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準備
蘇府的新年過的很熱鬧,對於下人們尤其如此。www~雖然比平時要忙些,但一來賞錢多,而來好吃的多,三來還有加班工資拿。不過像殷如行這種專管房的大丫鬟工作就很清閑了,基本上就是嗑瓜閑聊天的在默思居廚房轉。
默思居小廚房也比平時清閑。大部分的筆帖清客都回家了,蘇雷每天都有應酬,只有早飯是在家吃的。小廚房只要準備東西兩院裏各色工作人員的餐點就行。殷如行借口閑着也是閑着,在小廚房名為學藝,實為偷師,學了不少灶台上的本事。
比如說,她現在已經能很好生出一爐火。知道怎麼樣用最少的柴燉出一鍋好湯,知道怎麼樣用大灶煮飯,知道怎麼用麵粉做出簡單的麵食。
太不容易了!殷如行手上正做着一種叫‘棋餅’的乾糧。這種餅做法簡單,保質期長,放個半年都不會壞。
“這餅啊,府里的大廚房一般是不做的。也就我這裏會搗鼓一下。”甘九嫂邊指點她和面邊嘮叨,“二公出遠門,都會帶上它。這東西方便,只要有口熱水,撕進去泡開了就能軟乎。熱騰騰的一碗熬飢。咱們這府兒做的,放了香油,比外頭的酥軟。剛出爐的最香了。”
殷如行在現代也算是個會做飯的。不過那都是有一定條件的。比如說煮飯離不了電飯鍋,生火離不了燃氣灶,雞鴨魚肉俱是超市凈菜出品,餃皮、餛飩皮以及麵條除了從菜場買,就不知道還能從哪裏出來。這樣的她,在小廚房的一眾人跟前,還真不敢說自己是會做飯的。
做“棋餅”也是她提出來的。這東西容易學,最重要的是,做完后可以拿回去不少,用乾淨的白布裹了,外面在包上一層粗青布,殷如行將她第一次收集到的儲備乾糧藏在了一個瓦罐里,封好。
蘇府的新年應酬一直忙到正月十七才算消停。蘇雷實現諾言帶着殷如行去郊外騎馬時,已是正月二十之後的事了。
“你們這兒過年真熱鬧。”殷如行裹着厚厚的毛皮斗篷,頭上都戴了兜帽,一張雪白的小臉被初春的寒風吹的紅撲撲。這個時節出來騎馬,委實不是什麼愉快的事。
蘇雷穿着深色貂裘,撲面而來的寒風對他似乎沒有影響,仿若在春暖花開時漫步般閑。輕輕抖動手中的韁繩,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怎麼?你們家鄉的過年不熱鬧么?”
“你不知道?”殷如行先是看了看他。他搖頭:“她沒和我說過。”
殷如行便笑了笑:“也不能算不熱鬧,比平時自是要熱鬧些的。可是和你們這裏一比,就差遠了。比如說,我們的好些半成品食物只要從商店裏買就行,很少自己動手做。”
“商店?”蘇雷怔了一下,復恍然:“是店鋪。你們那兒的店鋪賣的貨物和我們這裏不一樣么?”
