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4|

排練完一遍，卓枟有些大汗淋漓，但是也很痛快，他看着舒子文的眼神，逐漸轉為欣賞。

他有些了解為什麼明明對演員一直都冷冰冰不喜歡搭理的方奇，會唯獨對舒子文另眼相待了。

只是排練了一遍，卓枟就沒有要求進行第二次了，以往如果是拍方奇的戲，為了盡量減少ng次數，他會要求跟他搭戲的演員跟他排練好幾遍，直到找到感覺。

不過今天，他覺得不需要再排練了，如果是以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一次過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根本不需要再浪費時間繼續排練。

他在一旁休息的沙發坐下，然後支着下巴，看了舒子文一會兒，突然問：“喂，你現在還好了嗎？”他其實是想問，是不是還在戲裏沒出來。

舒子文正在跟陳元說話，吩咐讓他去拿兩瓶水過來，這會聽到卓枟的問題，先是疑惑了一聲，隔了幾秒鐘之後才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現在好好的。

於是，卓枟又在心裏評價：演技好像也不錯，但是還是沒我厲害。

過了一會兒，陳元拿了兩瓶水回來，舒子文將其中一瓶遞給卓枟，說：“桌哥喝口水吧。”

卓枟接過，道了謝，繼續在心裏評價：恩，好像也很有禮貌的樣子，不過還是沒有我優秀。

……自己默默地在心裏做了好幾項對比，最後卓枟得出來一個‘自己是最優秀’的結論，於是就不再擔心方奇會被搶走，安安心心地閉目養神起來。

很快，方奇就親自進來通知他們出來拍攝，在看到卓枟靠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慢慢走過去，彎下腰推了推卓枟的肩膀。

“起來了。”

卓枟睜開眼，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方奇，沒忍住準備湊上去親一口，不過好在舒子文在旁邊咳了兩聲做提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卓枟總算精神起來，他站起來，朝舒子文方向遞了一個感激的眼神，之後就率先走了出去。

方奇緊隨其後。

舒子文走在最後面，眯着眼睛注視着走在前頭一前一後的兩人，心裏羨慕，於是他乾脆拿出了手機，給秦越發了一條‘想你’的短訊，順便告訴他，他今天就要殺青了。

發完之後，他就把手機交給陳元，讓他代為保管，而自己則走到安排好的位置站定。

很快，方奇就宣佈正式開始拍攝。

陸巡穿着病服，低垂着腦袋，整個人顯得更瘦小不堪，他帶着手銬很順從地被帶到一間封閉的密室里，走進去之前，他抬頭飛快地掃了一眼裏頭的佈置——

兩張凳子一張桌子，還有一台攝像機和一盞枱燈，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他被按坐在凳子上，在他斜對面，就是攝像機，能夠把他的整個人完全拍進去，此時閃光燈正一閃閃地，顯示正在工作狀態。

極其不安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陸巡的眼神帶着恐懼。

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然後，他對面的椅子上就坐下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陸巡知道，這個男人正在盯着自己。

事實上，現在距離陸巡殺死趙宇已經過去兩個星期了，但是提審他的辦案人員依舊一無所獲，他們什麼都問不出來。

陸巡很配合，不吵不鬧，安靜過頭，只是當提審人員問他為什麼要殺死趙宇的時候，他卻反抗的很激烈，瞳孔放大，臉上的表情異常恐懼——他否認殺人，甚至說，殺人的惡魔，是魔鬼。

由於陸巡有精神病，在被刺激的情況下，會出現自殘、或者傷害他人地行為，於是，辦案人員雖然心裏急切，卻也不能擺出架子去威逼恐嚇他。

但是曹珂，顯然跟之前那些提審的人員不一樣，他不會有那麼多顧慮，也就是因為這個，他才會被派來處理這個案子。

面無表情地看着陸巡，曹珂的左手手指有規律地敲打桌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他並沒有急着審問，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陸巡。

直到陸巡更加焦躁不安了，做出頻頻抬頭，又低頭，無意識地用小腿撞桌子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他才冷冰冰地發問：“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趙宇。”

“我沒有殺人。”

“你為什麼要殺趙宇？”

“我沒有殺人！”

“你為什麼要殺趙宇？”

“不，不是我，我沒有殺人——”在詢問了十遍之後，陸巡已經歇斯底里，他眼睛瞪得老大，臉上的表情都是驚恐，他不停地搖頭，然後瘋狂地咬自己的大拇指。

看到陸巡已經犯病，曹珂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冰冷地反覆提問：“你為什麼要殺趙宇？”

終於，在重複了五十幾遍之後，陸巡的答案換了，他說：“人不是我殺的，是有個聲音一直在說殺了趙宇殺了趙宇殺了趙宇，是這個聲音殺的人，我只是發了下呆，回過神就看到趙宇死了……”

