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作妾的理由(二)

第十一章、作妾的理由(二)

燕唯兒迷糊中,輕輕呢喃:“娘親,等等我……”蒼白小臉現出焦急的神色,手卻拚命抓住季連別諾,生怕一鬆手,就抓了空。

季連別諾似乎有些恍然,她要回燕家,並不是去找燕無晨,只是想找她的娘親。

“玉嫂,拿熱毛巾給她洗把臉。”季連別諾吩咐道,發現燕唯兒臉上全是汗水,而手卻冰涼。

一晚上,燕唯兒不斷囈語,叫着娘親,惡狠狠地吼“我恨你”,眼角流出眼淚。有時候眼睛睜開,直直地望着季連別諾,只說一個字“滾”,又昏迷過去。

有時候醒轉來看見季連別諾,乞憐地抓着他的手,悲苦道:“求求你,還我娘親,求求你,把娘親還給我……只要你把娘親還給我,叫我做什麼都願意……”

偶爾,她迷糊得認不清眼前的男子是誰,只道又是燕無晨用柳氏逼她作妾:“莊主,求求你放過我娘親,別送她去青樓……求求你……我願意做牛做馬,做魏王爺的妾……只求你放我娘親……”

季連別諾被驚得五臟六腑都痛了起來,原來她給魏王爺作妾,並不是要換取榮華富貴,也不是要換取燕家的利益,她只是以小小的身子,去救她的娘親。

燕無晨!他竟然以送她的娘親去青樓作為要挾,逼迫她給聲名狼藉的魏王爺作妾。

怪不得,送親的隊伍,如何只有那幾個人,完全不像一個大家小姐出閣的陣勢。

季連別諾咬牙切齒中,卻發現更混蛋的人,原來是自己。他蕩平了燕家泄憤,不問青紅皂白打罵她,堂而皇之籍着微雨的借口,不顧她的哀求破其處女之身。

折辱她,譏笑她,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更可怕的是,他殺了她用生命保護的娘親!

不可逾越的仇恨!

季連別諾冷汗涔涔,不由自主去握那隻柔軟的小手,以期能獲取一絲力量。

卻無力!

他彷彿看見了兩人之間永遠不能修補的裂痕。

季連別諾有生以來第一次心虛,做了見不得光的事,羞愧交加。伴之而來更多的,是心疼。

那麼小的年紀,有多大?應該只是和微雨差不多吧,卻要扛起拯救娘親的責任。她身上的鞭痕,一道一道,一條一條,縱橫交錯,在她細膩白嫩的肌膚上呈現。

季連別諾很傷心,將燕唯兒冰涼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親吻一下,發誓要好好對她。但他惶恐之至,心裏非常明白,她不會給他機會補償。

“你就是給我正室的名份,我也不願上你的床榻。”這是她在風雨中說過的話。

無比決絕。

他傷害她太深太重。他從來也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卻獨獨對她,絕不手下留情。

天亮時分,燕唯兒大汗淋漓清醒過來。閻王爺依然嫌棄,不肯收她。她到哪兒都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

她睜開眼,看見玉嫂和陳媽都在房間裏打盹。床側,是那個兇狠惡煞的冷情男子。他竟然將她的手揣在懷裏,一副溫存樣兒。如果沒見過他殘暴的一面,必會誤以為這男子心地善良,溫柔多情。

可是,她見過了,徹底見過了。

他滅了燕家,殺了她的娘親!

不共戴天的仇恨!

燕唯兒猛力抽出揣在他懷裏的手,傾刻間,季連別諾也驚醒了。

燕唯兒怒目圓瞪,面色冰至極處。

“醒了?”季連別諾伸手觸她的額頭,想探下溫度,卻被燕唯兒死勁擋開了。

陳媽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道:“小姐,我們少主守了你一夜呢。”還從未見過少主如此焦急,可這少女一點也不領情。

燕唯兒冷笑,他當然要守一夜了,如果她死了,就不能活着供他折磨、玩弄,極盡凌*辱。

“是啊,小姐,我們少主還從來沒這麼盡心待過誰呢。”玉嫂也過來幫腔。

“陳媽!玉嫂!”季連別諾皺眉:“去熬點粥來。”他並不希望籍此博她好感。

兩人自知話說多了,便下去做事。

燕唯兒見陳媽和玉嫂都出去,便將眼睛閉上,再不想多看這冷情男子一眼。

在他的地盤,在他的房間,甚至,在他的床榻,任何一句話,都只能遭來羞辱。

“還感覺哪裏不舒服?”季連別諾輕聲問道。

燕唯兒緊閉雙唇,充耳不聞。

“還感覺冷嗎?”季連別諾雖然知道對方不會回答,還是忍不住問。

果然,燕唯兒費力側過身去,背對着他。

季連別諾再不說話,他本來也不是多會哄人,冷漠慣了,平時都是別人戰戰兢兢,他哪曾受過這樣的待遇。

過不一會,玉嫂端了碗熱氣騰騰的粥過來:“小姐,來,趁熱吃,你剛退熱,先喝碗白粥。”

燕唯兒在燕家經常受氣,知道下人不好當,自己也不是小姐的命,現在總不好端上架子不理她,輕聲道:“我不餓,什麼都不想吃。”

“那怎麼行,不吃東西身子怎麼會好,來,好歹吃一口。”這玉嫂完全不理會燕唯兒在和少主鬥氣,自顧自地說上了。

燕唯兒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動也不動。

玉嫂看着少主,神情有些尷尬,心道,這小姐倒也真是,平白攀上了季連少主,那是多榮耀的事,怎麼還跟少主置氣呢?

季連別諾揮揮手,示意玉嫂離開。

“喝掉,全都喝掉!”季連別諾命令道,聲音依舊帶着一絲冷寒。

燕唯兒嘴角泛起一抹嘲弄,這男子閑極無聊,好容易扮了一副假惺惺的面孔,裝出善良無害的模樣,卻是片刻不到,便恢復了原樣。

“自己想清楚,是喝粥還是伺寢?選一樣!”季連別諾拿她沒轍,只得繼續裝出凶神惡煞。好言好語勸她喝粥求她吃藥,恐怕只會遭到抵抗。

燕唯兒依然冷漠以待,隨便了,怎樣都隨便了。喝粥和伺寢,都是活着的恥辱,又有什麼不同?

娘親死了!

再無生存的動力。

以殘破之身,苟活於世,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悲?

天地,萬物,再不鮮活。那場大雨,和冷情男子在雨中說過的話,澆滅了她活下去的最後一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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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情少主玲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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