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5、這世上總有一個人,值得你 溫柔相待
他狠狠地封住她的嘴,手悍然伸進她衣裳去用力掐她。
同時他熾烈地在她唇舌間呢噥:“再胡說,打P股。”
她掙脫不開,更是猝然意外之下,淚便洶湧落了下來,身子更是背叛了她的理智,自行在他攻伐之下酥軟如綿。
他恣意地吻她,將她抱在膝上,全然不顧不遠處就是燈火如晝、人影幢幢的舞會禮堂。
他竟然大膽地只相信這薄薄一層的夜色遮掩,竟然敢絲毫不做遮掩,而動作這樣火辣和狂猛溲。
.
直到遠處的舞曲聲高揚起來,隨着夜風飄送過來,才讓燕翦終於找回一些理智,忍不住后怕地驚呼:“混蛋,你還是有婦之夫,就敢在這裏對我這樣?”
他掐着她,不肯鬆手,將她困在懷裏,藍眼鎖緊恧。
“湯燕翦……如果你肯放下你的驕傲,如果你肯去藉助你們湯家在警方的關係去查查我的婚姻狀況,你就該發現我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註冊,更未入籍。我的婚姻狀態上,還是大寫的未婚!”
燕翦驚住,雙手扒開他又侵襲而來的唇,迷濛地望他:“真的?可是嘉芙蓮怎麼肯就這麼放過你?”
他哼:“湯燕翦,你的性子怎麼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女人,我怎麼可能出現在你眼前?”
燕翦一顫:“可是,她,她怎麼肯的?”
詹姆士哼了一聲:“我將我在法國所有的財產全都給了她,湯燕翦,拜你所賜,我現在一貧如洗。”
燕翦張了張嘴,卻隨即還是小金豆似的迭聲發問:“這麼簡單?我才不信!”
詹姆士決定,還是繼續封住她的嘴,以免她煞了今晚的風景,沒完沒了地喋喋不休。
當然還有沒有告訴她的事,沒有告訴她,他是如何跟嘉芙蓮攤牌。
.
庭審過後回醫院的路上,嘉芙蓮還在嘮叨對本沙明的怨恨,說怎麼都沒想到原來果真是本沙明賣命給了馬克,當真狠心槍擊詹姆士。一路上詹姆士都沒說話,一個字都沒有回應過嘉芙蓮。
直到回到醫院,嘉芙蓮心虛之下還想繼續嘮叨。
詹姆士才緩緩盯住她的眼睛,冷冷一笑:“是不是說謊的人也總需要不斷重複謊言,來強化自己的心理,才能騙自己也將謊話當成真?”
嘉芙蓮一驚,“詹姆你,你在說什麼?”
詹姆士嫌惡地推開她的手:“……你當我不知道,那場車禍其實是你發現了小笨的車,然後自己一頭故意撞上去的么?”
嘉芙蓮重重一驚,面上的血色倏然退去。
他還是知道了?或者說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卻只從來都沒戳穿她而已么?
詹姆士唇角勾着一抹冷魅的譏諷:“你以為那晚是你尋得的好機會,可是你卻不知道那晚小笨只是按着我的吩咐,小心看着你。他再笨也不會選那個晚上製造車禍,否則我一下子就知道是誰幹的。嘉芙蓮,你想利用車禍來離間我跟小笨,所以我們就也順着你創造的機會演下去罷了。”
他甚至笑起來,溫柔地對着她說:“嘉芙蓮,你何德何能,你憑什麼就敢以為,我會為了你而跟小笨生分了呢?我怎麼可能為了你,放棄小笨,放棄我愛的人?”
嘉芙蓮如遭雷擊,踉蹌後退:“詹姆你說什麼?難道你忘了當年么,當年小笨險些淹死我,你不是也為了我而疏遠過他,你也因此一直跟我在一起么?”
詹姆士笑了,點點頭:“小笨是誰,他是職業殺手,他如果想殺你,你怎麼可能還有機會逃生?所以那場意外,你以為我就被你蒙蔽過去了?”
