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論毒
這一點，他並非親眼見過，只是小時候聽夜久陌說過他許多不好的事迹，故而心中是按照本能的想法去看待。其實他並不熟悉上官銘泉，甚至可以說是知之甚少。葯谷的醫書中，除了藥王心經外，還有一本毒王心經。可是一直被夜久陌封存，似乎也正是在十年前，這本毒王心經不翼而飛，現在想想，恐怕就在上官銘泉的手裏。
城樓之下，上官銘泉並未有動作，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他閉上了雙眼，深吸一口氣，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好久沒有聞到如此醇香的曇花氣息了，更何況是優曇花。若是得到慕泠涯的精血，比那什麼處子之血可要好上百倍，那個時候，我的火蠶就會蘇醒。此後的天下，便是我的天下。我想讓這大地，寸草不生！我要讓這蒼穹，就此無念！我要讓這溯世，永墮輪迴！”
“聽你這麼說，倒是個很有野心的傢伙嘛。”
說話的是一個小男孩，他長得白白胖胖的，圓圓的臉蛋上掛着一對好看的小酒窩，水汪汪的眼睛不時滴溜溜地轉動着，顯示着一股機靈而淘氣的勁兒。正是粟崢！
上官銘泉眉頭一跳，隨即睜開了眼睛。眼前的這個男孩來臨，他居然沒有任何察覺，這讓他如何不吃驚？轉而露出一抹寒冷的笑容，“哪來的小雜種，不回到你的爹娘身邊，到這兒來找死么？”
粟崢的臉色頓時一白：“噫······你這人好粗魯，公子說了不能罵人。不過我還要糾正你的一個錯誤，我的爹娘都去世了，所以我也回不到他們身邊，還有，我不是來找死的，明明是你找死。”
“哦？”
上官銘泉說完，一圈黑氣驟然擴散！速度之快，不過瞬息之間！所過之處，無論是人草牲畜，都在一瞬間化作飛灰消散！
“嘿！你這個陰險的傢伙！居然想毒害你粟小爺！看招！”囂張的聲音從上空傳來，只見粟崢雙指並屈，一道小小的劍氣在他指尖形成，朝着上官銘泉就刺了過來！
上官銘泉始終沒有正眼瞧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下一秒，虛空中一陣顫抖，一道紫氣不知從何處降臨，朝着粟崢的口鼻就鑽！
一隻溫良的手掌立刻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優曇花的清香撲鼻而來，立刻就將紫氣散去。
“上官兄何必為難一個孩子？這可有失你鬼穀神醫的風度啊。”慕泠涯溫雅的聲音傳來，而後又給粟崢餵了一顆丹藥。隨即摸了摸他的頭道：“不愧是尹君教出來的徒弟，居然三兩下就找到了他，先回千機塔獃著吧。”
粟崢當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那可不！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話說公子，等下回去后教我醫術吧，剛才差點着了他的道，被活活毒死。”
“教你可以，現在乖乖滾回千機塔，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許下來！”慕泠涯喝道。
“是是是，公子不要生氣，崢兒這就回千機塔。”粟崢說完，輕功一躍，三兩下就消失在半空中，而後緩緩回頭，對着慕泠涯做了個鬼臉。
“說完了嗎？”上官銘泉看着慕泠涯，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對崢兒的話，說完了，對你的話，還沒有。”慕泠涯笑道。
“可我不想聽了！”上官銘泉說完，空氣之中，莫名多了七種顏色的煙氣，如彩虹一般絢麗，可那絢麗的背後，就是死亡！
“莫急，莫急，等下要打，你我二人可以痛苦的戰一場，但在此之前，我得像你要一樣東西。”慕泠涯輕輕笑道，他的腰間，掛着一片紅色的竹葉，將他籠罩其中，呈現一片空明通透之意。那七彩煙氣根本近不了慕泠涯的身，剛一觸碰，就地消散！
“空明葉？”上官銘泉露出一絲驚訝，隨即又笑道：“封玄笙那個老不死的居然把空明葉都給你了，不過我記得他有一對，這另一片空明葉，想必在顧仙子身上吧。”
慕泠涯雙目一凝：“我雖然不知道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不過我還是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還有一片空明葉，的確在我夫人的手上。”
