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斷背
雪域城城門上,遠觀,雪國大好風光盡在眼底,秋風流動,往事人愁。
藍焰與司徒毅站在城樓上登高遠望,各懷心事。轉眼藍焰已到雪域城一個月,常相伴於司徒毅左右,曾試圖用“預見”來觀望司徒毅未來的命運,怎奈她依舊只能看到長劍穿心而過的那一幕。
事態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藍焰心中的弦綳得越發緊了。
“真是物是人非啊,也不知她遠在北城如何了。”司徒毅迎風而立,面對這浩蕩遼闊的雪國疆域感嘆出聲,有落寞,有思念,有無奈。
藍焰聽得心中一動,蒼涼一笑,道:“王爺可是在思念故人?”
司徒毅點點頭,長嘆一聲,道:“當年就是在此處,亦是秋天,本王得一美人,與之共賞雪國風光。如今故人不在,我卻與火兄你同登此處。”說道最後,司徒毅一掃之前的陰霾,笑了起來。
藍焰豈會不知,當年司徒毅在這城樓之上擁她入懷,之後兩人便時常登上這城樓,觀日落,賞日出,此刻想來,竟覺得心酸不已,藍焰一下按捺不住,眼眶泛紅。
司徒毅見藍焰不語,扭頭髮問,卻沒想到竟見她雙眼泛紅,烏黑的眼閃亮朦朧,心中竟覺不忍,若站在旁邊的這個人是個女子,恐怕他早將她擁入懷中,替她拭淚了。
收起心中那怪異的感覺,司徒毅蹙眉問道:“火兄,何以如此動情?”
藍焰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閃爍着淚眼逼回了淚水,抿嘴一笑,道:“王爺所言,勾起了我心中往事,一時動情,讓王爺見笑了。”藍焰哪怕再儘力去裝一個男人,但終究是一顆女人的心。
司徒毅詫異,沒想到一向不受世俗約束的‘火皿夕’竟會被情愛所困,當下心生好奇,追問原由。
誰知藍焰卻不管如何都不願說,只道一句:“近在咫尺,卻天涯相尋。”
司徒毅不解,問:“即在咫尺,為何不能咫尺相依?”
“王爺可信有緣終會相見?若信,我也敢打賭王爺終有一日會明白我今日所言的。”藍焰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能與之傾訴,這般煎熬,也不知何日才是盡頭。
司徒毅被藍焰一語擊中心聲,對那遠在北城的女子又多了一份思念,已經三個月得不到她的消息,如今兩國的關係又越來越惡劣,若他能放下國事不管,那日必定不會不辭而別,今日必定也尋她去了。又是否如火皿夕所言,有緣終會相見?即使不見,有一日他也定會尋她至天涯。
日落,殘陽如雪,司徒毅與藍焰在寧靜的黃昏里一同下了城樓,怎奈這城樓上來不容易,下去也不容易,剛下了一大半,藍焰又開始累得喘氣了。
“火兄,上城樓時累些可以理解,為何這下城樓你還能累成這樣?跟個女子一般。”司徒毅見藍焰有些跟不上自己的速度,又氣喘吁吁,便停下來取笑道,看來這火皿夕是因為身子發胖的緣故才會如此,可平日裏吃飯也並未見他吃多少,怎就能長成這副模樣?
藍焰心中暗自嘟囔:“這一個月與你司徒毅不知道去了多少個去處,腳都快磨破了,何況我就算再快,也快不過你一個男人的兩條腿啊!”
心中如此想,嘴巴上卻說道:“莫要再提了,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都在節食了,就怕長得太胖討不到老婆。”
藍焰找了一個不錯的借口,司徒毅一想也覺得合理,只是不明白為何已經節食了卻絲毫不見他瘦下來?
“火兄長年遊歷四方,本王還以為你早練成了不壞之軀呢!”司徒毅又笑着說道,每回取笑火皿夕都會覺得身心愉悅。
藍焰心中一嗑,她居然忘記了自己是遊歷四方之人,看來這謊言不好撒,圓謊的時候總是會更艱難。
兩人放慢了腳步談笑着繼續下城樓去了,怎奈他們下來的時候發現原本有踏腳的地方不知為何踏腳不見了,那面牆足有四五尺高,沒有踏腳就得跳下去,這對於那些士兵來說是輕而易舉,但對於藍焰來說,便是個困難了。
司徒毅二話不說,一個瀟洒的動作,一身躍下,回頭時卻發現藍焰依舊駐足而立,一臉的猶豫。
“若跳下去,只怕要傷筋動骨了,若不跳,該如何瞞過去?”藍焰看着強下,幾次躍躍欲試都不敢往下跳。
司徒毅心中暗笑,沒想到豪放如火皿夕,居然敗在這五丈高的牆下,也不知為何,他二話不說便走到牆角邊,給藍焰替了一隻手,笑着說:“扶着我的手下來。”
司徒毅身高六尺有餘,牆面亦只到他脖頸處,藍焰只需借他的力便可下來。
夕陽下司徒毅那張英俊剛毅的臉龐顯得有些不真切,尤其是他伸出的那隻大手,讓藍焰情不自禁地搭上他的手,縱身而下,司徒毅亦借力扶住藍焰的腰,將藍焰‘抱’了下來。
等‘火皿夕’站穩了他才意識到不對勁,他的手似乎柔若無骨,切相比男人的手還小了許多,就連那腰間的肉亦不是想像中的軟,而是硬梆梆的。司徒毅以為那只是錯覺,正想要捏捏手中的小手以再一次確認時,藍焰卻有些慌亂地將手抽回,退了兩步,將眼神飄向別處,不敢正式司徒毅。
若不是那漲臉被她抹黑了,只怕現在已經紅得不像樣子了。
司徒毅站在原地,有些發神,看着藍焰那雙閃爍的雙眼,想起方才的感覺,竟覺得心跳加速。早已聽聞世間有‘斷背’之說,莫非如今他對火皿夕竟是這種感情?司徒毅從未感到如此的矛盾,他該如何讓自己相信他會喜歡上一個男子,而且還是一個生得邋遢的胖男子?
但司徒毅畢竟是一朝王爺,很快便讓自己回過神來,略帶尷尬地笑道:“看來火兄該鍛煉鍛煉身體了,哪有一個男人的手生得跟女人一般?”
藍焰也趁機化解尷尬,笑道:“王爺莫笑,女人的手哪有我這手好看,就是黑了點。”說完兩人同時大笑起來,之前的尷尬便是這般一笑了之。
月上枝頭,司徒毅與藍焰才從外面回來,一回來便看見王妃龍朝華陰着臉坐在大堂之上,憐兒一臉倔強地跪在大廳中央,身上帶着傷痕,身旁還圍着幾個凶神惡煞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