“嘉芙蓮,說句實話吧,那次意外只是向我證明了你是我正等待的一枚棋子——多年前我就在預演回到M國后可能遇見的情形,為我的計劃尋找合適的棋子。其中我必定需要一個女朋友,用女朋友的存在來向敵人印證我跟小笨的情侶關係。”
“只有他們都以為我跟小笨是那樣的關係,小笨才會對我因愛生恨,從而遂了他們的願,替他們殺了我。小笨本身就是殺手,是我推到他們面前的一枚上佳的棋子,不管是誰都不會忽略掉的。”
“那些年我身邊唯有小笨一個可相信的人,所以那早就是我做好的計劃,也更是我跟小笨之間多年的默契。我們都知道,為了這樣一天,我們兩個提前需要演出什麼樣的戲碼。”
詹姆士頓了一下,輕嘆一聲:“只不過我以為我們要對付的敵人是皇甫華章,卻沒想到後來變成了林奇父子。”
短暫停頓之後,詹姆士面上又浮起那抹奚落的冷笑。
“為了計劃,為了尋找適合的女主角,多年來我不斷換女伴,也是在尋找合適的人選。可惜那些女人都讓我失望,直到我遇到了你——嘉芙蓮,你很勇敢,勇敢到敢挑戰小笨;你也足夠堅韌,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所以你入了我的眼,接下來就需要小笨來試煉你一下而已,所以才有了那次的溺水事件。”
“你完成的很好,沒讓我失望。至於其後對你的溫柔相待,嗯,不過是對你終於通過了我的考驗所給予的獎勵罷了。與感情無關,你想多了。”
嘉芙蓮大驚,久久無法恢復呼吸。
良久良久才跌下淚來:“所以就連這場婚禮,也註定是假的,只是你計劃里的一環,是不是?”
他無情地點頭,藍眼裏沒有一絲溫度:“沒錯。謝謝你幫我完成了這最重要的一幕表演。如果沒有你,我跟小笨的演技不至於如此逼真,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騙過了林奇父子那一對老小狐狸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嘉芙蓮落淚點頭:“怪不得你不答應提前註冊,非要等到婚禮上完成宣誓之後再註冊。原來你就是在等待一場槍擊發生,截斷了註冊,讓這場婚禮從頭到尾只是一個形式罷了。只是一場戲,你精心安排的一場戲!”
詹姆士藍眼如夜:“你演得好,自然值得好的報酬。嘉芙蓮,我們談筆交易,你對你我之前的話簽訂保密協議,而我將我在法國所有的身家都給了你。”
“嘉芙蓮,想成為妻子,你又能得到什麼呢?就算是妻子,離婚不過能拿走我一半身家,而我現在肯給你全部!”
“而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心,那你就多餘了。我從來就沒給過你我的心,以後也永遠都不會給。你若強拖着非要這個所謂的身份,也是毫無意義。”
“這個條件我只提一次,你如果拒絕,絕不會有第二次機會。而我的性子你也該明白,對於敢忤逆我的人,我會用何樣的手段。”
嘉芙蓮梗住,驚愕望着眼前這個鬼魅一樣的男人。
這個男人,她曾費盡心機愛了五年,卻原來從頭到尾都沒看見過他的真面目,更從來都沒機會走進他的心去。
她累了,頹然後退,扶住窗檯,搖曳地一邊掉淚一邊苦笑:“你的條件開得真大方,大方到我都沒辦法拒絕。詹姆,你就是篤定了我無法拒絕,所以你才敢將你的棋局走得那麼大膽,是不是?”
詹姆士面無表情:“我只是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會懂得為自己計算,知道取捨的代價。這是一樁好買賣,對你利大於弊,我相信你一定會接受。”
歷時半月,嘉芙蓮終於簽訂了保密協定,也從詹姆士手中一樣一樣清算了歐洲的財產,划入她囊中,這才最終灑淚而去。
五年的感情,五年的算計,換得那樣大一筆財富。其中的得失輕重,也只有她自己心裏才有一番衡量的標準罷了。
而失去了在法國經營十五年所獲得的所有一切,詹姆士也只是輕舒一口氣,然後吩咐布瑞準備一套新西裝,他該來參加舞會了。
.
燕翦也沒想到他竟然肯為了甩掉嘉芙蓮而付出自己所有的財產,她愣住盯着他:“值得么?”
他哼了一聲:“那些很值錢么?可是對我來說不過是一串數字罷了。我真正貴重的都還鎖在銀行的保險箱裏。”
他說著忽然頓了一下,好像才想起來似的急急道:“糟了,我忘了昨晚是保險箱租用的最後時間。看來那些東西也都沒了,肯定就叫他們給扔了。”
他的話說得燕翦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忍不住粉拳砸他:“你裝,繼續裝!你只是中了槍傷,你又不是瞎了眼睛,你怎麼能看不見我現在身上穿着什麼?那你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去過了銀行,拿走了那些東西?”
