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辦葯坊,治麻風,楚美人下廚
沐七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想到這裏正孕育着她和阿楚的小寶寶,孕育着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包子,她竟有些手足無措了。
“阿楚,這是真的嗎?我竟然……”沐七剛剛開口,就被楚雲暮低頭封住了她柔軟的櫻唇。
他的吻輾轉流連,輕柔細膩,如羽毛般緩緩落下,帶着初晨沾染露水的劍蓮花瓣的清甜,沐七覺得自己的心被一種叫做‘幸福’的滋味滿滿充斥着。
上蒼把一個幼小的生命親手交給了她,現在就孕育在她的身體裏,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美好的事……
她就要成為母親了,而阿楚他就要做父親了!
許是孕婦的情緒容易波動,沐七不知不覺間泛紅了眼眶,竟有種激動得像要落淚的感覺。
“別哭,小七。”楚雲暮放開了她的唇瓣,輕輕把她攬在懷裏,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淺笑道:“我會好好照顧你,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我活了兩生兩世,此刻是我最激動的時候,有了你,我找到了一種幸福的生活,有了你腹中小小的它,我找到了幸福生活下去的意義。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小七,我的妻……”
沐七抬頭望着楚雲暮絕美的鳳眸,他的眸子裏泛着盈盈波光,如同圓月照亮的湖水,平靜安詳……
她伸手抱住楚雲暮的腰,把頭埋在他溫暖的胸口:“阿楚,我心甘情願為你生兒育女,因為你是我的丈夫,我和寶寶這一生只認定你一人了!”
說著,沐七輕撫小腹,笑得恬淡:“你說,它會是個兒子還是女兒呢?”
“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只要是你為我生的孩子,我都會像愛護我的小七那樣愛它,守護你們一生一世。”楚雲暮把手覆在沐七的小手上,隔着她的手感受她肚子裏小傢伙的存在。
“哎呀!”沐七小腹里的小傢伙好似感覺到了爹娘在身邊,忽然微微動了一下。
這種感覺很是微妙,但卻是真實存在的,那股輕柔微弱的力量抵在她的掌心,化作暖流匯入沐七的心底。
“怎麼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楚雲暮因為沐七的一句驚喊緊張得不行,立刻急聲詢問。
“我沒事,只是感覺到肚子裏的小東西在活動,這麼小就調皮好動,以後說不定是個到處惹麻煩的小傢伙呢!”沐七的聲音裏帶着微微的責備,嘴角的弧度卻上揚了幾分。
“我楚雲暮的孩子,自然想欺負誰便欺負誰,若是誰人敢欺負它,大可讓爹爹為它撐腰,我定讓欺負它的人連父母都認不出來!”楚雲暮寵溺地摩挲着沐七的小腹,霸道地勾起唇角道。
“呔!你這樣會教壞小孩子的!寶寶以後若養成一副像它爹爹一樣的脾氣,囂張跋扈又小肚雞腸,萬一以後長大了沒人要怎麼辦?”沐七哼了一聲,雙手擋住了那隻放在她小腹上的大手。
這是長在她肚子裏的娃,必須聽她的!
“放心,總會有一個像小七這般的特別的人出來收了它的……”楚雲暮輕啄了一下沐七的唇,淡淡道。
懷抱着自己的妻兒,楚雲暮此生從未如此幸福過,小七和孩子給了他一個家。
沐七的出現,如同一縷陽光,融化了他心裏厚厚的堅冰。
楚雲暮抱着懷裏的人兒,溫柔道:“在你嫁給我的那日我便想過,若有一日我們有了的孩子,我會傾盡一生寵愛去呵護它,讓它自幼過上最溫暖幸福的生活。我曾經生活在黑暗裏生活了幾十年,那裏沒有溫暖,沒有親情,沒有關愛,甚至連人性都沒……我會把我所有的遺憾都彌補在它的身上,為了你們母子成為一個溫暖的人……”
沐七迷迷糊糊地閉着眼睛,把手尋向楚雲暮的臉龐,抬起頭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在他的懷裏蹭了蹭道:“現在不同了,現在你有我和寶寶,我們會永遠陪着你,再不扔你一人在黑暗之中。阿楚,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該多好,那樣我就能陪你一起吃苦,一起面對危險,就不會如現在這樣,只能心疼你的過去……”
楚雲暮脫下披風,裹在懷裏人兒的身上,他已經是世間最幸福的人了,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沐七從披風裏探出頭來,眨了眨眼睛道:“阿楚,你還沒聽過我唱歌吧?”
