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章 形勢直轉而下
“明白有什麼用？”薛岳搖了搖頭說道：“我多次出示證據陳情，最高統帥部仍然掉以輕心。各戰區全線吃緊，想調兵也沒兵可調，就算是調也來不及了。
只能命令第七戰區於桂柳一線集結佈防，第六戰區隨戰事推進，兵力逐步南移至湘西南地區。第三戰區向贛南粵北移動。全線被動！”
仇戰也只好搖了搖頭，這是他們現在能做的。所以更凸現衡陽保衛戰的重要性。如果當初從第一戰區抽調兩個軍到湘西南，從第三戰區抽調兩個軍到第九戰區。
薛岳在湖南還可籌謀一二，也許以及少的付出完成破壞日軍的作戰計劃。事實上從第一戰區抽調兵力結果還不都是一樣？！此時他們還能說什麼呢？都是鐵板釘釘子的事了，彰顯自己的能力？！只怕會招來更多的猜忌，對自己更為不利。
“你留在戰區司令部？”薛岳問道。仇戰搖了搖頭。
“將軍，由我護送我的家人先一步去贛南吧！”仇戰看着薛岳問道。
“不。這方面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會安排。”薛岳搖了搖頭再一次叮囑道：“冥王一定要聽從我的命令，不可輕進衡陽！”
“將軍……”仇戰想再解釋，但最後還是忍住沒有說：“是！”
“將軍，戰事失利怪不得你。”仇戰想了想說道：“將軍請保重！我走了……”
薛岳揮了揮手，仇戰敬禮後轉身離開。薛岳看着地圖出神，良久才無力地坐下來喃喃地說道：“說得輕鬆，戰事失利責不在我。眼看着將士犧牲，百姓塗炭，我作為第九戰區的司令官和湖南的行政長官，我於心何忍！不對！……這小子好象知道我這麼想一樣……”
“唉……”薛岳不禁長嘆一聲閉目靜坐。他從成為軍人以來從來就沒有這麼感覺無力過。就算當初在與紅軍作戰失利時也沒有現在這樣的感覺。強烈的失落感讓他有一種無措的感覺！
仇戰返回萍鄉時黃河河防全線崩潰，而武漢的第11軍已經開始向第六戰區進攻，廣州的第23軍也開始沿粵漢線向前推進。整個華中地區烏雲密佈，戰雲聚集。
鬼子打通粵漢線的戰略意圖完全暴露，而其又隱藏了從雲貴攻入大西南的戰略目的。但此時最高統帥部已經隱隱猜到了。可惜他們現在也無力回天，只有等戰事進一步明朗才能調動。
從第一戰區沿平漢、粵漢線的大戰不可逆轉。而緬甸戰事又在關建時候參戰部隊無法抽身。由於對日軍的估計不足，準備不充分。已經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特別是第一戰區失利，讓整個戰局向傾覆的方向演變。豫中失守，戰事西移，關中和隴西這片兵家必爭之地將全部陷入戰爭之中。第一戰區、第八戰區和第五戰區所有部隊將全部被牽制。
粵漢線只有第六戰區、第九戰區和第七戰區共同防禦。然而他們卻要防禦鄂、湘、粵、桂四省。由於入緬作戰部隊和雲南守軍基本上是從這三個戰區抽調，防禦範圍寬，戰線長，這幾十萬部隊根本就不夠看。
而鬼子可以大膽地視國民軍的防禦情況集結兵力進攻一點。整南大西南的東南部就象一個雞蛋殼一樣，輕輕一碰就破了。
沒過幾天，第一戰區全線瓦解。許昌戰役全線失敗。日軍華北派遣軍主力西進洛陽一線，意圖圍殲被擊潰的第一戰區部隊。其南下部隊與第11軍部隊匯合，隨之數個獨立步兵旅團南下接防原日軍第11軍主力。
隨之日軍武漢的第11軍主力開始大規模集結於長江一線和湘北。向西進攻的日軍也加大的攻擊力度。還沒有從常德會戰中恢復過來的第六戰區，只好放充了整個常德地區和長江防線，向重慶方向和河防陣地收縮兵力。
第六戰區在湘西北地區幾乎沒有可機動的部隊，用於防禦的部隊也少之又少。在此時最高統帥部把第58軍編入第30集團軍，把第44軍編入第27集團軍，第37軍、第4軍和99軍正式交給薛岳指揮。
薛岳接到這個命令時只有苦笑。先不說他們這樣整編合不合理，這明顯是在鉗制他的權力。第72軍在鄂南，第58軍在贛西。兩支軍隊有必要交給王陵基指揮嗎？
第44軍在瀏陽，第20軍在新牆河，又有必要交給楊森來指揮嗎？第37軍和第4軍到現在才把指揮權給他。第99軍主力已經向益陽方向移動了，與其說把指揮權給他，還不如說是交給王耀武更為合適。
他們根本就沒有重視湘北和長沙的防禦，反而處處逼他要把兵力西移確保湘西的安全。反而還害怕薛岳到時不服從指揮，從而影響到整個戰役。這就是薛岳與最高統帥部在戰略上的分歧而造成的後果。
