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師父會保護我嗎
“其實，也不算是擋劫……”玄晨真人說得有些勉強。
蘇如凈沒有接話，顧自喝着茶。
玄晨真人嘆了口氣，說道：“蘇師弟也是知道的，仙君的修為境界提升得太快，心境一直跟不上。上一次天劫的時候，生了心魔，險些渡劫失敗，幸好仙君修為深厚，硬挺了過去。只是，如今仙君的傷勢尚未痊癒，這一回……怕是會有危險……”
“小容，是清心琉璃體，邪魔勿近，想必也能鎮住心魔。只要心魔不出來滋擾，仙君渡劫，自能順利。”
蘇如凈放下手中的杯盞，低聲嘆道：“清心琉璃體，又稱凈魔體，確實能鎮心魔，只是，玄晨師兄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小容，她才鍊氣期的修為，讓她呆在仙君身邊，天劫的劫雷下來，不等心魔生出來，她就已經被打得神消魄散了。”
“這點我想過了，若無心魔滋擾，以仙君的實力，抵擋劫雷是綽綽有餘的。只消小容能鎮住心魔，仙君自能在劫雷之下護住她。”
蘇如凈忽然笑了起來：“玄晨師兄做事向來心細如塵，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馬虎？這事不可行的原因，有三點。第一，清心琉璃體，雖然理論上來說，能鎮心魔。但是小容的修為太低，仙君的心魔未必會怕她，所以，到底鎮不鎮得住，非常難說。”
“第二，就算小容鎮住了心魔，雷劫時，仙君分神保護她。小容才鍊氣期修為，仙君得分多少神，才能讓她扛過渡劫期的劫雷，你確實他們二人都能安全無恙？”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以仙君的脾氣，未必樂意你們丟個人過去幫他鎮心魔。還是說，你們想偷偷送個人過去他身邊，然後賭一賭仙君的大仁大義，是否會在天劫時，分神保護小容？”
蘇如凈回眸看玄晨真人：“師兄，是不是，太想當然了？”
玄晨真人沉默了半晌，低低嘆道：“我也知道，此事可行性不到一成，只是，只要有一線希望，總得試試不是？難道要眼看着仙君扛不過這一次天雷，身死道消，多年修為毀於一旦？”
蘇如凈緩緩起身，極目望向窗外：“我與仙君，確實有些嫌隙。但是，我也並非因此見不得他好，不願一試。只是此事，於公，我並不覺得誰的性命就比其他人要金貴。所有人，就算再弱小，再卑微，都有好好活下去的權利。就算小容不是我的徒弟，我也反對你們這樣做。”
“於私，小容拜入我門下時，曾問過我一個問題。她問我，以後會不會保護她？我回答，會。所以，我不會讓她去冒這樣九死一生的大險。”
“玄晨師兄，請回吧。我不同意。”
玄晨真人嘆嘆氣，也不再堅持。
蘇如凈在窗前靜靜地站了會，轉身出門，來到靈藥園。
溫小容正坐在一排柳蔭下，捧着青木訣研究。時不時念一句口訣，試圖操縱着柳枝進行攻擊。但顯然沒有成功，那些細細長長的柳枝只是在空中輕輕盪了盪，倒是彷彿在嘲笑她的功力太過於淺薄。
溫小容卻是毫不灰心泄氣，一遍一遍反覆地試，累得滿頭大汗，一張粉嫩的娃娃臉，憋得紅通通的。
“小容。”蘇如凈遠遠地喚了聲。
溫小容抬眸看到站在靈藥園門口那一抹白衣烏髮的俊逸身影，連忙一骨碌翻身爬了起來，喚了聲“師父”，三步並作兩步，一溜風的奔了過去。
蘇如凈抬手摸摸她的頭，一年多了，又長高了些，快到他齊肩高度了。“今天在園子呆多久了？”
溫小容想了想，張開白玉杵般的五根手指：“有五個時辰了。”
蘇如凈輕頷首：“那隨我來。從今天開始，為師教你煉丹。”