楚雲暮眯着鳳眸,淡淡回答:“自然沒有,不過為夫見識過小七在床上時悠揚動聽的……”
沐七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羞紅了臉道:“被寶寶聽到的話,羞不羞!”
見沐七處處小心,如同炸了毛的小狐狸的模樣,楚雲暮笑道:“好,為夫不調笑你了。這裏沒有別人,你為我們一家人唱首歌吧,我想聽……”
“好。”沐七選了個舒適的姿勢卧在楚雲暮的懷裏,淺唱着前世聽過的一首歌謠。
“……人懦弱是錯,動情也是錯,何必對誰去解釋和改變些什麼,就算多波折,前路多坎坷,讓我為你一關關一道道的闖過,親手種出這善與惡的果,亦不可多得……情字本神兵利器,誰能抵禦,放手不放棄或某天靈氣褪去,火樹銀花大千世界只剩我和你……”
馬車外,沉春朝遠處馬上的沉夏招手道:“你聽!小姐的歌聲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
“那我的臉是不是你這輩子看過最好看的呢?”元載忽然擋在沉春的面前,一張英俊無辜的娃娃臉放大在她的面前,嘴角挑起一個大大的微笑。
沉春白了一眼道:“不是!”
“什麼?”元載的臉上滿是失落,隨後轉為碎碎念模式,追在沉春的身後詢問個不停:“你看過最好看讓你念念不忘的傢伙究竟是誰?小爺要殺了他,剝了他的皮掛在城牆上!要不然你嫁給我吧!看着看着就習慣了,我保准你以後睜眼閉眼滿腦子都是我英俊瀟洒的影子!”
“你……自戀狂!”沉春覺得,用小姐形容攝政王的詞彙形容元載真是不為過!
可元載仍是窮追不捨,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沐七被他煩得不行,只好捋着他的毛回答道:“好好好,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可以了吧?”
元載這才滿意地笑了,不過笑意有些狡黠:“你說我是你心目中最好看的,那我就認為你喜歡我了。既然你喜歡我,不如乾脆就嫁給我算了!”
“……”沉春微微一愣,下一刻手中的一疊盤子朝他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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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亮,沐七一行人的車隊終於到達了苗疆堯城。
陣陣啼哭哀嚎的聲音傳入耳中,沐七掀開車簾,只見路邊的家家戶戶園中荒草叢生,處處是壓着紙錢的新墳,更有衣衫襤褸嗷嗷待哺的孩子伏在母親死去的屍體上嚎啕大哭……
聽到孩童陣陣凄厲的哭聲,沐七不禁心頭酸楚,她已身為人母,所以對其中情感體會得更深一些。
對於別人來說,這裏死去一個女人再尋常不過,可對於這個無依無靠的孩子來說,就是失去了全世界!
沐七合上車簾,對門口侍衛吩咐道:“沉夏,帶人幫那個孩子把他的母親葬了吧,再為那個孩子尋戶好人家,切記埋葬之事不要在他的面前……”
“是!”沉夏立刻答道。
“等等。”沐七忽然喚住她:“車隊的人都服下預防藥物了嗎?”
沉夏如實道:“都已服下。”
沐七這才放下心來,從她一路的觀察來看,這些患病的百姓皆呈現出蝙蝠臉和兔眼猿手的、的癥狀,正是麻風病!