他彷彿大夢初醒,認真地看着她。即便夜色縈繞,儘管燈光黯淡,可是他還是看見了她面頰上綻放起來的羞紅。
那是,為他。
他忍不住笑起來,湊在她耳邊:“嗯?你穿了什麼?現在我眼裏的你,分明什麼都沒穿。”
.
燕翦一怔,隨即懂了,更是惱羞連綿,兩隻拳頭都舉起來去砸他。
他笑着捉住她手腕,在她耳邊沙啞呢噥:“……怎麼辦,我現在就想看你什麼都不穿。湯燕翦,我真恨不得現在就都給你剝掉。”
這個傢伙,這個向來都蠻橫無理的傢伙啊,即便說這樣的情話,聽起來也一貫地霸道不講理呢。
可是說也奇怪,她心中卻難再凝聚起怒氣,反倒整個身子都跟着一併酥了。
她在他的撫弄之下只能軟軟喘息,低低呢噥:“你,混蛋……”
儘管情動不已,他卻還是鄭重凝視着今晚穿了那套衣裙的她。
正如當日初見,正如——那麼寬闊的街道,那麼大的世界,卻繞不開躲不掉而非要撞到一起的緣分和宿命。
他忍住情動,伸手托住她下頜,上下貪婪地打量。
終究學會了柔聲地告白:“……你,真好看。”
.
燕翦被他說得渾身宛如被火焰焚燒,紅着臉盯着他:“你這個傢伙,還敢瞞着我,婚禮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賺了我的眼淚,既然自己也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拖累了小笨……那你就少跟我說這些好聽的,先給我說真相!”
他輕嘆,揉着她的小手:“好,我說。只是說來話長,總要說幾個晚上才說得完。”
燕翦心下一警,臉卻不由得更紅了:“你,你什麼意思?”
他又嘆息着落唇吻她,“我的意思是,你想知道真相的話,就得跟我走。未來那些夜晚,都得陪在我身邊。等我做夠了我想做你的事,我自然會都講給你聽。”
燕翦大窘,伸手拍他:“你個無賴,說什麼呢?!”
他喘息,再湊過來吻她:“我是說,今晚是你的畢業舞會。此時此地,難道不該好好享受你最後的大學時光,反倒要用那些陰謀詭計來浪費了你美好的夜晚么?”
燕翦被他挑弄得眼波盈盈,渾身酥軟。
便埋怨地打他:“都怪你,我還哪裏有力氣跳舞!”
再說……既然他在輪椅上,她還怎麼能舍了他,去跟別的男人跳舞?
雖然她不說破,他又如何不明白她心下小小的遺憾。他哼了聲,捉住她小手:“走,去跳舞。”
.
燕翦登時驚了:“哎你少來!”
她是看過電影裏有輪椅男亦可藉助輪椅與女伴翩翩起舞,但那是電影,是假的。況且能做到那一點,通常都是天然腿部殘疾的男子,在輪椅上坐得久了,早已能對輪椅控制自如。
眼前他卻不是這樣的。
他是身受槍傷,一個月還不足以讓他痊癒不說,他更是不可能對輪椅控制自如。
他卻眨眼一笑:“還敢不聽話?乖,跟我走。”
燕翦只覺宛如夢遊,腳下像是踩着虛軟的雲團,一路走進大禮堂,迎向師生們驚愕望來的目光。
她忍不住打退堂鼓,低聲求他:“別鬧了,出醜了怎麼辦?”
