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章 女軍官
014章女軍官
按照劉飛虎臨出發前制定的計劃:眼睛蛇突擊隊在成功脫離日軍營地以後並沒有按來時的原路返回藏匿在山中的李氏莊園。為了防止身後有日軍追兵尾隨,他們開始沿着相反的方向鑽入了樹林隨即急行軍快速前進……。經過了近二十分鐘左右的奔波,眼前就見光禿禿的小山崗下出現了一座荒廢的小廟。眼看身後確實沒有追兵跟來、耳邊也再聽不到槍聲,劉飛虎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示意隊員們和那些早已跑得失魂落魄的國軍女兵們暫時躲入破廟中稍事休息。
“哎喲我的媽呀——還以為活不了了,真沒有想到居然能夠逃出來、就好像做夢一樣!”
“都嚇死我了,那個時候鬼子的探照燈一下子照在我身上,魂都快要被嚇飛了!!!”
“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笨手笨腳的、我們早就逃出來啦……。”
沒有去理會其他死裏逃生的女兵你一言、我一語的感嘆劫後餘生,劉飛虎朝着那名領頭的女軍官友好地點了點頭然後在其身邊慢慢坐了下來。細細打量她也就是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藉着從殘岩斷瓦間透進廟內的月光可以看到在凌亂的青絲遮掩下這個女軍官一張標緻的瓜子臉上兩道彎彎的柳眉、高鼻樑、薄嘴唇,尤其是那一對黑亮的眼睛——雖然不大可是忽閃忽閃地格外透着一股討人喜歡的清澈光芒!如果褪去臉上的泥污血跡、與那套邋遢殘破的軍服,細細打扮再搭配上一套時尚的旗袍或者洋裝:那活脫脫就是標準的貂嬋轉世嘛!
“哼、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自從南京淪陷到現在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她跟那些女兵在日本人的魔爪之下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簡直不敢想像。”
拋開心中那令人不寒而慄的想法,劉飛虎又把注意力轉回到女軍官的身上:呢絨毛料的軍服上到處是泥污、灰炭和破口,儘管如此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對象徵著少校軍銜的階級章!微微把目光向下挪動:也不知道實在剛剛逃跑時失落的、還是早前就是這個樣子——女軍官一隻腳上蹬着黑色的長筒馬靴,而另一隻腳上只剩下了白色的襪子。眼看着那髒兮兮的襪底上沾染的血污,劉飛虎趕忙從隨身的挎包里取出了應急用的醫療包。
“別緊張,讓我看看你腳上的傷?”
“謝謝,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本身就是軍醫。”
“原來如此……。”
女軍官朝着劉飛虎這邊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隨即從其手中接過醫療包開始選取自己所需的藥品,而後熟練地把藥膏塗抹在腳上的傷處。
“現在可以告訴我:長官究竟是哪一部分的嗎?”
“我們?哼——南京城陷落以後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孤魂野鬼吧!”
面對女軍官的詢問,劉飛虎苦笑了一聲、而後取出香煙叼在了嘴裏。
“噢?可真沒有想到:在首都淪陷了這麼長時間以後——居然還能夠巧遇你們這樣厲害的孤魂野鬼,還真是我們這些落難女子的福氣呀!”
明顯語氣中帶有幾分嘲諷的味道,女軍官三兩下用繃帶把傷口緊緊纏好,隨即抬起頭來重新看向劉飛虎。
“長官、給支煙吧。”
“嗯?吶。”
以跟給自己處理傷口同樣熟練且迅速的動作將煙叼在嘴裏點燃而後重重地吸了一口,就見女軍官頗為享受地靠在牆壁前高高揚起頭、閉着眼睛——不多時一口濃郁的煙霧便從她那乾澀的唇邊吹了出來。
“名字呢?總應該讓我們知道在此危難之際究竟是誰把我們從狼窩裏搭救出來的呀!”
“……,劉飛虎。”
“呵呵呵,我叫徐安娜、劉上尉多謝你剛剛的救命之恩。”
“嗯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個上尉!”
歪過頭來,徐安娜頗有些得意地用手點指劉飛虎藏匿在迷彩服衣領裏面頸項間佩戴的上尉階級章:原來不單單是劉飛虎在觀察她——這段時間裏她也在暗地之中觀察着劉飛虎!
“徐少校,可以跟我講一講:你們、你們究竟是怎麼落入鬼子手裏的嗎?”