她在現代時便接觸過麻風病人,患病之人眼目流膿,內外生瘡,恍惚多忘,病狀極慘。
她曾在這方面做過大量研究,也治癒過不少重症麻風病的病人。
只不過他們的病雖然好了,臉上身上留下的疤痕卻一時難以除去,需要經過長期的整形治療才可恢復到常人模樣。
這預防葯是沐七在苗疆王宮時用崆峒鼎煉出來的,如今藥方已被推廣到各處縣郡,以保證瘟疫不再擴散。
城中的人們聽聞大曆國女神醫臻陽郡主帶人到來,紛紛跪在地上迎接。
王上下令要將他們統統處以火刑,若不是臻陽郡主出使至此出手相救,他們早就屍骨無存了!
“郡主啊!救救我們吧!”百姓們跪地懇求道。
此時楚雲暮已經以侍衛的身份站在隊伍中間,沐七喚了沉春進去,換上她的衣服,再以面紗遮住臉,而自己則換上沉春的衣服,兩人對調了身份。
最後,兩人皆換上了對方的面具,現在沉春便是臻陽郡主了……
堯城的官吏皆是苗疆王的手下,難保不會從中作梗,得到了麻風病的救治辦法后再想辦法毀了臻陽郡主在百姓心目中的名聲。
沐七羞辱了苗疆王,害他吃了癟,又偷了他的潛龍潭令牌,苗疆王此時定是恨極了她……
為了行動方便又避人耳目,沐七才想出了這個法子。
百姓們看到一襲紫衣,風姿綽約的臻陽郡主從車中走出來,大喊着活菩薩來了,堯城有救了……
堯城縣令掩飾住心裏的不滿,笑盈盈地上前道:“郡主一路舟車勞頓,下官安排您去休息吧。”
沉春知道自己的任務就是盡量活動在縣令的眼線下,給苗疆王製造出臻陽郡主對治療瘟疫並無信心的假象。
她朝沐七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放心,點頭跟隨縣令的人離去。
如今沐七的身份只是郡主身邊的丫鬟,楚雲暮便名正言順地牽起了她的手,這下保護他的小妻子就方便多了。
元載看到一個侍衛上前抓住了‘沉春’的手,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怪不得沉春死活不答應嫁給自己,遠離她的身邊早已有了小白臉!
這個小白臉不就比他高一點,比他瀟洒一點嗎?
他好歹是十三殺統領,怎麼就輸給一個小小的侍衛……
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漫上心頭,這就是王妃常用來說爺的‘吃醋’嗎?這滋味真丫的難受!
元載惡狠狠地跟在兩人身後摩拳擦掌。
什麼?他竟然敢把手放在沉春的腰上!
什麼?他竟然敢湊到沉春耳畔親昵地說話!
什麼?他竟然敢摸沉春的……肚子!
元載終於忍不住滿腔怒火,衝上去一把拽住了那侍衛的手臂,怒聲道:“你小子……”
可當他的手落在對方身上,察覺到對方強大深厚的內力時,頓時傻了眼……
爺他老人家怎麼摟着沉春……
元載突然想通了,拍了拍腦袋,原來方才蒙面的臻陽郡主才是沉春啊!
一旁的元凜偷笑着看熱鬧,他倒要看元載這個毛頭小子被男女之情沖昏了頭腦,能做出什麼事來。
楚雲暮回過頭來,冷冷道:“你方才說什麼?”
周圍人多,元載只好滿臉委屈地開口道:“我說,我小子這下找死了,我家爺這下一定會剝了我的皮……”
沐七忍不住撲哧一笑:“聽說你家爺今日心情極好,不懲罰你了。”
得到特赦的元載掰着指節到處尋找元凜,他竟然故意不告訴他,爺來這裏的事情!
為了安全起見,沐七和楚雲暮決定不把她懷孕的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因為一旦被敵人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除去沐七腹中的孩子。
現在他們身處他國,在苗疆和大曆有敵人,決不能露出任何弱點來!