他哼了一聲,徑直催動輪椅,牽着她的手下了場地。
大家都驚呼着四面散開,將場地單獨留給了他們兩個。音樂響起,大家都圍攏過來,想要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能在現實生活里也能憑藉輪椅來跳舞。
可惜……大家卻要失望了。
當音樂響起,他根本就沒跳舞,只是一把抓住燕翦,將她帶回自己懷中,然後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地——深吻住了她。
隨着舞曲,舞動的不是他們的肢體,只是——他和她的唇舌。
燕翦羞愧得只能死死閉住眼睛。
該死的,她想她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要跟她跳舞,卻不是身子跳舞,而只是要跟她……舌尖共舞。
他用這樣霸道到厚臉皮的方式,等於宣告了他跟她的關係。這樣即便她明早反悔,卻也沒辦法抹去今晚這麼多目擊證人的事實了。
虧他想得出來,這個,混蛋。
整整一支舞曲結束,他才終於結束他的特別之舞。
鬆開她,她卻險些因為缺氧而暈倒。他索性滿面笑意將她按在懷裏,不再讓她起身。
舞曲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面對已經傻了的眾人目光,他卻還能坦然微笑,在輪椅上向眾人行紳士禮。
不知是誰帶頭,竟然也有人鼓起了掌,甚至打起口哨,歡呼了起來。
早前手足無措的校長也只能上來打圓場:“別出心裁一向是我們西塞服裝學院最為追求的品質,今晚,呃,咳咳,我們有幸也見證了這樣一段別出心裁的特別舞蹈,新穎,新穎。”
燕翦將臉埋在詹姆士懷裏不敢抬頭,低低吶喊:“別跟校長握手了,還不趕緊帶我走……再多呆一分鐘,我保證死在你面前。”
詹姆士輕笑,優雅地與校長和眾人道別,然後催動輪椅,帶着他的姑娘轉身而去。
上一半的畫面真的有些像童話里王子馳馬帶灰姑娘離去;可是下一半的畫面,咳咳,輪椅的扮相終究差了點。
走出禮堂,燕翦才低低怨他:“我的畢業舞會,算是被你毀了。都毀成渣了,粘都粘不回來了。”
他含笑攬着她:“你以為舞會之夜這就結束了?湯燕翦,你想得美。我們回去繼續跳……這一次,我要看你在我身上。”
燕翦大驚:“你說什麼?!你的傷……”
他捉她上車,迫不及待咬住她耳珠:“所以我說,要看你在我身上……”
.
那晚見識了他重傷之下的驚人體力之後,燕翦癱軟着提不起一絲力氣。
思維都跟着一起癱軟了,竟無法提起推理的能力,無法追問他婚禮上的細節。
便只想到了最初,想到了兩人最最開始的緣起。
她嘟着嘴,甜甜地咕噥:“……我真的不明白,我那晚究竟怎麼招惹了你,讓你竟帶我上山,說強抱了我。”
那晚只是在餐廳關照了羅莎一下,就算跟他也小小吵了兩句嘴,至於讓他那樣么?
詹姆士咬牙將之前用力過猛導致的傷口的撕開重又悄悄纏裹了一下,不讓她知道。然後才躺下來,摸着她柔滑的面頰,輕輕道:“羅莎……這個女人,你知道她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這話將燕翦嚇了一跳,睜開眼去瞪着他:“羅莎?她,她又跟你怎麼了?難道你跟她之間還有過……?!”
媽呀,羅莎曾經卡在向遠和小嫂子之間,做過那麼多事,她後來聽人提起來都夠渾身起雞皮疙瘩了,怎麼她難道跟詹姆士還有過啥啥啥的?
詹姆士無奈地伸手拍了她腦門一記:“你這個女人,不是不聰明,只是聰明過頭了!收起你的胡思亂想,乖乖聽我說!”
燕翦不服氣地吐了吐舌:“行,聽你說就聽你說。我倒要看看,你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哼,雖說不相信,可還是忍不住小小生氣了呢。
他藍眸涌動,沙啞呢喃:“看來你還是不夠累……我需要認真考慮一下,是不是該讓你再累一點之後,再回答你的問題。”
燕翦登時裹着被單就要逃,慌不擇路,險些直接掉到地上去。
多虧詹姆士不顧自己的傷,伸手給勾住,又給拖回來。
燕翦紅了臉:“還不快說?”
詹姆士不再逗她,眯了藍眼,目光放遠。
“……羅莎,曾經是跟我同命的人。當年我的遭遇里,只有她算是與我同命相憐。”他面上終於肯剖開偽裝,露出真實的悲愴。
他自己彷彿也不習慣這樣,尷尬地朝燕翦笑了笑。
燕翦微微一怔,沒說話,只是默默爬起來抱住他。將面頰貼住他的臉。
他震動,不敢置信地望着這樣的燕翦。
她的溫柔依偎給了他勇氣,他緩緩吸氣:“所以雖然我跟她再沒有什麼交集,可是我總歸也想知道,如果她受了委屈,這世上還有沒有人肯站出來替她出頭。”
“你懂么,那時候的她,我其實是當做我自己……”
“就在那個晚上,你明明跟羅莎沒有太熟,只是憑着一面之識便過來護着她,不惜為了她而跟我吵。我雖然很憤怒,可是心下卻奇怪地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藍眼微微蕩漾,托住她下頜,認真望住他的眼。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這樣的女孩兒,不管她是誰,我都不能錯過。她能拯救羅莎,說不定,也同樣能拯救我呢。”
.
