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第392章 大案要案（一）
第三百九十四章大案要案（一）
身為江蘇都督，與民國初年大部分政治家都喜歡在正堂、客廳約見下屬不同，劉繼業一直喜歡在書房內接見一些親近的心腹人物。一方面是因為場合比較私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私密的環境更容易博得他人的信任感，讓對方更容易推心置腹。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劉繼業他自己身處書房內也能較容易放鬆下來，在談話中若是有什麼想法還隨時能夠筆錄下來、或者是在書房內巨大的書架上尋找數據佐證。
而如今，劉府千金劉繼蓉婚後三天，劉繼業一如往常地在自己的書房內會見了心腹陳光甫。
陳光甫早已進入劉繼業的核心圈子，與轉為文職的老國社黨員都督府書記司司長文奇、都督府宣傳司司長張棟一起可謂劉繼業在文職領域的三大臂力。陳光甫本人除了負責審計司之外，還兼任着等同於東南地區中央銀行身份的江蘇銀行總辦，撐起了江蘇財政的半邊天。
這樣的心腹人物，自然會經常出現在劉繼業的書房內。
只是今天，他在這一系列的頭銜之上，又多了一重身份……
“光甫啊，新婚不久就把你招來工作，我先向你和蓉兒致歉了~！”
陳光甫急忙揮着手：“哪裏哪裏！三天時間已經足夠，現在局勢緊張，人手緊缺，這時候我哪能夠因私而忘公呢！？”
身為劉繼業心腹，又間接控制着江蘇的財政大權，陳光甫自然知道劉繼業近期內將有大動作。大量的資金已經秘密從三聯銀行等各地轉入了江蘇銀行賬戶中，只要劉繼業一聲令下隨時就能動用上千萬的款項！而暗中操辦這一切的，正是陳光甫本人！
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或曰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正是知道財政支持的重要性，陳光甫才會不顧新婚數日就回到了工作崗位，為即將到來的動蕩局勢而做準備。
“江蘇銀行內，加上前期結餘，總共已經準備好了一千二百萬蘇幣的款子，後期兩個月內有三聯銀行的支持，還能夠籌集到二千一百萬的款項！這筆錢是存在特殊賬戶，除了屬下以外不會有他人知道。”
劉繼業輕輕頜首，對陳光甫的工作表示很滿意。
就在這時，忽然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在書房外站崗的侍從就敲響了劉繼業的房門高聲彙報道：“報告總理！軍政總長張孝准有要事商量！”
劉繼業略有驚訝，他知道若非是有什麼急事，張孝準是不會在沒有事先預約就直衝沖跑來書房稟告。現如今江蘇省的各大軍政機構都已經安裝上了電話，尤其是軍政總長、參謀總長几個重要職務更是與都督府有專線連接，若非是有什麼被對方視做緊急的事情發生，非得要當面彙報，張孝准不會一個電話都不打就跑過來的。
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劉繼業朝準備站起身的陳光甫微微擺手讓其坐下，然後便站起身子高聲道：“請閏農進來！”
同時，陳光甫也從沙發中站了起來。
在屋內二人的矚目下，門外一身軍裝的張孝准大步走進，看到屋內的陳光甫后微微一愣，朝劉繼業敬軍禮后便快語道：“職下來的匆忙，沒能事先彙報實在抱歉！”
“無妨！究竟發生何事需要閏農你這般着急！？”劉繼業的表情凝重的很。
張孝准也顧不得一旁的陳光甫了，他邁前了一步低聲用近乎嘶吼的聲音說道：“叔平剛剛下達了拘捕李尚純和鄧吾峰的命令，在此緊要關頭，一個野戰團長和輜重廳廳長被無故逮捕，實在不是時候啊！現在大量軍資準備都必須通過輜重廳協調，而第三旅又承擔著北上突襲徐州的任務，第八團是主力部隊，軍心不能亂啊！”
張孝准急着將心中所思所想說出來，卻未能察覺到劉繼業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劉繼業深知張孝准為人，知道這位老同學和老戰友雖然性子有些急，但是本質上是一個老好人的性格。他與人為善，與各方關係都很好，有時候難免少了點決斷。因此當初劉繼業與方振武協商的時候，出於好幾個原因並沒有事先與這位軍政總長溝通，而事後也曾考慮到對方可能會提出反對意見，卻沒想到會如此急迫。
“叔平的通報你看過了嗎？”