沐七對自己的預防葯稍加改良,製成一種塗抹在身上的藥粉,這樣一來既不會傷到寶寶,又能起到預防隔離的作用。
他們驅車來到最先爆發瘟疫的堯城西,這裏的城門前正聚集着數千百姓。
沐七和楚雲暮擠到前面,只見前面架着一人高的柴火,上面捆着十幾個嬌弱貌美的女子,個個雙目紅腫,一張張俏麗的臉上哭得梨花帶雨。
“這是怎麼了?”沐七朝身後人問道。
那人‘嘖嘖’幾聲,好聲回答道:“你們是剛來堯城的吧?我勸你們趕緊離開這裏,這裏鬧瘟疫,可是會死人的啊!城裏幾日來已經死了數千人,有一半的人已經染了病,無葯可解啊!”
“這些女子都是過瘋了的,是不守婦道的女人,王上這才下令要把她們燒死,以儆效尤!不過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可要小心了,萬一被縣令派來的人抓緊牢裏,可就生死難保了啊!”那人打了幾個寒顫,不忍看到眼前景,向後面走了出去。
“所謂‘過瘋’是民間的一種傳說,據說女子感染麻風病後,一時容光煥發,容貌變美,她們往往會選在此時引誘男子交合,這樣一來自己救會免於死,而男子就必死無疑。女子將病傳染給他人後,自己就會恢復如常,且終身不再感染,這就是‘過瘋’。想必百姓們是被恐懼沖昏了頭腦,才會把一切沒有患病的美貌女子當成發泄對象。”沐七朝楚雲暮解釋道。
她本想找個機會安撫民心,現在就是個絕好的機會。
“時辰已到,放火!”為首的士兵扯着嗓子喊道。
架子上的女子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了,沙啞着嗓子道:“不是我,我什麼都沒做,我沒過引誘過男人啊……”
可士兵們毫不憐惜,就要將火把丟向灑了桐油的柴堆里。
“慢着!”楚雲暮喊了一聲。
“是誰?竟敢阻攔王上的意思!”為首的士兵惡狠狠地說道。
“是我。”被楚雲暮護在身旁的沐七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
“我是臻陽郡主的貼身侍女,來這裏傳達郡主的意思,這些女子我們救下了!”沐七清亮的嗓音響起,周遭人群立刻寂靜了下來。
一個布衣男子不滿道:“臻陽郡主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外人,這裏是我們苗疆的地方,我們只聽王上的意思!”
“對!”一旁立即有人附和道。
沐七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塊令牌亮在眾人眼前,緩緩開口:“可有一樣王上做不到,他救不了你們,臻陽郡主卻可以……”
“那是傳說中的潛龍潭令牌,乃靈石所造,如今竟在臻陽郡主的人手上!”場面一時間亂了起來,人群里傳來竊竊私語。
沐七拿出來的自然不是真令牌,而是苗疆王給她的那塊高仿品,為了保險起見,她怎麼會把真令牌放在身上?
楚雲暮並沒打算經過這些士兵的同意,他家小七不過是給他們個提醒罷了。
就在眾人亂了陣腳之時,楚雲暮一聲令下,數百個身着白衣黑紋勁裝的暗衛從四周騰身躍上柴堆,帶離了十幾個女子。
士兵手中扔向柴堆的火把被楚雲暮凌空出鞘的雲七劍斬斷了焰芯。
臻陽郡主身邊的區區侍衛武功都如此之高,這些人不禁膽怯畏懼起來,丟下兵器不敢再出一聲。
一群臉蛋髒兮兮的孩子跑向沐七,扯住她的裙角道:“姐姐救救我們吧!不光是我們,很多得了瘟疫的人都三天沒吃飯了!”