“呦呦呦，不是說下月初一大婚么，這還沒娶呢，都叫上夫人啦？可真是羨煞旁人啊。”上官銘泉不禁輕笑，殊不知，空氣中，多了一抹黑氣！這股黑氣極淡，且隱藏在七彩煙氣之中，即便是知道它就隱藏在那裏，卻也找不出來。
“上官兄說笑了，我這空明葉是大師伯送的，那麼很顯然，前些日子我回谷過了，在谷中，我便讓師父給我和夫人做主婚人，在葯谷拜堂成親。至於下月初一，不過是門面功夫罷了。”慕泠涯笑着，其指尖輕輕一彈，一朵詭異的六色煙花憑空綻放，猛地撲倒七彩煙氣中，如貓捉老鼠一般抽出一縷黑氣，然後······生生吞了下去！
上官銘泉眼眸中殺機一閃，這六色煙花頗為不俗，居然誕生了靈智！此刻吞噬了黑氣之後，居然人性化的打了個嗝，看起來很滿足的模樣。
兩人從粟崢走後到現在，只是單純的說話，沒有動過一次手！可是卻早已暗中交手了兩次！上官銘泉為攻，慕泠涯為守！第一次是空明葉，第二次便是這六色煙花！慕泠涯突然有些慶幸當初在西域創造出了這六色煙花，當然，這裏面還有聖陽國師的功勞。
“上官兄好手段，這毒放的還真是令人防不勝防啊！對了，差點忘了正事，你可記得一味奇特的迷香？我從那裏聞到了紫蠍尾勾、鬼谷花、幽藍草、紫檀、還有墨雲靈芝的味道。這鬼谷花可是你鬼谷里獨有的植物，故而，我以為，這迷香，是你製作出來的，對否？”慕泠涯一一說道。
上官銘泉當即點頭：“不愧是夜久陌那個老傢伙教出來的徒弟，居然說的絲毫不差。不過你還漏了一味，這一味，你無論如何也猜不到！”
慕泠涯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應該將那五味藥物煉製成一枚丹藥，然後以千幻迷香為藥引，給一剛及笄的少女服下，三日後若未醒，便取了她的處子之血。這漏的這一味，是否就是處子之血？”
上官銘泉的雙眼驟然爆發出一抹精光，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對！對！對！說的對極了，你既然知曉，為何不去製作解藥，是不是······制不出來啊！哈哈哈！”
慕泠涯隨即搖頭輕嘆：“唉，像你這種禽獸之輩，定是禍害了不少的姑娘，還真是人人得而誅之。不錯，我製作不出來，因為我根本就得不到處子之血！”
上官銘泉張開嘴巴狂笑道：“禽獸？罵得好！哈哈哈！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我的過去！我被逐出墨塵谷的那一年，你只有八歲！還只會躲在夜久陌的身後當個乖寶寶。世人都說，毒是害人，葯是救人。可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當年被仇敵追殺，就因為一味小小的地精黃連，害得晴兒精神失常，在瘋癲中自殺身亡！而我也身負重傷，可在瀕死之際，被一隻小小的火蠶咬了一口，火毒居然治癒了我內傷，並讓我功力大增！此後更是擁有百毒不侵之體！當我滅了仇敵滿門之時，世人卻不容我！逼得我改名換姓，躲入了墨塵谷中。從此之後，我就發誓只煉毒，專克藥！同時也在專研毒如何能救人，葯，如何能殺人！可是你師父，也就是夜久陌那個老東西，自以為是什麼心繫眾生，要濟世救人，處處與我作對，最終還是被他們五個老東西逐出了墨塵谷。所幸的是，出谷后便得到護國候慕容老爺子的賞識，成為他的軍醫。我的毒，可救不少重傷的將士！我的毒，可毒殺萬千敵軍而不費一兵一卒。慕泠涯，你到是回答我，我做錯了嗎？”、
慕泠涯一陣沉默，“如果單論葯和毒，其實他們的本身是一樣的，葯可救人，亦可殺人。毒也如此，可殺人，亦可救人。關鍵就在於怎麼去使用，若使用者心術不正，即便學的是正宗醫理，一樣可以成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若使用者心繫天下，即便學的是毒藥，一樣有法子救助許多的病人。”說完，又觀察了一下上官銘泉的眼色道：“我相信上官兄並非是出自本心的要去害人，而是要證明你自己的觀點是對的。我說的沒錯吧？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講和，順便把那迷香的解藥給我，也好讓我救人一命。”
上官銘泉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盯着慕泠涯，“講和？慕泠涯，你算什麼東西？為何要讓我和你講和？至於解藥，我並未製作，你既知曉這解藥的製作過程，那你就自己去找藥材啊。”
慕泠涯眉頭一跳，隨即搖了搖頭，“我做不到禍害那些無辜的少女，若救人的代價是害一人，那我寧願不救。”
上官銘泉突然一聲冷笑：“嘁——如果那個人不是唐語嫣，而是顧紫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