湘西部隊的指揮權已經交給了王耀武。把原第六戰區在湘西的73軍、74軍、79軍和100軍整編為第二十四集團軍交由王耀武指揮。
第10軍仍然沒有交給薛岳指揮。不過方先覺直接向最高統帥部要求，把暫54師調入衡陽。但第3師重新劃歸第10軍的事宜還沒有決定。
同時命令李玉堂率領一個指揮系統進駐衡陽西部，準備接掌從第七戰區增援上來的部隊。與第10軍組成新的衡陽保衛兵團。
這樣湘西地區的指揮權就全部集中在了王耀武和李玉堂手中。薛岳還是沒有得到實際的指揮權。大戰在即反而完全被架空了。
仇戰再一次電請薛岳離開長沙，把指揮部南移至醴陵。薛岳終於同意第九戰區司令部先一步後撤，自己仍然留在了長沙城內。不管形勢如何在極度失望的情緒之下，他仍然堅守着在一個戰區司令的崗位上。
接着王耀武的第24集團軍開始佈置衡陽會戰，主力開始南下。完全放棄了常德一線的防禦，只把第73軍控制於益陽和寧鄉一線配合99軍防禦長沙西部。
隨着日軍集結的兵力越來越多，不管是最高統帥部還是王耀武都把決戰地區放在了衡陽地區。而薛岳所能指揮的也只有五個軍，剛好與王耀武的兵力相平戰鬥力還弱上幾分，後期可從左右對衡陽形成夾擊之勢。
在薛岳被大幅削權之後，他就相當於一個與王耀武一樣的集團軍司令，隨便他去折騰。最高統帥部也可放心地按他們的計劃來完成整個會戰。
一方面，第九戰區與第六戰區的指揮沒有歸於一個系統。雖然當前有十二個軍二十多萬部隊，但卻過於分散，指揮系統混亂，無法對日軍形成威脅。
另一方面，日軍整個第11軍的八個師團已經全部開始集結。116、68、34、3、13、27六個師團在鄂南湘北集結，就算後面趕上來的第27師團先頭部隊已經於咸寧地區集結。
第40師團集結於石首華容一線，第58師團、獨立混成第5旅團、獨立混成第17旅團集結於宜昌一線。還有數支獨立步兵旅團在向這一線集結。人數之巨前所未有，總兵力至少將達到二十萬左右。
雖然薛岳被邊緣化，但他的觀點在最高統帥部的影響力卻非常大。因為自始至終，他對日軍的戰略判斷是非常準確的。
也造成了最高統帥部就衡陽保衛戰發生爭議。大日軍大兵壓境和豫中會戰失利的情況之下這種分歧就越大，爭議也就越激烈。
一部分人認為放棄粵漢線，集結兵力於柳桂一線作戰。王耀武之第24集團軍和第九戰區主力退守湘西。
一部分人主張於長衡一線組織會戰。重創日軍之後再按計劃退守湘西及柳桂一線。若日軍挾進攻之銳氣，就算集結重兵於湘西及柳桂一線也難以阻擋。長衡一線地形複雜，國民軍有一戰之力。
而薛岳在堅持長衡決戰的基礎上又堅持不可放棄贛南的意見。實際上國民軍內部的意見更難以統一。
就在此時王耀武致電仇戰詢問方略。大戰在即，如果再不做出決定。那麼這一仗註定必敗無疑。接到王耀武的詢電后仇戰關門站在了地圖前。
良久他對身邊坐在電台前的杜慧說道：“記錄：若放棄衡陽主力退守湘西及柳桂一線。甲、我部從部隊戰前準備及部隊機動都難以達到要求，將被迫倉促應戰，必多有失。
乙、援軍未至，補給不足，能阻敵之鋒芒。但卻難以持久，就算援軍已至也難為繼。反而我就徒增傷亡。
丙、放棄衡陽，我軍士氣必然低落。反之日軍士氣旺盛，戰鬥力不減反增。相較之下我軍更為弱勢。大西南將處於極度危險的地步。
故而與其退守不如利用地形，以最小的代價消耗其物資和兵力，墮其士氣。使其攻勢受挫，後繼乏力。為我方爭取更為充足的兵力調整時間。
若堅守衡陽后徐圖之。甲、日軍之意圖不在粵漢線而在柳桂湘西一線，堅守衡陽一月我軍可在湘西柳桂一線集結重兵。日軍在消耗極大的情況之下無力西犯，逼其退求其次改變進攻方向以打通粵漢線作戰為主。
乙、日軍改為進攻粵漢線，我廣東部隊、第三戰區、第九戰區東線部隊，可在短距離內機動集結，進一步消耗日軍主力。
丙、日軍打通粵漢線之後若回過頭來繼續進攻西南地區，而我軍已經數月之補給整訓，已有與敵一戰之力。若其不進攻我西南，則重新進入相持階段。
此時以贛南為核心的後方基地顯得更為重要。第九戰區、第三戰區及廣東以贛南核心向外部粵北和湘南、湘東南輻射，將有效牽制大量日軍策應西南保衛作戰。
此策以日軍物資不足和兵源不足為基礎進行推演。從豫中到長衡、柳桂或湘粵贛、湘西數次大型戰役，日軍也將難以承受。此戰之後主動權將向我方轉移。另附，若我冥王加入衡陽保衛戰，足可完成防禦一個月的預期作戰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