“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有事的。”沐七從懷裏掏出一包點心分給他們,問道:“你們的家在哪裏?帶我們過去吧。”
幾個孩子見到美味的糕點,立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可沐七注意到,唯獨一個瘦小的女孩把糕點藏在袖中,小心翼翼地護着。
沐七和楚雲暮跟着孩子們來到他們的九里村,只見村頭的荒地里多了大片的新墳,不少染了病的村民餓倒在路邊無人管,眼看着奄奄一息了。
沐七看到那個叫做小桃子的瘦小女孩把藏好的糕點送到她患了重病的父母跟前,掰作兩半放入他們口中,可她自己卻只是舔了舔手指頭。
看到這裏,沐七不禁陣陣心酸。
如今村民們最缺少的就是果腹的食物,據沐七的推斷,這裏的人有不少是餓死而不是病死!
沐七立刻派遣暗衛前去通知沉春,調來些糧食和藥草。可堯城近幾年遭遇乾旱,半數的土地絕收,糧食儲備並不充足。
村民們對沐七的到來極為歡迎,臻陽郡主可是他們心裏的活菩薩!
九里村屬於疫情嚴重的地方之一,村民幾乎全部染病。
沐七有了曾經在瘟疫谷治療黃疸病的經驗,便和楚雲暮一同將村民分為輕、中、重三等。
輕度染病的男人被集結到一起,在村頭搭建起一口大鍋,鍋上燒開了滾燙的沸水,把碗筷皆放入其中煮上一個時辰。
不久后,侍衛們送來了五車糧草和數十箱草藥,這些糧草雖然能解一時之急,可九里村村民們吃飯的問題並不能從根本上解決!
十幾個女子為了感謝沐七,答應留下來幫他們做頓飯再回去。
煮過開水的大鍋已經消了毒,正好拿來煮粥,沐七特地在裏面加了幾味緩解病痛且味甘的藥材。
不消片刻,一股飯香就從九里村口飄了開來,原本死氣沉沉的九里村這會兒恢復了生機。
村民們拿着碗排隊來大鍋前領粥,這可是他們多日以來吃到的第一頓飯,有臻陽郡主在,他們有救了!
沐七看着眼前景,緊蹙的眉頭微微鬆開,她拍了拍身邊小桃子的腦袋,蹲下來問道:“小桃子,你知道九里村這裏的水源在哪嗎?還有,這裏還有沒有綠色植物了?”
小桃子尋思了一會兒,點頭道:“西邊有條小溪,大家平日都去那裏打水的,可是現在所有人都病了,連打水都不容易了,都要靠我們這些小孩子。村裏的糧食絕收了三年,現在能吃的東西都被大家吃完了,不過村子裏最多的就是苦蒿,那種草又苦又澀,根本沒有人會吃它,所以就剩了下來。”
沐七得到這個消息還是頗為欣喜的,一是水源里村子很近,完全可以通過疏導引入村中,為患病的村民們省了不少便利;二是村裡還有不少苦蒿,這種植物除了味道苦澀之外,莖葉皆可入葯,想個方法做成食物將是個不錯的辦法!
一旁,楚雲暮已迅速把畫好了的病坊圖交到她的手上,幽幽道:“小七在為如何把苦蒿做成食物而發愁了吧?你可別忘了身邊還有一位廚藝絕頂的好夫君呢!”
沐七看到楚雲暮速成的病坊構圖,果然不愧為大曆攝政王,竟能在短時間內畫好如此精緻的設計圖來!
圖上的處處都按照她的話來設計,阿楚真是這世上最懂她的人了!
不過阿楚方才好像提到做飯……
自家傲嬌得翹尾巴的楚美人從來受不得一絲髒亂,只為她下過廚,今日他竟然答應為九里村的村民們做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阿楚,你說的是真的嗎?你願意為村民們下廚?”沐七瞪大了眼睛問道。
“你忘了么?我可不是個養尊處優的人,從前我在魔宮地穴的時候,那裏的食物比這裏還要貧乏,只有冰和劇毒的蛇蟲蜘蛛,就連唯一的肉食——死去同伴屍體,都會被按時抬走……”楚雲暮微微垂着眸子,漆深的眸子裏一片空洞深冷……
沐七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淺笑道:“現在你有我和寶寶了,我們會陪着你忘掉所有不開心的過去。我的夫君是這世上最厲害最全能的人,我相信你,阿楚。”
接下來,暗衛們和輕症年輕人被分配到村裡搭建‘病坊’。
沐七能想到建‘病坊’,是因為她曾經在史書上看到過唐代爆發了一起與苗疆相似的麻風病疫疾,那時當政的皇帝便在瘟疫橫行的地方開設了類似於現代慈善機構的‘病坊’,由政府撥付藥物、錢糧、器具等,將當地的郎中聚集在那裏,更方便對病患進行治療和觀察。
從堯城縣令的一身裝束上來看,他這些年定是貪污了不少銀子,不然怎會在百姓民不聊生之時,穿的上如此貴重的雲錦!
