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衡陽會戰（二十七）
“冥王，將軍來電：日軍第34師團、27師團逼近醴陵，第58軍、72軍和26軍與日軍對峙於醴陵地區。”通訊員抬頭說道：“接最高統帥部命令，我部於醴陵地區對日軍進行反擊作戰。務必趁日軍衡陽東部空虛接應第10軍突圍。”
“胡鬧！”仇戰忍不住怒道：“想從日軍三個師團之間突進衡陽，這有可能嗎？！就算第10軍已經完成預定的防禦任務，也不能這麼急於接應嘛。”
“回電：建議放棄進攻衡陽的計劃，按原計劃實施。”仇戰良久說道，接着又補充：“實在不行就做做樣子吧。盡量不要被日軍第34師團和第27師團給纏上。”
“將軍回電：只能這麼辦了。以第58軍為主力將進行佯攻。日軍此事進攻衡陽，必會不惜一切代價，千萬要以部隊安全為上。”
“已悉。”仇戰說完后閉上了眼睛，良久問道：“演武坪方向的情況如何？”
“日軍放棄了在演武坪方向的軍事行動，特一團主力已經向大西門方向移動。由豐都王接防。”
“好。”仇戰點了點頭之後繼續看着地圖。
汨羅江伍市，日軍第11軍司令部。橫山勇聽完參謀的報告之後看着粟原坂五郎笑道：“天助我也！沒有想到薛岳的計劃被他們的最高統帥部給打亂了。你說薛岳會不會執行其最高統帥部的命令？！”
“做做樣子吧。薛岳以支那部隊序列中向來以‘抗命’而著稱。”粟原坂五郎也有點高興地說道：“他們會以第58軍為主力向我軍發起進攻。正是我們捕捉殲滅他的好機會。
一旦退卻，我們剛好可以趁勝追擊拿下萍鄉。把薛岳的東線部隊壓縮到湘贛山區。從而徹底解決東線問題。這樣就加快我們攻下衡陽城的速度。
不管薛岳還是冥王再厲害，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其最高統帥部的密碼已為我軍所獲。我們可以對其張以待。
現在我們不正以第34師團和第27師團對付薛岳的第58軍，以獨立步兵第19旅團對付王耀武的第79軍和62軍？”
“說說你的想法。”橫山勇看着他問道。
“他們進攻的方向會選擇在醴陵至茶陵之間的丘陵地區。我們就在這裏佈置伏擊圈……”粟原坂五郎向橫山勇講述他的戰術構想。
“小畢。”仇戰突然大聲叫道。
“冥王。”畢海航忙上前應道。
“馬上向軍統彙報。”仇戰看着畢海航說道。畢海航示意通訊兵把電台給他，仇戰醞釀了一下說道：“以我的名義向軍統彙報：衡陽城戰事日急，第10軍將會有大量傷員滯留，預計五日後將達六千至七千，勢必牽累我部無法突圍。
兩線作戰不宜急於以接應我第10軍突圍為目的。慎防中日軍圈套，而給我軍帶來不必要的損失。應以殲敵作戰為主，宜保存主要力量應對日後之戰事。建議以第10軍和我冥王為棄子。
另，建議以第58軍對日進行佯攻作戰，若日軍設伏，則我軍之密碼疑為日軍所獲。建議儘快更改密碼防止機密外泄！”
“軍統回電：原文上報，將全力徹查失密之事。”良久畢海航看着仇戰說道。仇戰點了點頭，看來他的電報已為軍統所重視。
“冥王，日軍第40師團前鋒已經突破我軍封鎖到達衡陽西部地區。我第100軍、第99軍和第46軍追擊而至。均在衡陽外圍集結。受地形限制反而不利於我軍展開。”另一個通訊兵說道。
仇戰苦笑了一下，看似在衡陽西部外圍地區集結了近五個軍，但受地形限制真正能投入到戰場的仍然只有兩個軍。
“電告王耀武將軍：建議西線採取以一軍突進，左右包抄的短拳近身攻擊戰術，攻擊時盡量進行短距離快速度的攻擊。切忌長途奔襲作戰。可撕開口子重新把日軍堵回去。”仇戰苦思了一會兒補充道：“現不宜強取衡陽。待第三階段作戰之時再圖之。”
“按作戰計劃，第10軍可以開始突圍作戰了。”畢海航看着仇戰說道：“我們可不宜強行堅守衡陽。”
“到今天為止，第10軍應該有傷員三千有餘。以現有的攻擊頻率，待到突圍之日第10軍傷員人數應該在六到七千左右。”仇戰看着畢海航反問道：“你有能力讓未受傷的弟兄帶上這些傷員突圍？
還是你能扔下這幾千傷員弟兄率部獨自突圍？！以方軍長的為人，他是不可能捨棄這些弟兄率部突圍的。再加上他對守衡陽城意義的理解，他一定會選擇留下來。
另外你看看這裏，約有一個聯隊以上的兵力至今未動。你認為我軍能在第10軍不配合的情況之下破開口子進入衡陽城內接應我們？
一切努力只是徒增傷亡而已。還不如把衡陽城內的守軍作為棄子，好好與鬼子打一仗來得爽快！然而委員長害怕在第10軍全軍以身殞國的情況之下擔負救援不力的罵名，不得不違背軍事常理強行命令各路部隊拚死進援……”
“唉，這話……只能這樣了……”畢海航嘆了一口氣搖頭不語。
