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情之深
今天的夜似乎格外安靜，安靜的似乎沒有一絲聲音，只是隱隱有一股殺氣似乎在暗夜裏流動，山上的人似乎還沉浸在明天就要辦婚禮的喜悅中，放鬆了戒心。絲毫沒有察覺到山腳下忽然冒出的城外的人。
“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暗夜裏，一道低柔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一種溫柔的詭異，似淬着劇毒，卻又藏着愛意。
聽着這話的人面色不變。眼睛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句話也沒說，卻又似乎，是說不出話了。
山上，楊卿卿把早就準備好了的一切都拿了出來，頓時山寨里一片的喜氣洋洋。
楊錦坐在房頂，一壺酒，一輪月，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
“太子……”楊錦開口，卻還是當年的稱呼。
“當年的話，怕還要你繼續。”皇甫無塵淡淡立在楊錦面前，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細細長長的，似乎夜風大一點就要吹散了。
楊錦皺起眉頭
“太子，您的意思是要臣……”
“嗯。”皇甫無塵沒讓楊錦把話說完，輕輕應了一聲，嘴角抿起些許笑意。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皇甫無塵眼眶微微濕潤，卻緩緩轉過了身去看着清冷的明月不語。
那日皇宮。他已經只剩一絲氣息，將自己喊了十幾年的皇后打入冷宮，將手足貶為庶民，與父皇再反目成陌生人，而且最主要的是。他還親手送走了自己最愛的人，這些打擊，早已不是他孱弱之身能承受的。
他還記得玲瓏把自稱鬼醫的人帶到了他的面前，可是那個人卻咬了玲瓏的命。
“皇上，您可知道您身上所中的毒乃陰陽蠱？”
“知道又如何？”庄余池划。
“那您可知道，只要取出蠱蟲，您就能活。”鬼醫面含笑意，他是鬼醫，他救人從不問手段，就算讓另一個人死也在所不惜，這也是江湖人稱鬼醫的原因。
“我沒說我要活。”活着有什麼意義呢？不過是繼續生活在無情的深宮裏而已，卿卿，她會有更好的人照顧，他不希望她跟着一個早已千瘡百孔的自己，他不配不上她。
“可是我想你活。”清冷的聲音傳來，一度，皇甫無塵感激這個聲音，當年若不是她，他活不到現在，報不了仇。
“玲瓏。”看着面前一襲紫衫的女子，他同樣也欠她的，可是這輩子已經還不了了，就連皇后，他也是以卿卿之名而立。
“我已經安排好一切，走吧。”
虛弱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廳里，脆弱的一碰就碎，玲瓏眼眶早紅
“我也已經安排好一切，這輩子我什麼都沒錯，唯一錯的就是沒有再她一進府的時候就殺了她，無塵，我恨你，所以你活着吧。”玲瓏說完，根本不容皇甫無塵再說話，已經咬破了嘴裏的毒囊
“我還錯了一件事。”玲瓏看着皇甫無塵痛苦的眼神
“我要是早點以死逼你，你是不是就會想盡辦法娶我了？”
鬼醫安靜的看着一切，看着皇甫無塵強行運用內力踉蹌着起身接住倒下的玲瓏，笑着搖頭
“為情所傷才是大傷，皇上，草民既然收了人錢財，自會盡下人事，望皇上以後不要再想起前塵，莫要動情，動情則死。”鬼醫看着面色早已蒼白如紙卻已經不掩渾身帝王之氣的男人，說不佩服是假的，若是換做別人，在蠱蟲侵蝕下只怕早就撐不住了，可是這個男人，看似虛弱，卻半聲味吭。
“你出去吧。”淡淡的聲音響起，嘴角卻因為強行運用內力而出現了血跡。
鬼醫笑着搖頭
“草民鬼醫之名自然不是浪得虛名，規矩豈能束縛於我？你是皇帝也不例外。”鬼醫依舊笑着，手裏的銀針卻在不知不覺中早已刺入皇甫無塵的後頸，就是在下一秒他的手被人扣住，也阻擋不了皇甫無塵已經中了銀針的事實了。
“太子？”看着久久不語的皇甫無塵，楊錦輕聲道。
皇甫無塵卻只是輕笑
“這一次可不能再讓卿卿有危險了。”
“危險？”楊錦眉頭皺的更加厲害了，卻忽然起身也朝着皇甫無塵的方向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山腳下隱約的閃光，只是那一點點的閃光卻似乎再慢慢靠近。
“有人連夜上山！”楊錦低聲道。
皇甫無塵依舊笑着
“嗯，約莫是手裏的刀反射出月光了。”
楊錦提起手裏的劍
“臣告退。”說完，便提劍直奔山下。
皇甫無塵看着楊錦如此，心中安然，卻不知何時，鼻子又流出濕濕的鮮紅的液體了。
“不能再撐久一些嗎？”那處錦帕淡淡抹去鼻血，皇甫無塵露出無奈的笑意，他還想再撐久一些啊，這樣就能陪着卿卿久一些，教會她堅強一些，也好看着八哥再長大一些。
“爹，爹，你在哪兒呢？”八哥再知道自己釀要取今天看到的美男子之後，立馬就改口了。
“小郎君，小郎君？”楊卿卿也跑了出來，朝着周圍大聲吼着，可是面上卻帶着焦急，她怕無塵又把她忘了，然後又突然的消失不見了。
皇甫無塵看着下面着急的兩母女，臉上的笑意全是幸福的。
縱身躍下，一手將到處跑的胖八哥撈在懷裏
“八哥。”
八哥突然被抱起還嚇了一跳，可是聽到熟悉的聲音后，轉頭就摟住了皇甫無塵的脖子
“爹爹，你上哪兒去了，八哥還以為你被娘嚇跑了。”八哥把臉往皇甫無塵的臉上蹭着，糯糯的說著話兒。
“爹不走，八哥還在，娘再凶爹也不走。”皇甫無塵壓制住胸口傾瀉而來的情感輕笑道，這個小小的人兒是他和卿卿的骨肉啊，何其有幸，這天地間他和她之間的聯繫永遠割不斷了，可是他又覺得悲哀，若是自己走了，她們怎麼辦？
“你上哪兒去了。”楊卿卿趕過來憤憤的看着皇甫無塵，可語氣卻軟軟的夾帶着害怕。
“我在這兒，哪也不去。”皇甫無塵走上前，輕輕抹掉她臉上的淚珠。
“夜深了，回去吧，明天就要大婚了。”
楊卿卿任由皇甫無塵溫柔的牽起自己的手，哼唧了兩聲便也跟他依偎着回去了，路上還不忘跟小八哥耍嘴皮子，好好教育教育這有爹就忘了娘的小妮子。
山腳下發生了什麼只有楊錦和他帶着的人知道，不過沒人知道他們當晚並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