根據事先劉繼業與方振武約定的事項，這次行動在出動憲兵部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嫌疑犯人的同時，也會向相關機構出具通報解釋，其中自然也包括張孝準的軍政部。
“看過了。”張孝準點了點頭：“說是貪污，這我是不怎麼信的！李尚純和鄧吾峰都是黨的老幹部，我不信他們會明知違法而行！”
“究竟違法違紀沒有，自由證據來決定，你我在這裏誰都說了不算。”
劉繼業頗為堅決的態度令張孝准有些意味，他停頓了片刻后換了個語氣：“究竟有無違法違紀且不說……關鍵是此時實在不是行動的時候啊！？我們馬上就要開展大行動，這時候最需要的是穩住局勢啊？是顧從大局，更要穩住軍心！如今叔平這麼一鬧，軍隊勢必要不穩，大家人心都會惶恐，我們的大行動還怎麼展開？”
劉繼業輕輕搖了搖頭，雙手插袋，直直地看着張孝准道：“不是這個道理……”
“怎麼不是！？”性急的張孝准也沒考慮多少就打斷了劉繼業的話語，還欲再說時卻見劉繼業走到自己面前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閏農先冷靜一下，聽我說來。”
“首先，李尚純與鄧吾峰究竟有無違法違紀，是由證據來決定的。我們的黨紀軍法絕不誣陷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這是原則，是決不能破壞的！閏農不會不同意這點吧。”
張孝准緊鎖着眉頭：“話雖如此……”
不待對方說下去，劉繼業繼續道：“此是第一！軍法與黨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它是超脫你我之上的、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憲章！只有這樣，我們的黨才有記可循、有法可依，只有這樣我們的黨才是有組織有紀律，有戰鬥力的黨！如果今日因為什麼原因就不去調查可能的違紀行為，那麼我們的黨最終也會逐漸腐化，最終變成一個再沒有革命性的黨了！”
“黨紀和軍法必須嚴格執行，這是第二！黨內同志的軍心，如果說因為嚴格執法而使得人心惶惶，那麼就意味着大家都抱有通過違法來為自己牟利的心思！如果我們的黨從一開始就抱着這樣的目的，那麼我們的黨從一開始就完了！我相信絕大部分黨員都還是因為報國心、因為主義才加入黨的，所以因為我們嚴格執法而惶惶不安的人只會是一小撮混入革命團隊的壞分子！這樣的人必須被我們清除！真正有革命心的同志只會因此而歡呼，支持嚴格執法的行為！”
張孝准臉色陰晴不定，在接受劉繼業的意見的同時，腦海中正做着激烈的思想鬥爭。
彷彿感受到了張孝準的動搖，劉繼業也換了稍微緩和一點的語氣：“至於閏農所擔心的影響大局，這不至於……一旦最終查實問題，如果沒有則萬事皆好。若有問題，則嚴懲犯事者。輜重廳可以讓百里那邊的參謀部調人過去兼任，像後勤廳就可以兼顧其輜重廳的事務。第八團則先讓執法參謀尹旭代理團長，看情形決定是否從外部調任還是從第八團內部提拔……”
“閏農放心，此次涉嫌人數不到二十人，哪怕真的全部都有違法違紀行為也要分事態的嚴重程度。嚴重的撤職查辦、情節較輕微的通告批評后還是可以留職任用的嘛！”
“況且，如果我們大張旗鼓地處理軍隊內部事務，也會起到誤導北京袁某人的作用不是嗎？你若是站在袁某人的角度去想，哪支軍隊會在大規模軍事行動之季先把自己的隊伍給清洗一遍？若是換作他袁某人，他敢嗎？”
張孝准表情雖有所鬆懈，但是眉頭依然皺着，語氣中雖然還帶着擔心，卻已不像剛進入房間時的堅決了：“然而……李尚純與鄧吾峰都是文泰的心腹，他會不會有因此而有些想法？”
“文泰的事情，自有我來做工作。”劉繼業微微一笑。
張孝准長出一口氣，半是被說服半是無奈地只能接受了這一現實，“這兩人……畢竟都是老黨員，總得要……留點，情面吧。”
“閏農，非是我故意要針對此二人，實在是黨政、軍政必須要以紀律為繩准，必須要讓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就是任何人都無法超越軍法。也只有通過雷厲風行的手段才能從一開始就讓黨員們明白這個道理，打消任何人心中可能的僥倖。”
“我們的革命黨必須不停地清洗、淘汰壞分子，時刻提醒黨員黨紀的重要性，只有這樣才能夠有資格引領國家走向富強！”
張孝准不情不願，還想再勸阻卻知道劉繼業是怎麼也聽不進意見，附和的有些彆扭。
一旁一直旁聽的陳光甫卻注意到了劉繼業眼中的一絲不耐。
（前文有誤，鄧吾峰應為第八團團長，而李尚純則是輜重廳廳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