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 :直面病嬌男
封盈愷看過劇本,情節很簡單,就是幾個婚禮的片段而已,只有一句台詞,求的就是意境唯美。拍攝地選在東聯星區,又用了東聯星區的當紅女模特,主要是為了打開東聯星區的市場。因為民族文化的原因東聯星區是平均結婚率最高的,而且人口最多市場潛力最大,所以廣告中的婚禮就採用了東聯星區的民族風俗。
不過在封盈愷看來就是不倫不類,穿的吉服的確是中式古禮,但儀式卻是前世國人仿西方的現代化流程,二人按照婚禮儀式在司儀主持下施許願,然後交換戒指,以此推介出廣告產品——新款彩鑽婚戒對戒,
封盈愷的相貌雖然是西方化的,但內里卻是比這裏任何人都純正的東方人,自內而外帶着一種屬於東方的含蓄儒雅的氣質,穿上中式的吉服一點也不突兀,反而因其深邃的五官顯出一種貴族氣質。
他看着由全息圖像顯示出來的全身圖,整理着身上的紅色長袍。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第一次穿上結婚的禮服,即使是表演,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前一世他忙於事業,但也是因為並沒有遇到那個讓他心動的人,在這方面他從來不會勉強自己,也無需勉強自己。
而今生……他這樣想着,突然感覺自己在鏡中的景象模糊了下去,然後他彷彿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個銀髮紅袍的身影,熟悉的身影。他在的印象中,銀髮男子從來沒穿過這樣色彩艷麗的衣服,他好像天生與激情和熱烈絕緣一樣,但此時看來卻,他卻發現並非銀髮男子不能穿這樣的顏色,只是沒有人去發掘這一面罷了,就像此刻眼前,紅色的吉服與銀髮男子冷冽的氣息相融,別有一番風情。
恍惚間他伸手要去觸碰……
“封盈愷您準備好了嗎?”導演的詢問打斷了他。
突兀的人生打斷的神思,封盈愷回過神來,眼前的六面全息圖,哪有那個銀髮男子,只有自己的影像。
封盈愷在導演的帶領下找到了與他合作的女模特,按照劇情需要牽起她的手:“我會盡量小心不踩到你的裙擺,如果你不小心踩到了我也會扶住你。”
梓童看着眼前年輕英俊的男人溫和地對她這樣着說,溫淺的語氣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相握的手中,彷彿走過一道電流,她幾乎是失神地在他的力道下,順從地走出化妝間。
祈壇里上萬支紅色喜燭點起,連成一片燃燒着濃情一般的紅,二人沿着腳下大紅的氈毯一步一步前行。
因為不是真正的純中式婚禮,沒有蓋頭,梓童能夠清晰地看到身邊的男人是怎樣小心翼翼地牽着她,走向燭台烈燃的高台,她的心中悸動,手裏不由得緊了緊。封盈愷察覺,以為她覺得走得太快,將腳步放得更穩了一些。
二人登上燭光掩映的高台,在禮官的唱喏聲中,相視而站,聽着司儀念起那些亘古不變的莊嚴台詞,然後讓他們宣誓並交換戒指。
視線里,一切都被蒙上一層曖昧的金紅色的光,封盈愷彷彿看到那個銀髮紅衣的身影又出現了,明明是風流的色彩卻被他穿出的清冷靜謐的氣度。
他向他走進一步,凝視着他紫羅蘭一般的雙眼,那如夢一般迷濛的顏色讓他幾乎不敢碰觸。
從前世延續到今生的誓言,被無數人吟誦又無情打破的誓言,經歷時間與心靈的沉澱,如突如其來一道清風,吹去靈台迷霧,化為最終的低語:
——我知道所有的未來,不論相聚或分離,不論理解或疑惑,一定是風雨共濟,永不相棄。
導演扔下了劇本,所有放映着觀看拍攝效果的各個角度的畫面,全部換成那一雙眼睛的特寫。這如入神境的氛圍,他緊盯着封盈愷的一舉一動,激動是渾身都要戰慄,直到被意亂神迷忘記自己的台詞動作的梓童打斷。
其實已經沒有人在意她的表現,因為所有的鏡頭焦點已經都在封盈愷一人身上。
然而卻是封盈愷自己醒了過來。
因為……終究,只是幻想。
“抱歉,我好像走神了,是不是需要重拍?”他用非常歉疚的語氣詢問導演。
“不,不用!”導演連連擺手,死命纂着新鮮出爐的儲存卡。
千萬要留好了,那眼神簡直要人命了!