原來是這樣……
燕翦抱住他,有些唏噓,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心疼。
曾經年少時光里,沒有人幫他,受到傷害的時候也沒有人救他,所以他這些年雖然人是長大了,可是他自己的心卻還始終卡在少年那個年紀,永遠沒辦法繞過來、走出來,是不是?
她拍着他的面頰:“噓……好了,都過去了。現在有我,你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他笑了,抱緊她。
良久,燕翦終於又哼了一聲:“可是你只是騙了我,你終究那晚在山上卻沒強抱我不是么?我覺得自己有點冤哎,怎麼後來就信了你,受了你的脅迫,一直走到了今天呢?”
他得意地笑,伸手刮她鼻尖:“那晚……我雖然沒做全,可是該做的,也都做過了。”
她趴在她耳邊耳語,嚇得燕翦大叫:“你,你竟然都……!”
他壞笑:“本來沒想,只是想剝了你的衣服,拍照嚇嚇你。可是後來……沒忍住。不過只有一下,淺送輒止。”
她惱羞不已,急忙捂住耳朵:“混蛋,你別再說了!”
他再度拉下她,沙啞呢噥。
“你可能不明白,那件事對我的意義有多重大……你懂么,因為當年的經歷,讓我對女人根本提不起興緻來,更不知道該怎麼對女人做那件事。可是說也奇怪,那晚我竟然就是對你忍不住,而且成功了——小丫頭,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早已敗在了你手裏,而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燕翦怔住,無聲,有淚滑落。
他笑,重又壞笑起來:“可是就算那晚沒做全,可是你現在反悔也晚了。因為後來我還是要全了你,而今晚直到以後,我都不再放開你。”
.
燕翦跟詹姆士之間的誤會解開,詹姆士的傷勢也神奇地快速康復起來。全家以湯老爺子為首,實則對此早已心知肚明,只等着這一對璧人手牽了手進門來請婚期罷了。
可是燕余卻再也找不到了那個叫小笨的傢伙。
從那天庭審之後,她在法庭外,等空了整個法庭,甚至整個法院裏的人,卻都終究沒有等到小笨的影子之時,她就知道,她是再也等不到小笨了。
或許她早就該知道,從詹姆士婚禮槍擊案之前,他不肯再接她電.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她更親眼目睹了法庭上的一切,親耳聽見他口口聲聲供述出來的與馬克之間的關係……她知道他關上了那扇曾經開向她的那扇門。他在法庭上更是看都不看向她,她更應該明白,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和她之間不合適,他喜歡的終究還是男人。
雖然這中間也曾出現過變數,詹姆士中途出現,大聲說過小笨不可能喜歡他……彷彿是說小笨原本也不該是喜歡男人的——可是小笨終究還是跟馬克在一起了啊,那些照片,還有放給法官看的錄像,都沒有假。
她知道,她其實從那一刻起就該對小笨死心了。
再動情又怎麼樣呢?他也終究是喜歡男人的。
所以那天,當整個法院都空了,小妹一副幾乎要哭了的神情望着她的時候,她只是淡淡垂下頭,甚至靜靜微笑:“別哭,沒事的。等不到他也沒關係,總之,我等過他了。”
她終於鼓起勇氣等過他了,只要他肯來,她就敢為了他不顧一切……可是,他終究沒有來。
她等過他了,是他自己,不肯來。
.
