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次踏入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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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30日,距離NBA正式揭幕僅有一天。
李雲天無力的癱坐在康菲石油公司訓練館的地板上,大力張合嘴巴吐出一口口濁氣,連續跑動投籃了五百次,即使他的耐力是球員中最頂尖的,也有些受不住。
他抬起頭向半空看了看,時間顯示是晚上8點鐘,李雲天用訓練服擦乾臉上的汗水,站起身,再次撿起籃球,再次開始練習中距離投籃。
三天的練習,李雲天終於信任了‘籃壇天神系統’。28日晚上他來到訓練館的時候,無人防守下的中投命中率大概是60%-70%,對於一名靠進攻吃飯的小前鋒來說,這是一個很不合格的成績。但是經過兩天的訓練,今天晚上在無人防守情況下他的中投命中率已經是100%!當然,僅僅是在兩翼的位置出手。
28日晚上,李雲天將一個技能點加在了‘中投·兩翼’這項技能上,當天晚上他在球場兩翼的位置跳投出手,命中率還沒有變化,但是從29號開始,命中率逐漸上升。這在白天的訓練賽里有直接表現,尤其是今天,面對麥迪的懶散防守,訓練賽出戰20分鐘的李雲天在兩翼一共得到了12分,讓火箭隊不管是教練還是球員都有些吃驚。
但也就是有些吃驚,李雲天在他們心目中的暗淡印象並沒有因此發生改觀。訓練賽而已,麥迪的防守幾乎可以算是忽略不計,而且李雲天是剛剛加入球隊進行訓練,隊友們還沒有摸清他的進攻套路,被他得到幾分有什麼可吃驚的?
回想起隊友和教練組每次看向自己時候的輕蔑眼神,幾乎累垮了的李雲天再次充滿幹勁,他咬牙活動了一下身體,衝到左翼底線中距離的位置,拿起一顆球快速跳起出手——‘唰’,命中!
李雲天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只要這訓練是有效果的,那他願意付出最大的努力來進行訓練。在美國他受盡了屈辱,只要能出人頭地,什麼樣的苦和累他都願意吃。
在17歲的時候,李雲天加入了CBA臨海一個城市的球隊,那時候他的身份像球童多過像球員,但依靠數倍的努力和玩命的拼搏,他愣是僅僅用了一個賽季就從邊緣人成為了球隊主力前鋒,然後在第二個賽季完成逆襲成了球隊核心。第三個賽季,李雲天徹底成熟,在CBA予取予求,帶領球隊殺的對手人仰馬翻,主場球迷送給了他一個綽號,叫做華北天神。
在CBA打了三個賽季,李雲天參加了2006年NBA選秀,很遺憾也很正常,他落選了,不過他沒有選擇回CBA,而是以自由人的身份加入了NBDL中隸屬於馬刺隊的奧斯汀公牛隊,而且打出了不錯的成績,否則在選秀大會上尼克斯也不會選擇他。
可是來到NBA之後他才明白,很多東西不是努力和拼搏能改變的,老天爺給他的身板,讓他根本無法適應NBA的對抗。他能入選這個聯盟,更多的還是經紀團的鼓吹和美國球隊對亞太市場的垂涎,而不是依靠能力。
他能用數倍的努力在CBA成為核心,用數倍的汗水在NBDL站穩腳跟,但卻無法立足NBA。他用二十年建立起來的信心和驕傲,來到美國一年後被打擊的淋漓盡致,尤其是最近的四個月,更是直接擊碎了他的尊嚴:
2007年7月初,選秀大會結束后一個周,自由交易市場開啟。就在當天凌晨,尼克斯與開拓者達成交易,開拓者用扎克·蘭多夫、丹·迪考和弗雷德·瓊斯換尼克斯隊的史蒂夫·弗朗西斯、錢寧·弗萊和李雲天。還沒有到達波特蘭,開拓者隊就宣佈裁掉李雲天。
被開拓者放棄后,李雲天沒有沮喪,他立刻前往試訓時候對他很有意思的湖人,參加了夏季聯賽。整個夏季聯賽九場比賽李雲天一共出戰了56分鐘,成績是場均1.8分、0.5籃板、0助攻、0封蓋、0搶斷,並且有1.5次失誤。
夏季聯賽結束,湖人隊毫不猶豫的裁掉了李雲天。離開湖人後,李雲天還是沒有放棄自己,經過他與經紀團的努力,終於在十月初簽約了很想開拓亞洲市場的小牛隊。可是結果呢?季前賽他僅僅在第一場出戰了12分鐘,在得到了2分和3個失誤之後,再次不出意料的被裁掉!