“方軍長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仇戰閉上眼睛說道：“他至少現在還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我們也沒有！戰吧！只能破釜沉舟與鬼子一戰了！”
7月12日，也許因為第一輪攻擊就遭受重創，鬼子的進攻頻率有所下降。但炮擊的頻率的範圍卻在不斷地擴大。由前沿陣地推進到了城牆之下，不時還對城內的一些重點目標進行炮擊。
仇戰的指揮部附近也不時遭到炮擊。但都有驚無險地過去了。然而仇戰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他冥王最怕的就是鬼子的炮擊。
完成取得了制空權的鬼子航空部隊也開始來湊熱鬧，不時對前沿陣地的城內目標進行轟炸。就算第10軍封鎖了衡陽機場，但日軍的轟炸機編隊是從株洲和長沙起飛過來的，仇戰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仇戰和方先覺只能讓部隊進入防空洞中待命，只留少量部隊在陣地上作戰。利用炮擊間隙對日軍展開反擊。傷亡最大的還是張家山陣地，整個陣地幾乎被夷為平地。大量的預10師官兵就是在張家山陣地傷亡。常常幾十人近百人地傷亡在張家山陣地上。
仇戰一直在思考着放不放棄張家山陣地，最後仇戰權衡再三，決定堅定張家山陣地，只是進一步縮減守陣地的部隊數量。
傷亡開始由張家山陣地向衡陽南和小西門方向擴大。面對日軍瘋狂的進攻，依託城市構建的防禦體系損毀的速度非常快。
陣地損毀，就意味着人員傷亡。但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個個陣地被轟平，然後是放棄後撤。盡量減少部隊的傷亡。
“張家山方向，日軍放棄向我主陣地的進攻。以平射炮直接轟擊我結合部的地堡。我們的防線開始鬆動。”通訊兵說道。仇戰心中暗嘆了一聲，整整一天都沒有一個好消息。
“並且以擲彈筒壓制我們的投彈手。他們瘋了，居然冒着我們狙擊手的攻擊強行靠近。以傷亡來換取陣地。讓我狙擊手創造了不菲的戰績。”通訊兵感嘆地繼續說道。
仇戰苦笑了一下，面對這樣的戰局，他仇戰沒有任何辦法，同樣日軍也沒有辦法。這註定是一場硬碰硬的戰鬥。註定慘烈的場景會不停地上演着。想到這裏仇戰的心理略安一些。
僅面對日軍兩個師團的進攻，就算是他冥王也有點頂不住了。如果後期日軍投入四到五個師團，他該如何應對？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仇戰此時不敢往下想，再想下去他就會動搖。在這種環境之中對心志的確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電告方將軍，建議讓部隊散開隱蔽。盡量在確保陣地的同時保存實力。後期我們採取反覆爭奪陣地的戰術消耗日軍。”仇戰突然說道：“這樣就可以避開日軍的炮火威脅！”
這是當前最佳應對之術了。把主力藏身於防空洞也不是一件好事，這樣會造成部隊應變能力不足的問題。特別是在通訊不暢的情況之下。
分散藏身至少可以避開日軍炮火重點攻擊所帶來的傷亡。同時又可以及時進入陣地防禦。能活下來的弟兄就更多一些。只是冥王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也將成為戰場上真正的主導。
“方將軍回電：他們也正在制定該作戰方案，正準備與我們商議。他們的部隊將以陣地防禦作戰為主，反攻作戰將完全交由我冥王來負責。”
“同意，把這個意見向冥王各部轉發。晚上可伺機發起反攻作戰，我們就與鬼子打一個時間差。白天是他們的，晚上就交給我們。”仇戰點了點頭說道。理清了頭緒仇戰的思維也開始活躍起來。
衡陽城外，一片焦土。滿眼都是斷壁殘垣，也有很多的屍體沒有得到及時處理。日軍的推進工事與國民軍的防禦工事糾纏在一起。
在夕陽之下，顯得異常悲涼。國民軍陣地上，士兵們在用手抓着焦黃色的米粒放在嘴裏慢慢地嚼着。被火燒過的米已經蒸不熟了，只能象炒黃豆子一樣來吃。
那些經歷了硝煙戰火和臉孔都露出堅毅的神色。害怕對於這些人來說已經失去了意義。此時一批士兵進入陣地，一個指揮員用望遠鏡觀察前面的敵情。
隨後又一批狙擊手上來，他們快速地隱入陣地之中失去了蹤影。不一會兒，就傳來了槍聲，一個個鬼子倒在了陣地上。鬼子馬上對國民軍陣地進行報復性炮擊。那些國民軍士兵早就躲在了掩體內，安靜地聽着掩體外面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