之後她專心地回去做自己的甜點,繼續像沒事人一樣經營自己的店。
薛江秋的餐廳也終於正式開業,名廚風采讓城中人趨之若鶩,每天預定的座位都是爆滿。薛江秋雖然還千方百計抽時間來陪她,可是終究他的時間也多了一些身不由己。
她從不拒絕薛江秋來,因為薛江秋的一腔心意、十年等待,也因為薛江秋是薛家人,跟她的親人一樣。
可是她卻也始終無法將自己定位為薛江秋女友的身份,無法用男女交往的心態來對待薛江秋。
她只能歉然對他說,可能她自己這個人比較慢熱,雖然叫他等了十年,她卻還是沒有開竅,還是沒到可以談戀愛的時候。
她叫他不必再為她繼續等待,如果能遇見更合適的人,叫他儘管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薛江秋卻笑了:“燕余,我曾為你等過十年,所以等待對我來說一點都沒有難度。所以我願意繼續為你等下去,別覺得抱歉,是我願意。”
她便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含笑起身,回去繼續做甜點。
幾天後她選用黑蕎麥麵做成了一款黑色的泡芙。
雖然顏色不同,可是泡芙卻還是泡芙,她卻還是別出心裁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笨”。
每日放在明亮的玻璃櫃枱里,用手書中文靜靜地標上它的名字。看着日光從標籤上一輪又一輪的滑過。
她將這份特別的泡芙也放進了加盟店的推薦菜單里,經由它們帶到世界各地去。
她相信,終會有一天,終會在某一個國度的街頭,有一個渾身清冷的男子走進店面裝潢完全統一的“魔法甜點屋”,站在這款泡芙面前。
他會看見那個中文手書的名字,他會認得,它叫“小笨”。
他說過她又丑又蠢,可是他忘了他自己叫“小笨”么,所以他有他的執拗,她也會有她的堅守。
他不回來,她就一直等。
很笨吧?
可是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樣笨啊。
.
亞洲,古老而偏僻的地區,仍然保有陳舊而緩慢的綠皮火車。
一個男子穿銀灰色帽衫,將黑色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提了提肩上的背包,走進車廂。車上人不多,他尋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隨着老火車哐當哐當的節奏,眯眼望向窗外的風光。
這裏是中國,是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國度。
悄悄離開M國,他知道沒有人能想到他竟然來了中國。
他來做什麼?他最初也沒細想,只是想尋一個他們都想不到的方向去,遠遠地離開,讓他們都漸漸淡忘了他的存在罷了。
後來,他給自己的理由是:詹姆雖然贏了林奇父子,可是他卻是最知道詹姆實則心下還有小小遺憾的。詹姆最想贏過的對手,不是林奇父子,而是皇甫華章。
可是詹姆卻沒能等到這一天,皇甫便已經自己送出了性命,所以他想,不如就藉著這生命中最後的時光,到中國走一趟,替詹姆再看看那個養育了皇甫華章的國度吧。
他對自己說,他只是為了詹姆來的,他絕不是為了那個叫湯燕余的巫婆來的。
中國,也同樣是湯家的根,聽說湯家的先祖還曾經成為過這個國度的元首……那是怎樣一段歷史,那是怎樣一片國土,他心下雖然好奇,可是他也絕不是為了湯燕余來的。
雖然他想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可是他卻已經完成了所有的心愿和使命,所以他已不介意將僅剩下的這點珍貴的時間慢慢地過完。
火車穿過高山隧道,哐當哐當。他看不見了外面的景緻,他垂下頭,控制住自己的思緒,只允許自己去想詹姆。
想起過去的十五年裏,詹姆一點一點地長大,一點一點為了將來的復仇而做着準備。
他甚至詹姆心裏的痛,於是當年他幫詹姆借刀殺人除掉了老佛爺。
接下來,他們都在靜靜等待回到M國之後的正式較量。只是沒想到,回來之後面對的敵手卻成了林奇父子。
詹姆從前所做的安排不得不全盤推翻,沒有了原本的計劃也沒有在M國的根基,詹姆的一切都不得不重頭再來。
偏這時候,湯燕翦出現了;偏這時候,湯燕翦落入了林奇的眼中。
那一天林奇在佛德集團大樓外跟隨從問起湯燕翦的一幕,詹姆沒看見,他卻看見了。
縱然是皇甫華章又怎樣,還不是有時年這個軟肋,所以最終才中了喬治的陷阱;詹姆的閱歷和心計此時還比不上皇甫華章的深沉,於是多了湯燕翦這個軟肋,對於詹姆來說就會成了致命的危險。
當他將此事告訴給詹姆,他就看見了詹姆藍眸中劃過的一絲堅決。
他就知道糟了,皇甫華章都可以為了時年而不顧自己的性命,詹姆也同樣會肯為保護湯燕翦而不惜貿然動手。
彼時詹姆要防備的不僅僅是林奇,還有身邊的嘉芙蓮。嘉芙蓮對湯燕翦的敵意越發清晰,詹姆很是擔心嘉芙蓮一旦因為對湯燕翦的嫉恨而投向林奇一邊,到時候湯燕翦的處境可能就更危險,所以安排了他以模特兒的身份走進工作室。
就在這個時候,一場意外發生了。
那晚本是詹姆安排他遠遠跟着嘉芙蓮,可是他也沒想到當嘉芙蓮在錯車的剎那發現他時,竟然義無反顧一頭撞了上來!
