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真是個奇怪的人
夜黑風高下,他身着黑衣,見不得面貌。我身着紅衣,手持着金劍,即使是在夜下也依舊看的清清楚楚。我們就這樣對持着,我沒有說一句話,他也沒有再度逃跑。
我環顧了下四周,發現這裏似乎是荒郊野嶺,唯有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的蔓延着。
黑衣人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整個人似乎融入了黑暗裏,一雙眼睛也看不清神采。臉上矇著一塊黑布,隱隱約約只能看見臉的輪廓。
我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摘掉他臉上的東西。然而他似乎有點緊張,警覺性也很高,手微微抬起,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你是誰。”我收回自己的手,雙手環胸,故作悠閑的說道。
他不動神色,依舊看着我,由於身高比我高,所以顯得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我很煩躁於這種對持,莫名的厭惡這人的沉默,心裏面一股子無名火升上。我再次出手,向他的面門打去,速度之快,普通人難以閃過去。
然而他閃過去,並且輕輕鬆鬆將我的手擒住。我氣不過,胳膊被他捏的生疼,一口冷氣倒吸,我抬腿便踩上他的腳。
“唔。”他悶哼一聲,恨恨的摔下我的手,腳在地下踢了兩下。
“姑娘,不要多管閑事。”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平平淡淡,是我不曾熟悉的。
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卻又察覺不出來,我微微蹙眉,“我管的哪裏是閑事。”末了,頓了頓又添了一句“你傷的是我的夫君。”
“姑娘是想報仇?”他的語氣里露出一點輕笑,卻有種嘲諷的味道。
我自知技不如人,這才發現,原來真真來到了江湖,竟是有那麼多人的功夫在我之上,在明日城,我不過還是井底之蛙罷了。
聽他說的這樣輕快,我頓時惱羞成怒,一個手刀向他劈過去。
“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冷笑一聲,低聲說道。
我知道他必然是躲開,亦或許是擒住我,所以為了避免疼痛,我並沒有施加內功。果然如我所料,他閃身,手一伸,輕而易舉將我擒住。
“哎呦。”我低聲喝了一聲,抬起右腿欲要故伎重演。
似乎是早有防備,他的左腳已極快的速度抬起,踢開了我的右小腿。以此,我並沒有收回腳,而是順勢便踢向了他的右腿。
一腳踢上去,紋絲不動。
我抬頭詫異的看向他,竟然上當了,聞得一聲捉弄的輕笑聲。我的另只腿受的一股力,下一刻我便整個人坐在了地上。
混帳,竟然捉弄我。我抬頭憤憤的望他,餘光一瞥,卻猛然愣住。藉著夜色下隱隱的光亮,我清晰的看清了他黑衣下露出的一塊玉佩。雖然是夜下,但玉佩卻隱隱的散發著溫潤的光,粗略猜測,可能是羊脂白玉佩。
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了,可能是心虛,後退了一步。我眼疾手快,便要去摘那塊玉佩。指尖碰到那塊玉佩,竟是溫熱,我又是一陣詫異,他卻已經將我的手打開。
我心不甘,全然忘了自己還坐在地下。使出渾身解數去搶那塊玉佩,他的手一伸,手腕擋開我的手。我幾乎是沒有考慮的二指合併,緊扣住他的脈搏位置。而他也熟練的豎起拇指,掐着我的虎穴。
下一招是什麼?我停滯住,還沒有一滴水落下的時間,我已經被他掐的不得動彈。
“籬手。”我驚呼一聲,怪不得怎麼覺得怪怪,原來他用的是籬手。
我曾經有次就和溫漠陽說過,我叫籬,他當時便問我是不是籬手很厲害。
其實並不是我籬手很厲害,而是姜之一開始便要教我籬手的,而我卻屢屢學不好。我詫異這個黑衣人會籬手並不是因為什麼,而是籬手一般女子比較合適,因為女子的手腕骨骼比較柔軟,變化起來更快。
由於我是坐着的,所以他是俯身下來的。我抬頭望他,一陣寒風吹過掀起了他的臉上的面巾。
很快的功夫,面巾便又重新落了下來。我只看到了一點輪廓,大抵上是個長相清秀的人,皮膚白皙的像個書生,沒想到武功竟然這麼厲害。
他慌忙鬆開手,手覆在了面巾上,退後兩步,深深的看我一眼后便離開在了我的視線,融進了夜色里。
“好奇怪的人。”我喃喃自語道,站了起來,眺望着他離開的方向。
明明身手不凡,卻屢屢放我的水,只是帶點玩弄的意思懲罰我。而面對溫漠陽時,卻又渾身充滿了寒意,沒有一絲餘地。
到底是怎樣的人,還是像江湖上有些獨特的人一樣,從不對女子下手?