她已經想到了辦法除掉這個無用的縣令,將他的財產分撥給各處病坊作公用。
村西頭,小孩和婦女被分配到山下,用鐮刀砍下最輕的空心竹子。
沐七親自量過小溪到病坊的距離,大概需要三十根竹子從頭砍成兩段,拼接綁在一塊,才能將水源引到那裏。
九里村西面臨山,正好是西高東低的坡勢,用竹管引水的辦法完全可行!
指導完村西的引水事宜,沐七回到村頭這裏幫楚雲暮。
此時的楚雲暮已經高束起頭髮,挽起袖口,白皙清瘦的臉看起來倒像是個居家的小媳婦。
沐七知道自家大美人愛犯傲嬌的毛病,強自忍住笑意,幫他洗好小桃子采來的苦蒿。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重要的試驗,如今苦蒿在堯城處處可見,若是能將苦蒿的苦味去除,做成味道適宜的食物,百姓們的溫飽問題就可解決了!
沐七不得不承認,世間也只有楚雲暮能穿着再普通不過的侍衛裝,用着大鍋和鐵鏟把下廚這種事做得如此優雅得體!
楚雲暮揮舞着手中的菜刀,苦蒿便在他的手下分為兩份:一份是青綠色的汁葉,一份是枝莖里白色的漿汁。
苦蒿裏帶來苦味的根源正是裏面的白色漿汁,只要將其出去,苦味也就會消失。
楚雲暮捨不得讓自家懷着包子的小妻子受太多勞累,只要求她乖乖坐在一邊,做菜的事都交給自己。
他的手法極快,扔起的苦蒿在空中便被他斬得細碎,再加之佐料作輔,很快,鍋中便泛起了比先前更加美味的香氣。
一刻后,苦蒿餅就這樣出鍋了!
楚雲暮輕捻了一塊餅遞給沐七,輕笑道:“夫人嘗嘗為夫的手藝吧,順便讓你肚子裏的小東西瞻仰一下它無所不能的爹做出的美味。”
“輕狂!”沐七趁他不注意時,在他白凈的臉上抹了一把烏黑的鍋底灰,笑着道:“我的手髒了,阿楚喂我吧!”
楚雲暮的臉被沐七抹花了,倒也絲毫不生氣,他寵溺地把餅喂到自家小妻子的口中。
沐七驚訝地發現,阿楚做出來苦蒿餅完全沒了之前的苦味,反倒多了一絲甜味,他竟能用如此平凡的東西做出絕佳的美味來!
“看小七的樣子,為夫的餅算是做成功了。”楚雲暮挑起嘴角,伸手抹去沐七嘴角的油跡。
“阿楚,你在裏面都加了什麼?”沐七急忙拿起筆問道。
根據楚雲暮的話,沐七把苦蒿餅的詳細製作過程和所需配料記錄下來,只要讓堯城百姓掌握這種將苦蒿做成食物的辦法,堯城就不會再餓殍遍地了!