這場車禍是一場危機,可是他和詹姆卻也都知道這也是意外出現的一個良機。
就因為出現得太意外,都不是他們兩個刻意安排的,所以他們所有的反應都是最真實的,不會讓林奇起疑。
詹姆與他迅速商定計劃,利用這次車禍的機會,讓人以為詹姆為了維護嘉芙蓮而跟他生分了。詹姆其後開出的調令,兩人之間的大吵都是按着計劃行事。
只等着老林奇找上門來,買通他來除掉詹姆,到時候他將老林奇通盤的計劃都揭露出來就是。
突發事件帶來的真實感果然騙過了林奇父子,當那個細雨綿綿的午後,他坐在酒吧里,看見馬克向他走來的時候……他的心裏急緊張,又脹滿了滿意的氣泡——他知道他跟詹姆的計劃,已經有機會邁向成功。
對於馬克,他和詹姆做計劃的時候有所提及,只是他們也沒想到馬克會在這個節骨眼放出來,並且融入了計劃。這個變數是突發的,他來不及閃躲,更來不及回頭跟詹姆重新更改計劃。
身為殺手,他早就明白時機稍縱即逝,必須隨機應變的道理。
馬克甚至比他父親更難纏,他從馬克的目光里就看出這個年輕人才是詹姆未來許多年裏真正的對手。更何況,馬克也一直都在崇拜皇甫華章,而詹姆也始終說自己是下一個皇甫華章,所以他看得出,馬克對詹姆的那種微妙的恨,甚至超越了商場的領域,是比他父親老林奇更深的。
為了詹姆,他必須當機立斷,一勞永逸地替詹姆除掉馬克這個巨大的潛在危險。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情況,他怕自己再拖延下去的話,也許就沒機會沒能力再保護詹姆了。
——他的視力已經出現了問題,視野聚焦的時候會出現莫名的模糊,所以他對着湯燕余那頭亂髮就會不自覺地煩躁。他知道,終有一天,他會連她的臉都看不清了。
視力的問題對一個殺手來說是致命的,甚至宣告殺手生涯的結束。他要趁着自己還能朦朧聚焦的時候,堅決果斷替詹姆解決掉馬克這個後顧之憂去。
對於身子的情況,他不怨天怨地,也不埋怨任何人。從小混跡街頭,那些顛沛流離的生活,那些刀口舔血的巨大壓力,終於在他的生活穩定下來之後,化身成病回來找他了。這是他自己註定的命運,與人無尤。
他只是……很擔心自己還沒做完該做的事,就這麼早早地死了。
於是那個下午在酒吧里,他多喝了一杯酒,重新理順了自己的思路,便毅然起身跟着馬克走進了洗手間。
想要騙過馬克,必須用一個“真”字。既然他跟詹姆之前都在扮演同性的戀人,那他就不能拒絕馬克貼過來的身子……
那一瞬,他感覺好陌生,好惶恐,甚至——厭惡自己。可是他卻更清楚地知道,只能忍受,不能抗拒。倘若他有半點遲疑,或者動作上的生疏,那馬克就一定會起了懷疑。
可以說整個計劃,最最關鍵的就是在那一刻,就在他能不能當真跟馬克在一起……
那一刻他壓抑住了自己心下所有的情緒,當真冷靜而又嫻熟地跟馬克……做了。
那一刻他對自己唯一的安慰是:反正命不久矣,又何必還在乎這樣的事。這樣做能護住詹姆,那就什麼都值得了。
只是……那一刻他還沒有對湯燕余動心,如果知道還有後來,也許就沒有那一刻了。
而就是因為那一刻,當他再面對湯燕余的時候,他才知道一切都已太晚,一切……都已經走不回當初了。所以他唯有毅然轉身而去,再也沒有資格想起她。
那晚……一切的發生都來不及細細思量,等到詹姆知道他跟馬克真的發生了關係的時候,一切都已經鑄成。
詹姆十分十分自責,這個世上詹姆是最最知道他其實從未喜歡過男性的……從前所做的一切,只是用以麻醉嘉芙蓮和林奇而已罷了。
他不想讓詹姆那麼自責,於是他只是淡淡地笑:“我以前沒喜歡過男人,也沒喜歡過女人,我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我是喜歡哪種的。不過這次也不錯,我發現我並不抗拒跟馬克親熱……呵,說不定我真是彎的呢。”
可是詹姆卻還是不能釋懷,詹姆跟他定下最後的計劃,要利用一場婚禮來結束這一切。只是詹姆卻將最危險的任務留給了自己。
他當然反對,反問詹姆:“你我之間,難道我不才是那個更適合拔槍的人么?”
