輛車上,汽車發動,也不知道行使了多久,也不知道被帶到什麼地方。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等到了這個房間,她才終於能夠睜開眼睛,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了很多,也嘗試叫過,卻沒有任何回應。
是誰呢?
她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手法複雜,不能掙動,只好先停下來想,到底是誰呢?
夏糯嘆一口氣,自從穹頂走上正軌,她已經很久沒有過問那邊的事情,此前沈穹說她身邊會有危險,她卻也沒有設想過會有綁架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還在腦袋裏轉那些為數不多的嫌疑人,正對着的房間門卻突然打開了,夏糯抬眼去看,就看到解柳穿着高跟鞋站在門口,目光高傲,下巴輕蔑的抬起來,是一幅極其不屑的面孔。
身後還跟了兩個男人,不算很高,但身材精瘦,恐怕武力不俗。
“怎麼樣?”解柳一腳一腳的踩進來,挑眉問:“他們沒有失禮吧?”
……
夏糯抬起頭,身後的手腕還被綁着,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最終也還是只好問“為什麼?”
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夏糯暗暗的想,是因為沈穹對付了解家,所以解柳才拿自己出手嗎?她想從這兒得到些什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都從那“為什麼”中延展出來,有一個男人出去客廳為解柳拿了一張椅子進來,解柳修長的手指提起它,把它擺到夏糯半米處的位子,坐下來笑道:“你不知道為什麼嗎?”
就在這一瞬間,解柳的臉同前世她看到的那張徹底結合起來,夏糯瞪大了眼睛,福至心靈的失聲道:“沈穹!”
是因為沈穹?!
一時間前世她手搭在沈穹肩上的情景浮現在她心頭,上一次解柳在沈穹辦公室密談的樣子又出現,她低聲道:“你……你喜歡他?”
夏糯甚至都還不確定。
她尚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已經在解柳的心裏引起滔天的巨浪,把她僅剩不多的自尊狠狠的拍碎,解柳的目光立刻兇狠起來,幾乎想立刻讓沈穹過來,她好置他們兩個於死地!
姣好的面目也猙獰起來,她冷笑一聲,湊近了夏糯年輕的臉,白白的手指捏起夏糯的下巴,咬牙道:“他是不是很得意?”
“我不知道……”夏糯皺了一下眉,想起那次天台的險境-----
她穩住心神,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柔和一點,小聲說:“我不知道穹頂的事情……”
解柳似乎被這句話取悅了,冷哼一聲鬆開夏糯的下巴,抱着胸冷道:“你不過是一支被澆灌的玫瑰,有什麼資格知道穹頂的事情?”
她撇了夏糯一樣,嘲諷道:“被養\成的滋味好受嗎?”惡毒的話一下一下的從她嘴裏說出來:“你才十五歲的時候就被沈穹看上,你說他是不是有戀童癖?當年你們在s市就開始瞞着家長做那些事情,感覺如何?”
解柳上下的打量夏糯,最終道:“你不過就是他沈穹圈養的一隻兔子,他玫瑰園裏的一隻玫瑰,他愛護你,全是因為他變︶態的佔有欲。”
夏糯張嘴,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她,解柳卻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他一步一步的在你身上烙印上他的痕迹,讓你屬於他------”
“夏糯,你真可憐,你本來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現在卻變成了一個他人的附庸物品。”
不是的。
夏糯在心裏暗暗的反駁,不是這樣的。
解柳危險的眯起眼睛,手指掐進夏糯的肉里,着魔似的問:“他把你變成這樣,你恨他嗎?”
我愛他。
“你這一輩子都只能在他畫的圈子裏畫地為牢,永遠也走不出去,你恨他嗎?”
“……”夏糯終於抬起頭來看着解柳,眼裏的淚水滑下來,輕聲的說:“我恨他。”
-----房間的門柱處,夏糯看不到的地方,沈穹雙手疲軟的下垂,低着頭看不清楚臉上的神色,隔了好一會兒,才有水滴滴下,濺到藍色的領帶上,很快又被吸收,沒有留下一點點特殊的痕迹。
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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