從豪氣衝天到志得意滿再到失望最後到絕望,四支球隊給了李雲天四種感覺,這次能夠加盟火箭隊,還是老大哥姚明幫忙。
2007年10月24日,就在NBA常規賽馬上要揭幕的時候,火箭隊出了點意外,來自希臘的中鋒傑克?查卡利迪斯退出NBA回到了AEK雅典隊,這樣火箭隊準備的15人大名單就不足人數了。不過查卡利迪斯在火箭也只是個湊數的邊緣人,否則他也不會主動離開NBA回雅典,因此對此火箭也不是很着急,但總歸他們需要在常規賽開始的時候湊齊15人名單。
於是,在姚明的建議下,火箭總經理莫雷就聯繫了準備回國的李雲天,給了他一份7天無保障底薪短合同。這份合同本來輪不到給他,因為火箭在NBDL也有球員,好在李雲天和姚明認識,後者千方百計為他說好話,這才讓他有機會加盟火箭隊。
李雲天沉浸在了對過去四個月的回憶中,想想經歷的那些屈辱,他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出手的速度也更快。一時之間,巨大的康菲石油公司訓練館裏只剩下籃球入網、籃球落地和人的雙腳踩踏地板的聲音。
訓練館的門外,剛剛成為火箭隊主帥不到四個月的里克·阿德爾曼急匆匆的走了過來,靠近大門的時候,一個手裏拿着大漢堡的肥胖小老頭髮出‘噓’的聲響。
“怎麼了,我的老夥計,你這時候把我急匆匆的叫過來幹什麼?”阿德爾曼滿頭霧水的問道,停下腳步之後,他聽到了球館裏連綿不斷的‘啪啪’聲。
小老頭咬了一口大漢堡,什麼話沒說,只是拉着阿德爾曼站到門外,透過窗子看向訓練館內部。
阿德爾曼看了一眼,一個身軀高瘦的中國青年在奮力的奔跑,一次次出手,一次次命中。
“他叫Lee(李),怎麼了,你就是讓我來看他的嗎?”阿德爾曼好笑的說道,“老夥計,我知道他很勤奮,但是我不想關注這些事,你知道,我才來這支球隊四個月,我得收拾很多爛攤子。我的意思是說,我很忙,我得上去加班了。”
小老頭斜睨了阿德爾曼一眼,通過門窗傳出來的燈光,後者清晰的發現了對方目光中的鄙視:“里克,你不感覺這小子很不錯嗎?你仔細看他的投籃,百發百中!我打電話讓你過來,是想告訴你,你的手底下有一棵好苗子。”
阿德爾曼聽了這話小聲笑了起來,他搖頭道:“算了吧,夥計,球員時代我的投籃也百發百中——我是說沒人防守的情況下。可是當被人盯上,還不是一樣糟糕?李的技術很不錯,但他的身體素質太糟糕了,與相同位置的小夥子對抗,他甚至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小老頭聳聳肩,無奈的說道:“或許是這樣,老夥計,你知道,我熱愛這支球隊有三十五年了,真的很希望它能恢復上世紀九十年代的榮耀。雖然現在我們沒有哈基姆·奧拉朱旺,但我希望能找到一個德雷克斯勒來幫助你。”
“我們有一個比德雷克斯勒更好的球員,特雷西·麥迪不是嗎?”阿德爾曼笑道。
聽了這話,小老頭嘴裏發出冷笑:“麥迪?單挑或許他能虐死德雷克斯勒,可如果放入一支球隊,德雷克斯勒的表現可以讓他羞愧到死!”說著,他嘆了口氣,“如果這小夥子有麥迪的身板該多好,上帝真是不公平。”
阿德爾曼拍了拍小老頭的肩膀,示意對方跟自己離開球場,他說道:“你為什麼不說如果麥迪有李的訓練態度該多好?哈哈,你知道,上帝不願意看到球場上出現第二個能挑戰他的人。”
“麥迪永遠不可能像他這樣訓練,我寧願相信李的身體發生基因突變成為一個終結者戰士,也不相信麥迪會像他這樣來苦練。”
聲音越來越遠,唯一關注此事的人也離開了球館,不過李雲天對此不在乎,只要他還有力氣、只要手裏有籃球,這不就足夠了嗎?
其實,力氣和籃球不是重點,重點是能夠踏上球場。
2007年10月31日,豐田中心主場更衣室里,火箭的十五名球員端坐在自己的衣櫃前,認真的聽着阿德爾曼講解本場比賽的整體戰術。
這是范甘迪時代留下的規矩,身體矮小的范甘迪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球隊教官,他執教風格非常嚴謹,對球員的要球也非常嚴格,說起來他比波波維奇和斯隆更像是一名軍隊裏出來的人。
李雲天坐在最角落裏,心不在焉的聽着阿德爾曼的部署——他只是個邊緣人,揭幕戰這麼重要的賽事與他無關。因此,他能做的就是用眼睛觀看更衣室的一切,這是他第一次進入一支NBA球隊的更衣室,如果七天之後得不到表現機會,那這也很可能成為他最後一次進入更衣室。
阿德爾曼剛剛上任,這支球隊還帶着深刻的范甘迪烙印,更衣室的牆壁上寫着范甘迪最喜歡的一句格言:“People-acting-together-as-a-group-can-accomplish-hich-no-individual-acting-alone-could-ever-hope-to-bring-about。”
“個人的力量渺小無用,只有上下團結一心的隊伍才會戰無不勝。這句話2003年的時候就有了,沒想到竟然保留到了今天。”一個矮小精悍的黑人見李雲天看着這句話出神就湊過來小聲的說道。
李雲天一扭頭,看到的就是史蒂夫·弗朗西斯的微笑,對此他也回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臉。現在的火箭隊,李雲天只和兩個人關係不錯,一個是給了他巨大幫助的老鄉姚明,另一個就是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之前待在尼克斯隊,是和李雲天一起被交易去開拓者隊的,而且兩人又一起被買斷,隨後弗朗西斯底薪簽約了火箭隊,而李雲天則在聯盟漂泊,漂泊的途中弗朗西斯給過他很多幫助,比如聯繫湖人隊試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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