回到宮裏的時候,宮宴早已早早的散了,我一陣小跑,疾步回到了段澤軒的正殿。老遠的便看見殿前燈籠大亮,殿裏面也是燈火通明,外面站着幾個太醫摸樣的人在討論着什麼。還有一些宮女和太監,來來回回不知道在跑什麼。
我的眼皮一跳,心裏亂了起來,步伐加快跑了過去。
“二皇妃。”秋雁眼尖,站在門口看見了我,聲音裏帶着哭腔向我跑來。
“二皇子怎麼樣了?”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急急的問道。
“你快去看看吧,嗚嗚。皇妃,二皇子的血止不住,直到現在還沒停。”秋雁絮絮叨叨,小聲的哭泣着。
我這才看清了來來回回跑的太監在幹嘛,原來他們手裏端着清水白布,進去時是乾淨的,出來時便血紅一片。
慌忙推開秋雁,我沒有注意低頭出來的宮女,一下便撞上了。“哐啷”一聲,宮女手裏的盆被打翻在地,裏面的血水撲了我一身。
“皇妃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皇妃息怒。”宮女眼見是我,往下重重一跪,膝蓋與地面碰撞出清脆的聲音。她磕着頭,一下一下求饒着。
額頭於地面每觸碰一下,便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待她再抬起頭時,額頭已是血肉模糊一片。我莫名的心煩意亂,耐着性子沖她擺擺手,便推開門進了房間。
“參見二皇妃。”一個太監看見我,細聲喊了一下。
於是乎房間裏的太醫和宮女們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回頭看見是我,齊齊喊道“參見二皇妃。”
皇宮裏頭就這不好,明明都人命關天了,卻還要遵循着傳統的禮節不緩不急。我無暇顧這些繁文縟節,疾步到段澤軒的身旁。
他臉色比先前倒下去時還要蒼白,嘴唇也是沒有半點血色,眉宇舒展開來竟格外安詳。身上的帛衣已經脫下,露出裏面白色的裘衣。然而在心口的位置卻是血紅一片,縱然如此,鮮血還在炯炯的往外冒。
這樣下去會死人的,我回頭看向太醫,聲音冰冷quot;你們是想把他醫死嗎?’太醫驚驚顫顫,兩個人一齊跪下“二皇妃饒命,我們只是皇宮裏的二級御醫,此事我們無能為力。”
心裏一痛,我顫着手捂住他的心口,試圖堵住,但是鮮血依舊從我的指縫間溢了出來。
“二級御醫,那豈不是還有一級御醫,都死了嗎?”我厲聲喊道,眼裏的火焰騰騰的燃燒着。
其中一個太醫,身子抖了一下,磕了個頭,嗓音顫抖的回到:“回二皇妃,一級御醫都在皇上那裏。”
“皇上也受傷了?”
“回二皇妃,皇上受到了驚嚇。”
“混賬。”我氣不過,頭也沒回的咒罵一聲。
“皇上受到了驚嚇”,說的義正言辭,冠冕堂皇。只是個小小的驚嚇,便將一級御醫都叫過去了,獨獨留下一些飯桶去醫治他的兒子,這不是明擺着要將段澤軒逼向死路嗎?
“皇妃息怒。”二人見我發火,抖着身子趴在了地下。
“給我把一級御醫叫來,二皇子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沒命了,到時候你們全都得陪葬。”這句話不是恐嚇,千真萬確。
“可是…”其中一個猶猶豫豫的。
“說。”我冷冷的說道。
“沒有皇上的旨意,我們請也請…。”
話還沒說完,我便奪門而出。果真這個天下沒有人是不愛自己的,連親生骨肉也不顧,呵,我冷笑一聲。也是,他這麼多兒子,真的死了一個又何妨?
金鑾殿門前一群鶯鶯雀雀,妃子們個個紅衣綠衫,明明沒有眼淚,卻手捏着絲帕掩面哭泣。最真的恐怕便是瑨妃了,一臉冷然的站在一旁。
我厭惡的皺一下眉頭,直直的越過她們,便要闖進去。
“哎哎,你這是要幹嘛。”一個不知名的綠衣妃子抬手將我攬住。
“讓開。”我懶得跟她lang費口舌,狠狠的將她推開。
“上午剛說的禮數,現在見到我們,怎麼連禮都不行,倒還動氣手來了?”信妃在旁邊,翹着手指,三兩步踱到我的跟前。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直直的越過她,朝着金鑾殿的大門走過去。
“大膽,你竟然敢無視本宮。”這麼多跟前,我沒有給她臉面,她自然怒火直燒,厲聲喊道。
我回頭看她,語氣冷淡:“二皇子現在命在旦夕,等我將一級御醫請過去,再親自過來向娘娘的請罪。”我也算是微微放下了點臉,給她個台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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