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半截紅粉筆
不知道為什麼,我又想起了周婷那張臉和昨晚上的歌曲。
收拾東西出校園們準備回家的時候,我又聽說,老保安跳樓的地方和周婷跳樓是同一個位置。
這件事,漸漸就這麼過去了。
後來周婷的父母來到學校大鬧了一場,學校出面道歉,趙立家裏還要賠償,不過聽說周婷的父母沒有要,再具體怎麼處理和結果,學校封鎖了消息,我也不太清楚。
我仍然繼續學習,掌握各種刑偵知識,畢竟學刑偵的,那天的事情漸漸但卻,平時看了太多血腥的照片和凶殺案,死亡事件並不遙遠,再加上不刻意去想這件事,逐漸在生活中淡然。
一晃三年,又到了七月。
大四的我坐在宿舍里正在看幾個畢業生實習單位信息,好給自己將來的職業生涯做規劃,和兒時的夢想一樣,我比較關注公安刑偵科,這是我的首選。
天氣還是那麼悶熱,不過現在寢室安裝了空調,和外面熱烘烘的地面對比,涼意十足。
寢室就我一個人,空調忽忽的涼氣,我莫名有點覺得心寒。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我想起了三年前那個盛夏,還有周婷。
我算了一下時間,驚訝的發現,竟然和今天是同一天。
七月一十四日。
七月半。
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雖然不是陰曆,但總覺得這個日期慎得慌。
正這麼想的時候。
寢室的門啪嗒的一聲撞開了。
我抬起頭。
一道身影滿頭是汗的衝進來。
我首先看到石胖子那張明顯帶着恐懼的面容,受到感染下,我也莫名跟着恐慌起來。
“又出事了,侯勇跳樓了!”
侯勇死了?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連忙站了起來,問:“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侯勇在二號教學樓跳樓了,現在警察已經來了。”石胖子的表情十分驚恐,五官都揉在了一起,汗液正順着皮膚滴答在地上。
二號樓?!
就是三年前周婷跳樓自殺的地方。
今天正好是周婷跳樓死亡三周年日,而侯勇正好跟周婷是來自湘西的老鄉。
這驚人的巧合,難免讓人聯想到什麼靈異事件。
“去看看。”我把資料放床上一放,就從宿舍往下沖,石胖子喘着氣跟在我身後。
宿舍離二號樓就幾百米的距離,警察已經來了,正在驅散學生,保護現場取證。
我衝到現場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個帶着口罩的法醫正在清理現場,滿地的血液和人體組織,離我十多米遠,一個血糊糊的身影躺在血泊中,這熟悉的一幕,明顯刺激了我大腦的記憶中的某個存儲單元,腳步不由自主的一個傾向方向走過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個子警察將我攔下來:“幹什麼,案發現場也敢亂闖?”
“鄭哥,這我同學,自殺的那位好像是我們同學,我們不太確認。”石胖子這時候喘着粗氣跑過來,跟高個子警察說話。
“是小石啊,那成,不要靠太近,就看一眼。”石胖子的父親就在警察系統,高個子警察明顯認識石胖子,再加上這裏是刑偵學校,走入社會的大部分都會是警察,也就放開了對我的阻攔。
我有點魔症的走了幾步,離那團血肉模糊大概四五米停住腳步。
一種熟悉感讓我精神一震。
人有一種本能的記憶機制,一件愈是刺激情緒發生深刻的事就,大腦就會本能的記憶,而相同的環境類似再度發生的時候,就會立刻打開這個記憶匣子。
在我的目光中,那團血肉半身粉碎,暗紅的鮮血混合著破碎的人體組織,正仰着頭向上的方向,只有面部保存良好。
我看到他的面容。
是侯勇。
侯勇臉朝上,呈仰望天空狀,做留戀狀,眼部血管組織明顯破裂,眼睛充血,呈現血紅色,他的表情詭異,沒有死亡的痛苦,嘴角牽動,帶着血色微笑。
我如墜冰窖,無法形容那那一刻我的感受。
是恐懼。
侯勇的死狀,觸動了我大腦中被刻意遺忘的記憶匣子。
三年前,我站在同樣的位置,看着周婷從天而降自殺死亡的一幕。
姿勢,表情,神態。
詭異的血色微笑。
一模一樣。
兩張血色面容重疊在一起,在我腦海中成像,然後模糊。
我感覺我快瘋了。
侯勇的自殺引起學校的軒然大波,特別是我們班的同學,我們大四這一屆的刑偵班一共有21人,大家都在準備畢業就業的相關事宜,但侯勇的自殺,觸碰到了大家某個敏感的神經。
再加上日期,時間,地點,所有人無法避免的聯想到三年前的那一幕和那個忌諱的名字。
周婷!