“唉、一言難盡吶,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永遠都不要再做的噩夢……。”
似乎是觸到了徐安娜的痛處、又重重地吸了口煙后她凄涼地垂下了頭。
“我們本來是野戰醫院的軍醫和護理員,南京城淪陷的那一天按照上峰的命令野戰醫院本該隨同唐生智司令長官麾下的直屬作戰部隊一同突圍過江。可是因為有一個重要的手術我們幾個耽誤了撤退時間被困在城裏!情急之下我們和另外幾個同樣沒有來得及撤退的電訊班女兵們一起躲進了德國人設置的安全區……。本來打算忍耐一段時間、等日本人放鬆警惕以後再找出路逃出南京城沿江北上追尋部隊,可是沒有想到這些日本人用卑鄙的方法把我們從安全區里騙了出來!後來這些畜牲就把我們和其他一些婦女暫時關入了一間小學校的教室里。”
說話間,徐安娜愈發用雙手緊緊扣住劇烈顫抖的雙肩——似乎那些不堪回首的恐怖記憶就發生在幾秒鐘以前。
“天殺的日本鬼子——他們不給我們食物、也不給水喝,而且每天都要從教室里把選中的一些女人拖出去,在慘叫和呼救聲中那些被拖出去的女人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也曾經反抗、利用國際法提出抗議,可是這些禽獸不如的東西,仍舊是繼續把選中的人繼續往外面拖、漸漸地:教室里百十名婦女就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個!”
“該死的畜牲!”
狠狠地捏癟了手中還在燃燒的煙頭,劉飛虎突然又回憶起剛剛偷襲兵營的經過:他覺得自己還是下手太軟了。
“又過了些日子,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在我們即將絕望崩潰的時候日本人忽然停止了這種禽獸行為,他們開始轉變.態度——為剩下的人提供飲食和水,但僅僅只能維持最低生存限度。後來我無意中偷聽到外面站崗的鬼子談論:說有人殺死了他們的駐軍司令、朝香宮鳩彥?!”
“怎麼——你聽得懂日語?”
“嗯:參軍以前我曾經在日本留學,是東京帝國大學醫學系。”
女軍官頓了頓,開始繼續往下講述她們接下來的遭遇。
“十幾天以後的一個晚上,鬼子再次闖入了關押我們的教室:所有的人都被蒙上眼睛、堵住嘴巴押上了卡車。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等我們眼睛上的黑布被扯掉就已經身在那間黑漆漆的破屋裏面了!接着時間彷彿又回到了從前:每天晚上都有人被帶出屋子不再回來,直到今天晚上我們眼睜睜看着小梅哭喊着被一個日軍少佐扛了出去卻束手無策。後來你們闖進來的那一剎那——我們還以為那個傢伙已經把小梅!!!”
“小梅,就是那個女學生?”
劉飛虎朝着一旁不遠的地方,正和虎子聊得津津有味的女學生努了努嘴。
“對:她叫沈雪梅,是國立中央大學美術系的學生、也是跟我們在同一時間被抓起來的。大家看她小、每次日本鬼子來抓人我們都竭盡全力想辦法把她藏在後面……。可是隨着人數越來越少到今天——唉、終究也不可能永遠保護她!”
“如此說來,今天晚上我們行動的還真是很及時呀!”
把目光在女學生那緊緊用襯衫包裹着的嬌小身影下多停留了幾秒鐘,平靜下心情劉飛虎還多少有些得意地露出了些許微笑。
“喂——劉上尉:我的故事已經說完了,作為等價交換、是不是也給我們講講你們的秘密呀,這樣才夠公平嘛!”
說話間徐安娜一雙黑寶石般不停閃爍着不容拒絕光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劉飛虎的眼睛!同時她甚至還抬起穿着靴子的那隻腳在其小腿上輕輕踢了幾下。
“可不許對長官撒謊哦:要知道我也是國軍、而且軍銜比你高!”
“你——你想從哪裏聽起呢?”
“不許打馬虎眼:自然是從頭說起嘍!”
被徐安娜那燦燦生輝的鳳眼直看得有些意馬心猿,劉飛虎躊躇着是否應該把自己一切近乎神奇的經歷講述給眼前這個才剛剛接觸不到一個小時的女軍官……。
吱啞——!
“?!”
然而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伴着驟然響起的不詳聲響:破廟原本緊閉的房門忽然微微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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