由於導演臨時改變主意,廣告比原先預計精簡了,拍攝比預計更早的結束。封盈愷換下拍攝用的吉服,換回自己的衣服。攝製組那邊最後要怎麼定稿他一點也不干涉,他只要發售量的成果就夠了。只有杜風晨這個愛操心的傢伙非要去問。
封盈愷站在攝影棚的邊緣等待着杜風晨,同樣換下吉服,換回了一身緊身皮裙的梓童走出化妝間時正看到他,她一下子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捂着胸口。她的心臟直到現在還在砰砰跳動,跳動得似乎連靈魂都在顫抖。
剛剛在拍攝時,她看到的那是怎樣深情的目光,沒有一句台詞,她卻聽到了那無言卻堅定的承諾,她幾乎要溺死在那樣一雙眼睛中,即使飛蛾撲火了要不顧一切。
當那段神境中止,理智回籠,她卻依然沒有走出。那震憾的餘韻,讓她在不知不覺將走到封盈愷面前,清醒過來時,她的臉不可抑制地燒了起來。
“封先生……”她站在他面前,醞釀了好半天,結果還是失語。
“謝謝你。”封盈愷回頭看到梓童,微笑着對她道。
“什麼?”梓童一愣。
“謝謝你的精湛演技把我帶入了劇情中,然後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封盈愷的眼中涌動着像要滿溢出來的情緒。
“咦?”梓童睜大了眼睛。
封盈愷卻,笑而不語,不想將自己的秘密與人分享。雖然意外地明確了自己的心意,但現在還不是表白的時候,怎麼也要等到“那件事”結束,他手中握有足夠的勢力。不然真是太寒酸了。
杜風晨終於安排好工作,站在遠處招呼他,這時封盈愷已經恢復了一慣的平靜,禮貌地對梓童點點頭:“我該走了,與你的合作非常愉快。”
說著,他揮了揮手,就風一般地走了。
梓童痴痴地望着兩人的背影遠去,覺得心中好像多了什麼,又逝去了什麼。
封盈愷與杜風晨走出外壇,過壇牆兩重,越過連接兩處浮台,直接架設在高空的甬道,一架大型飛車攔住去路,上插淡藍色的旗幟,綉着一隻通體雪白,展翅翱翔的雄鷹。
飛車前,一字排開着幾名護衛,每個人都用白色披風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就像秘密實驗室研究員一樣。
護衛隊前光華如鏡的玉石地上,清瘦的絕美少年坐在浮椅上,露在外面的肌膚也如玉般蒼白透明,孱弱的,卻又有一種不可探究的深遠意韻。薩繆一雙妖冶的異色瞳盯了二人一會兒,突然一笑,就像任何一個這個年紀的少年一樣的笑容,似乎毫無陰霾。
而杜風晨促然直面着他,整個人都僵直了。
薩繆看着封盈愷,眉頭微皺,讓人看了就心生憐惜,忽然開口道:“今天的比賽你沒有參加,我很失望。”
自從上次遇到,薩繆像他承諾的那樣每一場比賽都來觀看,還雇傭了一個啦啦隊專門為封盈愷叫好助威,每一次賽后都會找他來簽名合影,用親切有禮卻讓人心裏發毛的笑容看着他。然而金獅隊真正成員歸隊后,封盈愷就順勢下場,卻沒有特意向薩繆打招呼,雖然這種粉絲與明星式的承諾算不得真,但對方既然計較了也算是封盈愷理虧。
於是他忙應道:“真是很抱歉,因為金獅隊的兩名隊員回歸,作為替補自然就沒有道理繼續留在場上了。”
薩繆歪着頭,纖細指尖撥了撥額前的碎發:“其實還是你不想上場。”
封盈愷也不反駁:“對於我來說,還是商會的事更重要。”
薩繆抿了抿沒有血色的唇,淡眼揚眉:“那為什麼前面又要上場呢?”
封盈愷笑道:“金獅隊也是重要的合伙人。”
“所以,還是因為你有一個好幫手。”薩繆看向杜風晨,幽幽斷語。
杜風晨臉色蒼白沉重,心裏生了一層薄汗。
封盈愷也看向杜風晨,點點頭:“的確如此。”
薩繆的目光依然盯着杜風晨,上下左右仔細端詳,無意識地籠了籠衣領,將手插在衣袋裏:“真是令人羨慕又嫉妒的人,我也想要。”
封盈愷眉峰一皺,略一思忖向杜風晨投去無比複雜的一瞥。杜風晨見他看過來,瞳孔一縮,雖然這種脆弱的情緒對於外人看來不過一閃即逝,封盈愷卻已經明白了他的立場。
心裏有底,封盈愷往旁邊步了兩步,站在了杜風晨旁邊,挑眉:“亞斯圖先生過獎了,杜先生對我來講是很重要的人,恐怕不能答應。”
“重要與否,不過是籌碼不夠罷了。”薩繆漫不經心地道,“我知道你參加飛船大賽是為了什麼,亞斯圖家族的領地有豐富的金屬礦星,我可以給你優先待遇。”
封盈愷不為所動:“亞斯圖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很抱歉。”
薩繆面色淡然,不動聲色地看着封盈愷:“最惠待遇。”
封盈愷微怔:“亞斯圖先生,我想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薩繆靠在椅背上隨手一揮:“那就全部免費隨意開採好了。”
封盈愷一窒,鄭重地道:“亞斯圖先生,請恕我直言。您給出的條件並不符合市場正常規律,所以我不得不懷疑您的目的。杜先生不僅是我的幫手,更是我的朋友,我是不會將朋友當作籌碼的,所以還請亞斯圖先生直接告訴我您的目的,如果是我能辦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你的朋友真多。”薩繆不以為意地道,然後意味深長地對他說,“物以稀為貴,多了就不稀罕了。”
封盈愷辯解道:“所有的朋友我都會珍視對待。”
“可是,還是會有更重要的存在。”薩繆冷靜地指摘,“不能做唯一的人真是可憐啊。”
封盈愷聽到這句,深深吸了口氣,對上薩繆烏沉沉的目光:“愛情、親情與友情,是不同的。愛情需要唯一,親情需要責任,友情需要空間。”
“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因為,想要得到而已。”薩繆垂下眼睛,眸光有些飄渺無定,“心裏的人,只要一個就夠了。”
“能夠被亞斯圖先生放在心裏的人一定會很幸福。”封盈愷緩緩地斟酌着字句。
薩繆蒼白的臉上泛出一絲紅暈,面露讚許之色,點頭道:“當然,我會讓他幸福的,所以你也要努力啊。”
封盈愷不動如山,氣勢上卻半點不弱:“多謝亞斯圖先生提醒。”
薩繆微微一笑,意態閑適地聳聳肩:“那就再見了,我下次再來看你,不要讓我失望。”
封盈愷不徐不疾地道:“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
薩繆望封盈愷的背景,伸出一直插在衣袋裏的右手,手裏是一支高斯□□,一槍下去能把人打成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