從下午開始,我就坐在宿舍里在思考這件事,雖然警察經過取證初步判定為自殺,但說實話,我根本不信侯勇會自殺。
首先,搞刑偵的我相信我萬事萬物背後都有他的固然聯繫和邏輯,自殺也一樣,一個人形成自殺的條件,是有它一定的要素。
所以,大凡會自殺的人,往往是對自己人生價值否定,情感受重創,還有無法改變的巨大壓力,比如情傷,家庭變故,無法償還的巨額債務等形成客觀因素。
據我對侯勇的了解,他雖然和周婷是湘西老鄉,但家境其實還不錯,至少小康水準,而且最近還聽說他家裏搞土地承包,賺了不少錢,所以在學校過的還算滋潤,還在本市衛校找了個嬌滴滴的女朋友,也沒聽說有感情摩擦受創。
而且侯勇性格開朗,就昨天還來我們寢室串門,炫耀她女朋友多麼可愛,他多麼幸福,當時我也沒有感覺到侯勇的情緒有任何問題。
這種最不可能形成自殺條件的人,竟然自殺了,這有點違背常理和邏輯。
特別是下午那詭異的一幕,和周婷死亡相同死狀,相同表情,這太多巧合了。
特別是那兩張幾乎重疊在一起的血臉,讓我內心很恐慌。
我不相信這麼多巧合,也不相信靈異事件,固執的的我決定晚上去查一查侯勇的自殺現場。
我做了一些準備,晚上十二點熄燈學校徹底安靜了之後,我悄悄從床上爬了起來,來到後窗,順着水管爬了下去。
我住的學生寢室就在三樓,二樓以上就沒有裝防護網,雖然刑偵學校管的嚴,但這事大學的時候我們常干,溜出去買個啤酒什麼的,晚上在宿舍里鬧騰,也算駕輕就熟。
學校十二點后就很安靜,只有保安巡邏,但學院區很大,我又警惕,避開幾個保安就來到二號樓。
侯勇自殺現場早被清洗,肯定沒有什麼線索,唯一的問題就是侯勇自殺八樓天台,我躡手躡腳摸上了八樓。
上天台的樓梯,是一個封閉式的老鐵門,已經被貼上了封條,看來受到自殺影響,最近這個天台學校打算封閉不開放。
這可難不倒我,我用準備好的萬能-鑰匙打開門,悄悄揭開封條,再換換閉合,上了天台。
天台大概就兩百多個平方,夜風吹的呼呼的,我查探了一下四周,測算了一下位置,找到侯勇可能跳樓的地點,一無所獲。
沒有任何痕迹,也沒有出現人為推動侯勇跳樓的線索。
但我始終想不通,為什麼侯勇會背向跳樓,而且選的位置和周婷跳樓的位置一模一樣,這未免太巧合。
探查了好幾遍沒有任何痕迹的我只能選擇回寢室,這個時候要是被保安抓到在這裏,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就在我悄悄觀賞那個生鏽的鐵門,重新還原封條的時候,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了水泥牆壁上一個紅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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