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和平措喝咖啡

站在賓館房間鏡子裏，我發現我晒成了鬼。我以為西藏冬日的陽光，也和內陸地區一樣溫和，可我知道，我錯了。

儘管我並不是那麼一個愛惜外表的女人，可鏡子裏黝黑蛻皮的臉龐，乾裂的嘴唇，卻讓我慘嚎了一聲，蒙住了臉。全身上下灰突突的，只有亮晶晶的眼睛還在證明我是個健康的人。不知道這一路上，平措是怎麼忍受這麼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女人的，總之，看到自己鬼模樣的那一瞬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有些奇怪，因為直到剛才告別的時候，平措都和我初見他時清癯俊秀的模樣沒有區別，他難道是金剛不壞之身？怎麼我們走的相同的路，曬的一樣的太陽，我變成了昨日黃花，他卻能貌美如花呢。

原來，這世界，真的是不公平的。

儘管身體疲累到了極點，但內心深處卻感覺特別的充實，沒有了呆在城市裏那些恍惚浮躁的想法，腦子裏，不停回放的，是這裏的純凈的藍白色天空，和一個男子同樣純凈的微笑。。

入藏以後，我竟很少再想起石頭了。這不能不算是我此行的收穫。因為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幾乎以為，我還會沉悶上幾年，才能得到解脫。

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我做了面膜，然後窩在床上和現實連上了網。手機一開，立刻就爆掉了。

有崇青的例行問候，有書吧好友，有出版編輯的留言，其中，有兩條是石頭髮來的短消息。

貓子，聽崇青說你去西藏旅遊了，保重身體。

貓子，回來了，報個平安。

他們一個一個，都在惦念着正在遠方漂泊的我。我揉了揉眼睛，把手機再次關機，然後蒙上被子，陷入了深眠。

平措那天準時赴了我的約會。

看得出來，他對此次不算約會的約會，很是重視，不僅新理了頭髮，還洗了澡換了件淺色的上衣和深色長褲，看慣了他戶外專業的裝扮和總是冒出來增添滄桑感的胡茬，猛地看到他颳得特別乾淨的下巴，和過分正式的穿着，竟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讓我感覺到一絲疏遠而陌生。

落座的時候，我的目光無意中從他衣袖袖口的logo上掃過，心中微微詫異，但還是什麼都沒問。

都說酒過三巡，我菜過五味，才算宴席進行的差不多了。我和平措喝了一整壺的綠茶咖啡，杯子也碰了很多次，可是話卻變得越來越少了。

我握着杯柄，沉默間竟然懷念起幾小時前那個粗獷中透着男人味的平措了，那時覺得自己離他好近，不像現在，真正的相顧無言。

“送你個禮物，算是個紀念吧。”平措遞過來一個盒子。

我尷尬推脫，“可我什麼都沒有準備，還是不要了。”

平措很堅決地塞給我，“小東西，不值多少錢，你不要有負擔。”

我也不是矯情的人，想了想，收下了。收到他鼓勵的目光，想打開盒蓋看一看，卻在觸碰到盒子邊緣的時候，猛地收回了手。

平措看着我的舉動眼裏有着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