到了傍晚,九里村的引水竹管終於通了,溪水順着引管流進了葯坊后的水缸,不停有村民把溪水煮沸后儲存在消過毒的缸里,供大家日常飲用。
葯坊是用輕便的木頭建造的,如今也馬上完工,附近重症的麻風病患者都被送到這裏來醫治照顧。
天黑前,沐七號召村民們將家裏的用品衣物都拿出來用沸水消毒,各處撒上生石灰。
整個九里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大半,沐七準備明日便號令堯城百姓們效仿九里村,進行消毒、拓展水源和建造葯坊。
在這之前,她要擺平了堯城縣令這一派人,斷不能讓他們壞了事。
還有便是尋找治癒麻風病必須的兩味葯:金蝮蛇和雷公藤。
可這兩種藥材正是苗疆稀缺的,在堯城更是很難找到,她所帶來的治療麻風病的藥材里唯獨缺少這兩味葯。
看來她需要明日詢問堯城的百姓,帶人出城尋找了。
是夜,楚雲暮把沐七攬在懷裏,為她輕輕按揉着太陽穴。
她今日真是累壞了,伏在楚雲暮的身上沒一會兒便陷入了夢鄉。
楚雲暮見懷裏的人兒呼吸漸漸舒緩均勻,便將她緩放在床榻上,拿出一瓶舒筋化瘀的藥膏來。
沐七的睡意素來清淺,所以楚雲暮的動作極輕。
他輕慢地挽起沐七的袖口和褲子,把藥膏塗在她今日不小心磕得青紫的地方。
她的皮膚自從用過鬼芙蕖后便變得滑如凝脂,白如水玉,這青紫的痕迹在她的身上顯得愈發明顯,惹得楚雲暮陣陣心疼……
他的小七總是這般倔強,可若不是她這倔強的性子,恐還不會入了他的眼……
**
奢華的堯城衙門裏,此時正大擺酒席的李縣令並不知道即將倒霉的人就是自己。
這一邊的沉春收到沐七的消息后,已經磨拳搓掌,對於教訓貪官惡人這件事,她表示很樂意效勞……
“葯準備好了么?”李縣令偷偷對身邊的師爺說道。
“縣令放一百個心吧,我早都準備妥當了!”師爺伏在李縣令的耳畔低聲道。
早聽聞這臻陽郡主樣貌美若仙子,如今一見,倒真是個玲瓏的妙人,那面紗底下藏着的臉若隱若現,真讓李縣令心裏痒痒。
王上的密函中交代,要他迷暈了臻陽郡主,奪到她手裏治療瘟疫的藥方,再奪出潛龍潭令牌,讓堯城百姓皆以為救他們的不是外人,而是尊敬的苗疆王。
可至於這臻陽郡主喝下*湯之後的事嘛……王上可沒交代……
這麼絕色的美人兒擺在面前,不送到卧房裏好生享受一番,豈不是可惜了!
“郡主今日大駕光臨我堯城,李某甚感榮幸啊!來來來,李某敬郡主一杯!”李縣令起身執着就被,朝沉春微行一禮。
沉春嗅了嗅酒杯里的酒水,呔!這麼大的*湯味,當她是傻子么!
她撫着額頭,一副嬌柔的模樣,淡淡道:“李縣令的好意本郡主心領了,可我今日舟車勞頓落下頭疼的毛病,沒辦法飲酒了。”
李縣令的臉色一沉,立馬又恢復笑臉,坐下來道:“那吃菜吃菜!”
沉春看了一眼桌上加了蒙汗-葯的豐盛佳肴:烤羊腿、脆皮乳鴿、蜂蜜烤雞……
就連那牛肉都是精選的精肉,眼下堯城受災如此之嚴重,他李密身為縣令,竟然敢剝削百姓的血肉,過如此奢華的生活!
沉春冷冷一笑,好你個李密,今天老娘定讓你九死一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不是要避開苗疆王的眼線,免得他下手阻礙小姐的計劃,她沉春早就把李密大卸八塊了!
“哎呀!本郡主的腹也不大舒服,這東西是吃不下了!”沉春換了個方向撐着太陽穴道。
李密朝師爺使了個眼色,滿臉笑意道:“那好,咱們看歌舞,看歌舞!”