殷如行想了想:“衣食住行娛這幾大類是不變的。~主要是貨物的種類,這麼來說。比如食物,我們那兒的超市,一種非常大的店鋪。一般都有三層,食品會專門安置在一層,分現做、冷凍、半加工、密封包裝幾類。像過年時府里準備的好些東西,臘肉、火腿、魚圓、湯圓、餃、包、燒麥都可以在店裏買到。”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不帶半分討好。只是回憶一些故鄉往事,對比一下兩地風俗的不同。他饒有興緻的聽着,不帶半分曖昧。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消失的心上人曾經生活的環境。
都認定了自己是心有所屬的人,對對方沒有半分旖念。兩人之間的談話坦坦蕩蕩,就像大學校園中的普通同學。
除了漫步郊外以外,殷如行還提出,能不能帶她去大街逛逛。她來天元之州后,就沒正正經經逛過大街。蘇雷大方的同意,有時是自己有空帶着她去。有時是安排了丫鬟和小廝護衛跟着。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殷如行帶着面紗,幾乎將江城的每一條街道都走遍。郊外每一個方向的鄉間都賞玩過。兩人之間的相處也由一開始的生澀尷尬轉為了自在隨意。蘇雷覺着,扣除相貌上的彆扭,殷如行還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
這類融洽在其他人眼中就不一樣了。
蘇晨接到的彙報是:相處甚歡。又聽說是從教學騎馬時關係得到明顯進展的,頓時覺得某些安排還是比較物有所值。
蘇雷對哥哥的詢問哭笑不得:“大哥,你弄錯了,就是普通聊天而已。我沒那個意思。”
蘇晨半個字都不信。男人和女人有什麼好普通聊天的?不是有男女之事就是有利益相關。家裏的奴婢自然沒什麼利益好談,那就顯而易見是男女之事了。認定了二弟死不承認只是嘴硬。
這種美麗的誤會並不能怪蘇雷。蘇晨的判斷其實是正確的。殷如行的確是為了利益。只是滿府上下沒人會以為如此,即便是柳氏等女眷也認為,殷如行就算是為了利益,最終的目的也是發展為男女之事。其結果是一樣的。
於是蘇雷在不知不覺間發現,闔府上下竟人人都認為如兒姑娘和他有曖昧關係,遲早會是妾室。心頭不由警惕,一連幾天都冷落了殷如行。
這種反覆無常的冷暖早在殷如行的預料之內。
她不急不慌,按部就班。少了蘇雷安排的人手,她不再出府。每日上學去持思堂讀,下午回默思居房。或或習字。下晚時分去馬場騎馬。得閑了去小廚房學兩招手藝,日過的寵辱不驚。
名義上,她是總管房的大丫鬟。實際上蘇雷在西院房見客時,大多還是由身邊的小廝綠楓來伺候。原因很窘迫。問題出在她的容貌上。她也試着給訪客端茶送水,結果人家一見她的臉就傻眼了。隨後便是受寵若驚,動作僵硬。眼珠不敢亂動一下。都以為是蘇雷安排了紅袖添香的內眷給他們上茶,這在禮節上可就大發了。
一來二去,蘇雷發現了問題所在。殷如行的容貌,房伺候的特殊性兩者一結合。沒人信他們是清白的。就算知道他們目前清白,也不認為他們會繼續清白下去。蘇雷為了減少麻煩,在來訪客的時候,就不讓殷如行出來伺候了。
殷如行也志不在此。她發現了另一項問題。
目前為止,文字她學的差不多了,天元的風俗大致了解,廚藝基礎掌握,至少出去后餓不死自己。騎馬也沒有了問題。那麼除了最重要的自由身份,剩下的就是對地理地形的了解、對簡單草藥知識的了解,以及足夠自保的武藝。
最後一項是老大難暫且不論。她在大房翻出幾本山川地理志,決定邊讀邊抄錄。如果能找到地圖複製一份就更好了。
說到地圖,她想起一事,取出幾張畫了簡單線條的紙片。感謝九年制義務教育開展的地理課,她憑着現今的強悍記憶,零零碎碎的畫了一些城市街道圖。
取出一片白布,半個干饅頭和一支木炭筆。她大致的計算着比例,將紙張鋪陳拼好,對照這那些線條在白布上繪製起最原始的地圖。
地圖的繪製並不容易,一來她沒有正確的標尺和計量單位。對街道的走向和距離只能大致推論。二來只有刻意建造的皇城,才會條條街道橫平豎直、南北對稱。江城顯然不是。整體整合起來就有很多誤差。這些都是難點。
如果能等高俯覽全城記錄一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