詹姆卻冷冷拒絕,只說:“小笨你做到如此地步,已經夠了。你只需按照原計劃錄下林奇父子的計劃就夠了,其餘的是我自己的事。”
詹姆的冷,卻讓他心裏暖。他知道詹姆是知道一旦拔槍,其後將面臨刑獄之災。詹姆不想讓他受難。
詹姆原本的計劃是製造一場“正當防衛”的槍擊事故。利用婚禮,讓小笨以因愛生恨的緣故前來砸場。小笨的首選目標應該是嘉芙蓮,小笨跟嘉芙蓮當場大吵,甚至當眾拔槍。而身為新郎的詹姆士為了保護新娘,只能拔槍防衛。
而其時,小笨應該已經將馬克拽在身邊,詹姆士在紛亂之中開槍走火,擊中馬克。
整個設計合情合理,即便上庭,最重也只是意外致死,法官和陪審團都會體諒當時的亂局——婚禮上,新郎為了保護新娘而不顧一切,這原本是人之常情。
這樣一來量刑不會太重,入獄三年左右即可獲得假釋。
一切的計劃十分可行,代價很小,收效卻很大。詹姆決定了之後就開始籌備,甚至為此不得不暫時遠離了湯燕翦。
可是他卻親眼看見了詹姆掩藏在冷漠外表之下的不舍……他看得出,詹姆是對湯燕翦那個丫頭動了真情,是一日一時都捨不得離開的。後面即便只有三年的刑獄,也讓詹姆在無人的時候,一個人肝腸寸斷。更何況,一旦有了案底之後,以湯家那樣的家門,又是否還肯接受這樣的女婿?
詹姆的苦沒有對他說,可是他卻又怎麼會不明白。
於是他獨自下了決定,要改了詹姆的設計,要將一切都獨自承擔下來。
反正……他已經註定在燕余眼中不堪,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即便是一級謀殺,即便是上電椅,其實都沒關係了。
這一生對他來說,唯一的變數只是那個巫婆一樣的女人罷了。
她一定是巫婆,因為除了巫婆之外,其實對於這個時候心如死水的他來說,是不可能再有女人走進他內心的。
可是事到此時,所有的魔法就也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
於是婚禮之前,他眼睜睜看着燕余給他打來電.話,他卻再也沒有接起。
後來婚禮上,前面的一切都是按照詹姆的計劃來的,只是在拔槍的一刻,他才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原本,詹姆要求他拔槍卻不可以射擊,以免罪責;原本詹姆安排,只要看他拔槍,詹姆就也會同時拔槍……可是他給改了,身為殺手,他拔槍的速度這多年來跟詹姆筆試過無數次,他總能快那麼一秒。
一秒很短,卻足夠他搶先射擊。
他沒打向嘉芙蓮,他卻是打向了詹姆。
唯有如此,才能讓詹姆無力拔槍,從而才能讓詹姆逃脫警方和各界的猜疑。
這件事他都自己扛了,無論生死都無所謂,他只希望詹姆能從此再心無掛礙地跟湯燕翦在一起,不用擔心刑責,更不用擔心案底。
他故意打偏了一點點,不會讓詹姆死去,卻又根本有致命的風險。憑這多年的殺手生涯,他知道只要救治及時,湯姆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而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是走上法庭,將馬剋死死咬進來;
還有——他知道庭審的時候燕餘一定會來,於是也是時候在庭上公然宣佈自己跟馬克之間的關係,讓她……徹底死心。
做完這些事,他孑然一身上路。
再來看看這一片與她有關的土地,然後靜靜等待——生命的終止。
想到這裏,他滿意地笑了。
靠在車窗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
此一生一世,他已做完了他想要做的事,再無奢求。
這一刻唯有一句心聲——巫婆,願你今生安好。
我走了,不會與你說“再見”。
---題外話---
【某蘇的原定思路,文章到這裏就結束了。小笨的離去更符合客觀的世俗眼光……所以能接受這樣結局的親,到這裏就可以結束了。某蘇呢也沒想到行文的過程中會有這麼多親關心小笨的命運,所以為了這部分親,某蘇後面再設法給小笨和燕余補一小段吧。明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