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幕間——先進經驗

（這章寫來玩的，不必太在意，是根據某個聽說過的事情改造的）

“我廠根據總書記的精神指示，發揮黨員帶頭作用，由黨員深入一線工作，體察生產的實際情況，反饋群眾的改進方案，極大地解放了生產力，在去年下半年，不僅沒向上級多要一個工人，而且減少了工人人數，在這個基礎上，我們不僅完成並且超額完成了生產任務，為人民創造了更多的財富。”

“這是在總書記的精神指示下，取得的豐厚成果，在此我們各大兄弟單位傳授我們是如何利用總書記講話內容，改進工廠管理，從而解放生產力的。”

“在去年，總書記重申幹部決定一切，黨員帶頭作用這一精神指示…………”

這是齒輪廠廠長，十月青年培養計劃成員，安德烈同志參加的一次考察活動，會議上，水龍頭廠廠長李森科同志正在慷慨激昂地講述他們廠是如何根據總書記的講話，發揮總書記精神的偉大力量，從而取得目前的成績的。

安德烈心中存疑，對於李森科的套話，他並沒有聽出水龍頭廠是如何改進生產的。

他也算是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實際管理，知道很多看似很美好的理論，在實際生產活動中，如果沒有靠譜的人執行，往往鏡花水月，成為裝點門面的玩意。

如果李森科同志真的在改進過程中頗有收穫，應該有發人深思之言，但是安德烈並沒有感到李森科廠長有什麼實質性的體會。

在會議結束后，心有疑惑的安德烈決定親自到生產一線看看，他是想要了解一些先進經驗用在對於齒輪廠的改進，他的好友乞乞科夫在阿富汗做火箭一般地向上爬，讓他頗為羨慕，他也想干出點成績來，這樣才有機會向上爬，從而在日後掌控米格設計局或者雅科夫設計局這樣的龐然大物。

手中這個一字水龍頭，這是一種古老的水龍頭，採用螺紋調節，產品顯得有些粗糙，這些還沒運出去的產品，有些油漆就掉落了。

典型的蘇聯產品，賣相極差，傳聞日本著名企業家在視察蘇聯企業后，吐槽道“你們有偉大的藝術家，優秀的工程師，卻不能把他們結合在一起，這樣丑的產品是賣不出去的。”

大學期間，安德烈對於這類傳聞也深以為然，跟精美的日本產品比起來，國產貨都是垃圾，不過現在安德烈也算是生產‘垃圾’的人員之一了，也有空坐下來不受輿論干擾考慮為什麼會這樣了。

除開眾所周知計劃經濟帶來的僵化，安德烈發現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沒人搞這個。

工業設計做為一門對於工業品外觀設計的專業，在蘇聯向來不受重視。

因為蘇聯對於工廠領導有一個很重要的指標，那就是在不減少產量，甚至擴大產量的基礎上，減少職工人數，以便能將寶貴的人力資源安排到其他崗位，這樣一來想要刷政績的官僚，除了改進生產工藝，採用更先進的自動化流水線，那就是把一切‘不必要’的人員給咔嚓掉。

這麼一來，誰去搞外觀設計？

可是即使這樣，蘇聯很多行業也顧及不了，只能採取向西方採購的策略，凡是向西方採購的物品，必定是蘇聯落後的項目，連重要的外匯來源，石油開採設備也不例外。

因此蘇聯一些叫獸認為，越是西方封鎖，我們越是能夠攻關出來，那些能夠輕易採購的反而落後力度最大，所以讓封鎖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實際上這是典型的倒因為果，正是因為蘇聯既沒有那麼多人力，也沒有那麼多資金同時發展所有的項目，現實是沒有無限金錢外掛的，那麼作為戰略決策者就必須有所取捨。

他們的選擇是把資源傾斜到更為重要，封鎖更為嚴厲的領域，比如軍工，這樣一來能夠從西方比較容易獲得的技術設備，就得不到資源與政策的傾斜，自然會比較落後，如是而已。

當然這套戰略抉擇也有很大的後遺症，但是當年的決策者是沒有辦法管後面的事情。

安德烈手中握着這個水龍頭，看着整條生產線，工人們的積極性很高，幹活也都很快，不像安德烈所在的齒輪廠那樣矛盾重重。

難道自己想太多了？

慢着，安德烈突然想到課堂上，老師曾經說過在生產中，有一個木桶效應，即生產難度最大的環節，決定最大產量。

這個水龍頭其他地方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唯一一處有比較嚴格要求的就是螺紋配合了。

“安德烈同志，在這裏幹什麼呢？”李森科聽說有位考察的同志主動到車間視察，連忙跑了過來，笑呵呵地問道。

“李森科同志，我來到車間看看工人兄弟們是如何生產水龍頭的，這裏工人的積極性都很高，可見超額完成計劃是有原因的。”安德烈握住李森科的手中，用頗為羨慕的語氣說道。

“這都是總書記的指導下取得的成績，我們應該更加努力，不辜負黨和人民的期待。”李森科像是鬆了一口氣似得，回答道。

“這也是在李森科同志的正確領導帶來的成績，我看用來螺紋攻絲的工人都是熟練工人啊，速度非常快。”安德烈仔細想了想，發現確實有點不大對勁。

“正向我們所說的，為了提高工人的素質水平，我們幾乎每周都會開展技術培訓，給工人們上課，並採取幫帶模式，讓技術先進的工人帶領技術較差的工人，互幫互助，這不僅體現了工人階級兄弟的友誼，也極大提高了我們廠的技術實力。”李森科同志自豪地宣稱道。

“那麼李森科同志，有一個請求，希望不會令你太介意。”安德烈說道。

李森科爽朗笑道“這都是為了社會主義的事業，請安德烈同志儘管說，只要我辦得到的。”

“能不能讓我看一看生產的工藝圖紙呢？不瞞您說，對於這種技術圖紙，我一向很感興趣，不知道這裏有沒有涉嫌機密。”安德烈笑道。

“這、這當然沒有問題了，只是區區一個水龍頭，並無什麼技術含量，安德烈同志對着也會感興趣？”李森科同志出現了一絲慌張，但很快就鎮靜下來了。

“有些個人愛好，就麻煩李森科同志了。”

很快，在圖紙上，安德烈看到了自己想像的東西，果然如此。

這水龍頭廠里果然有‘高人’啊，T型螺紋攻絲麻煩，耗費時間多，如果將底孔鑽得大一點，那麼攻絲就很方便了，操作工人簡單學習一下便可以一氣而成，產量自然刷刷就提上去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容易壞。

這種手段談不上高明，但用來糊弄糊弄上級絕對夠用了，至於產品問題，到時候說一句，國產就這樣，相信上級也能夠接受這樣的解釋。

欺上不瞞下，安德烈估計整個水龍頭廠都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這樣做對他們來說很有好處，比如他們可以獲得出國旅行的機會，獲得更多的生產獎金。

聯想到最近總書記要提拔有能力的幹部，再看看李森科同志的年紀，看來他跟自己一樣，是不甘寂寞的人啊。

反正這也不是自己的事情，何必得罪人呢？

抬起頭，安德烈看着李森科同志近乎討好的笑容，也同樣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