“真的呀？！”溫小容高興地兩隻眼睛都亮晶晶起來。學會了煉丹，就能給香初姐姐練許多許多的丹藥了。香初一直抱怨，說宗內派發給弟子的丹藥太少，跟不上修為的增長。用靈石去坊市買，又太貴了。等她學會了煉丹，香初需要多少，她就煉多少，再也不愁不夠用了！
溫小容樂顛顛地跟在蘇如凈身後往外走，出了園門，才驀地醒過神來，想起今天的水沒有澆，說了聲“師父等我下，我去澆個水”，便掉頭往回跑。
靈藥園中，有一處靈泉，溫小容每天都是從靈泉里拎的水。今天，還沒跑到靈泉邊，便看到靈泉里的水呈一條水柱形地往上竄，在靈泉上空匯成了一朵潔白無暇的雲。當水柱停止往上躍之後，那朵白雲倏地分作了八股，又分作了十六股。十六朵小小的白雲，分頭飄向十六塊葯圃。一陣淅淅瀝瀝的輕響，十六塊葯圃，同時完成了澆水。
十六朵小小的白雲，飄回靈泉，一頭撞入泉水之中，消失不見。
溫小容站在靈泉邊納悶，今天怎麼它會自己澆水了。直到身後傳來蘇如凈的喚聲，她才驀地反應過來，應該是師父澆的！掉頭跑回去，跟上蘇如凈的步伐，興沖沖地問：“剛才，是師父澆的水嗎？”
“嗯。”
“好厲害！”溫小容雀躍起來。“師父教我，教我。”
蘇如凈笑了起來：“教你當然可以，只是……你要先學這個，還是先學煉丹？”
“呃……”溫小容稍微一想，就作了決定。“先學煉丹！我要給姐姐煉吃不完的丹藥，還要給自己煉塑靈丹！”
“嗯，有理想不錯。可是，不能急功近利，要一步一步慢慢地來，知道嗎？”
“知道了，師父。”
煉丹，第一步自然是控火。丹火，分為內火和外火兩種。
內火，就是來自於煉丹師自身火屬性靈根，所逼發出來的火。這種火溫馴純粹，很容易掌控。
外火，就是來自是外界的火種。一般為沒有火靈根的煉丹師所採用。當然還有些形成於天地之間的高級靈火，比內火還要好，但卻是可遇而不可求。
溫小容有火靈根，可以用內火來煉丹，這對於初學煉丹之人，也是一個便利。但是溫小容的修為實在太低了，之前又完全沒有學過控火之術，所以練了半天，也還沒有從體內逼出火苗來。
蘇如凈輕拍她的頭，說：“不要着急，這才剛開始學呢！為師剛才與你說的話，可還記着？”
溫小容點頭：“不能急功近利，要一步一步來。”
蘇如凈輕頷首。
“可是……”溫小容有些囁嚅地說。“可是師父、師兄、師姐都好厲害，我怕……丟你們的臉。”
蘇如凈笑了起來：“臉是自己的，只要自己記着，又豈是別人可以丟的？”
溫小容眨巴着眼睛看着蘇如凈，倏地紅了紅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師父，我有些不太明白……”
蘇如凈笑道：“自己的顏面，都是自己掙回來的。也只能自己丟掉，別人，是丟不掉的。明白了么？”
溫小容想了想，有點明白了：“師父，是不是說……我很沒用，也只會丟自己的臉，丟不到師父和師兄師姐，對不對？”
蘇如凈暢懷笑了起來：“是這個道理。將來，你的顏面如何，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了。至於其他人，也一樣，也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的。嘲笑別人，是不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
“嗯。”溫小容認真的點頭，終於明白了。點完頭，想着蘇如凈如說的最後一句，心裏驀然一頓，躊躇着小小聲問：“師父，你也聽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