“血，好多的血，我沒有殺人，人不是我殺的，是惡魔殺的，是惡魔，他要殺了所有人，對，他要殺了所有人，大家都會死，大家都會死——”陸巡的心理防線完全崩潰了，他更加瘋瘋癲癲。

不過，這不關曹珂的事情，他已經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於是他站起來，走出密室，示意站在外頭的人把陸巡送回病房。

只是曹珂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之後，陸巡低着頭，他的嘴角，又浮現了殺趙宇的時候，露出的詭異笑容。

兩個警察把陸巡送回病房之後，就站在門口守着，兩雙眼睛密切關注了周圍，所以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陸巡在病房裏自殺了。

他跪在曾經自己覺得最安全的角落裏，鮮血模糊了下巴蔓延至整個胸口——他咬舌自盡了。

舒子文的戲份到這裏，算是正式結束，只是今天這一幕戲的拍攝過程並沒有前幾次順利，他跟卓枟都各自ng了兩次才過關，之後又補了幾個特寫的鏡頭。

這一幕戲，他們整整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拍攝，等到全部拍完，已經是晚上六點。

最後回放一遍監視器里的畫面之後，方奇就宣佈舒子文正式殺青，同時，為了慶祝，卓枟也提出做東請客。

於是，大家都歡呼了。

看着大家高興的樣子，方奇搖了搖頭，隨後轉頭吩咐一旁的助理，說：“記得通知一下那麼沒有在現場的人。”

那助理點頭，就到一旁打電話去了。

接到電話的時候，齊白正氣的要把煙灰缸砸到周棟的腦袋上——因為陳元看得太緊，周棟根本沒有辦法把藥丸放進舒子文的飲用水裏——本來以為是再沒有機會了，然而這通電話，卻讓他眼前一亮。

自己送上門的機會，哪裏有不要的道理？

捏着手裏跟糖丸差不多的東西，齊白彎起嘴角，笑得好不燦爛，他覺得，連老天爺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仔細地跟助理要了地址，給掛掉電話之後，他讓周棟先出去，之後又撥打了一個電話，把剛才聽到的地址重複了一遍，之後又報了一個房間號。

齊白的話說完，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他立刻笑眯了眼睛，撒嬌地跟對方調笑了幾句，話里話外都是曖昧。

差不多聊了幾分鐘，齊白才收了電話，握着手機，他慢慢露出了一個扭曲的、滿帶惡意的微笑。

卓枟請客的地方，毫無意外的，就在他們住的酒店，在二十一層，是一家自助式烤肉，人氣一直很不錯，而且估計是經常招待藝人的緣故，所以他們有一個很大的包廂，足夠容納二三十個人。

同時，這間包廂也極大程度的保護了藝人的*，不僅有直達的電梯，而且裏頭的食材器具一應俱全，還有兩名專門的服務員……簡直就像是一個縮小型的餐廳一樣。

一行人二十幾個浩浩蕩蕩到了餐廳，一到地方，所有人驚嘆完，就撒開腿拿起盤子去找自己喜歡的食物。

那架勢，生怕晚了一秒鐘就會沒有了一樣。

不過，卓枟舒子文還有方奇三人都沒有動，前者是準備趴着補一下眠，而後兩者，是沒有多大食慾，打算坐一會兒再說。

沒有猶豫地選擇跟卓枟同桌，方奇一點都不避諱舒子文，他心疼地看着似乎已經入睡的卓枟。

舒子文在一旁支着下巴望着窗外，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方奇突然問：“你不會覺得驚訝嗎？對我跟卓枟的關係。”他注意了很久，並沒有發現舒子文看着他們的神情有一絲一毫地訝異或者什麼，完全平平淡淡的，彷彿他們就只是平常情侶。

舒子文聞言，轉頭看方奇，想了想，說：“說是完全沒有驚訝是假的，只是詫異就只是在那麼一瞬間，很快就沒有了。”

“為什麼？”方奇又問，他有些好奇。

舒子文笑了笑，然後湊到他耳邊輕聲跟他說：“因為，我也是一樣的。”沒有跟方奇隱藏自己的性向，絕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發現方奇給予了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比如在跟卓枟的關係上，方奇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如果不是絕對的信任，那麼必然不會這麼做。

所以，舒子文知道，方奇這是把他當做朋友對待的，那麼作為朋友，同樣的，他也不需要有所隱瞞。

聽了這話，方奇有一瞬間的震驚，恢復過來之後，立刻就明白過來，舒子文是也把他當了朋友，於是，心裏很高興，所以他沒有克制，直接就大笑起來。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這陣笑聲，卻嚇得差點把手裏的盤子叭嘰一聲全部摔在地上。

他們心裏興許同時在想：天惹，原來導演還會這麼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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