隨後,師爺拍了拍手。
十幾個舞姿曼妙的歌姬走了上來,個個楊柳細腰,聲音若黃鸝翠鳥,悠揚動聽。
沉春的目光落在最後面的一個歌姬,她雖然細皮嫩肉,一雙眸子美若剪水,再加上一張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娃娃臉,還有比尋常女子略寬的肩……
丫的,這竟然是穿着女裝的元載!
看到沉春在盯着自己,元載朝她嫵媚地拋了幾個媚眼。
沉春拂額,今晚怕是要做惡夢了!
剛才趁李縣令看歌舞看得痴迷的時候,她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彈向他的酒盞里一顆三蟲丹。
這丹藥無色無味,可讓李縣令自然地陷入沉睡,可是醒來后就會如同三種毒蟲啃噬腦髓,痛到抓心撓肝……
果然,李縣令喝下了酒杯中的酒水……
這時,元載突然飄向李密,朝一拂廣袖,露出個完美的笑顏。
李密當場被迷得不行,趴在桌上便睡著了,口中喃喃着:“美……美人……”
“奴婢扶大人回去吧。”元載提起沉睡的李密朝寢房走去。
好你個李密,敢覬覦小爺的女人,還用色眯眯的眼神盯了她一整天,小爺要讓你嘗嘗剝皮刮骨的滋味……
寢房的門被“嘭”地關上,燭火冉冉,一片寂靜,寂靜之中忽然傳來類似磨刀又類似床板搖晃的聲音。
“大家喝酒賞歌舞吧!”沉春的聲音打破寂靜。
一行人只以為李大人在裏面春風一度,皆是臉上帶着奸笑,回過頭欣賞美人。
沉春估摸着現在苗疆王派到李密身邊的眼線應該都過去守着他了,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她的十指間突然出現了十根細如蠶絲的金針,下一刻,她揮手朝席間一甩——
金針擦過微風,穩穩地插在李密心腹們的喉嚨里,他們瞬間就斷了氣,且滴血不流。
“來人!大家都喝醉了,送他們回去吧!”沉春站起身,回過頭瞥了一眼桌上的死屍,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屋子內,剛醒來的李密就被元載封住了啞穴,他蹲在床榻邊上,拿尖刀抵着李密的脖子道:“說!苗疆王交給你的密函都被你藏在哪裏?”
李密慌忙朝床帳外爬去,卻撞在元載的尖刀上,脖頸流出了血。
下一刻,他身上的三蟲丹開始發揮效力,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再不說,我就一刀一刀把你的皮剝了,再挑出筋,剔出骨。”元載拿刀比劃着,表情淡然道。
李密被嚇得臉色鐵青,他用顫抖的手指着書架的方向。
元載尋覓過去,果然在書架后的暗格里找到了用銀蠶絲布帛書寫的三份密函。
東西到手了,這傢伙也沒有留着的用處了……
苗疆探子不管從門縫裏還是從屋頂上的角度看去,都只看到了微弱的燭火和劇烈搖晃的床帳,看來裏面除了那種事情,不會發生別的了……
待元載用嫻熟的刀法將李密‘庖丁解牛’之後,便用化屍水消解了他的屍體,只留下一張剝得乾乾淨淨的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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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王宮。
苗疆王通過巫術得知到探子的消息,拂袖大笑:“哈哈……臻陽果然不過是一介女流之輩,對於災情嚴重又感染瘟疫的堯城,孤早就放棄了,她又有什麼能耐拯救它?還是乖乖交出東西,免去身敗名裂的下場吧。苗疆乃是孤的天下,誰也別想逃出孤的手掌心!”
正當他大笑之時,忽然,一股刺痛從胸口傳來。
苗疆王推開懷裏的美人,只覺得雙眼如磨砂,脖頸似繩縛……
“來人!傳太醫!”苗疆王厲聲道。
苗疆王無意間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面竟長着塊塊紅斑。
他急忙扯開自己的衣領,但見胸前也長了大片紅斑,這是……瘟疫!
美人滿眼驚懼和嫌惡地爬向一邊,顫着聲音道:“王上……王上他……染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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