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利箭穿甲(二)
第二十一章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李全誠無意間調轉了方向,免去了繼續沖向蒙軍中軍變成肉餡兒的命運,這是意外之喜,然而意外之喜要不得,便如那意外之財一般,終究不屬於自己。
就在李全誠轉身的霎那,一個星點朝着李全誠緩慢的衝來,李全誠甚至都能看清楚那個星點旋轉的方式,以及破開空氣的時候,那種從星點上擴散的氣流——那是一支羽箭!
可以說,如果李全誠依舊往前沖,這支羽箭絕對射不到他的,但是他偏偏調轉了方向,他可以撤退了,於是就果斷的迎上了這一支羽箭!
李全誠有把握躲開這一支羽箭,但是卻沒辦法再對付從左側斬過來的幾柄彎刀,權衡輕重,李全誠還是覺得,一支羽箭扎在身上,應該會要比十來把彎刀砍在身上來的舒服,於是李全誠在此緊張的一夾腿,戰馬會意,一聲嘶鳴,陡然加速,李全誠長槍橫掃,將左側數個蒙古兵掃翻,身子一斜,那個星點嗖的一下,扎進了李劍凌左臂肩膀上面。
原子彈爆炸現實壓縮能量,變成一個小光球,然後劇烈的向四面八方推散開來,一塊石子砸進水中,水波先是往中間回縮,然後瞬間被推開,一圈一圈,世間的各種能量的轉換似乎都是一曲同工,殊途同歸,李全誠只感覺肩膀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後那個痛點豁然間炸開,痛楚像電流一般,瞬間流遍了全身,李全誠的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李全誠身子一偏,緊緊的抓住馬韁,身子低伏,從一個面帶銀色面具,身穿銀色鎧甲的元將身邊疾馳而過,那一箭,便是出自她手!
四目相對,李全誠嘴角揚起一抹頗為凄慘的笑容,長槍橫掃那個元將戰馬後蹄,那匹渾身雪白的戰馬一聲哀鳴,後腿被李全誠一槍砸斷,巨大的力道將戰馬都砸翻,那元將被掀落下馬。
那蒙面元將就地一滾,卸了墮馬之勢,蒙面的銀簾連着頭盔早已經摔落,現出了滿頭青絲,以及那一張如玉般俏麗的臉,不是苗妍又是何人?
苗妍單膝跪地,猛地抬頭,只見李全誠右手一揮,一支羽箭被他抓在了手中,一股血箭噴出,李全誠回頭看了苗妍一眼,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羽箭擲了出去,帶着幾十騎宋軍,從她倒地的戰馬身邊呼嘯而過!
“可是···這一箭本不是對你的啊···”
苗妍喃喃輕語,一滴淚水從苗妍明媚的雙眸中滴落,卻被她伸手擦掉,強忍着再也不讓自己流淚,但是眼淚卻不聽使喚,雖然沒有落下,但是卻漸漸的蓄滿了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模糊了他的身影,李全誠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她知道,他已經漸行漸遠,那一箭,徹底撕裂了兩人之間心中,最後的希冀。
“從此生死仇敵···相公···”
苗妍眼眶中蓄滿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宋軍回防,以弓手射住陣腳,蒙軍后軍卻再一次的響起了衝鋒號,忽必烈滿臉寒霜,看着自己的軍隊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氣的臉都黑了,但是現在已經開了這個頭,就必須一條道走到黑,必須將建康城的距離拉近,為攻城做好準備,否則這次戰死的蒙古兒郎就算是白死了!
原本按兵不動的后軍開始衝上來,李全誠幾十個騎兵,在蒙軍前軍之中往來衝突,人卻是越來越少了,忽然,只見一桿“岳”字大旗從蒙軍前軍中殺了進來,一個面帶鬼面面具的宋將,率軍朝着李全誠殺來,李全誠大喜,一槍挑飛一個蒙古兵,救下身邊一個宋兵,大聲喊道:“弟兄們,岳將軍來接應我們了!殺啊——”…。
然而李全誠身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這一聲大喝,沒有激起多少士氣,卻將周圍的蒙古兵給吸引了過去,一時間,一個大鐵桶開始漸漸成型了!
李全誠左肩膀已經受傷,強行拔箭,卻將創口撕扯成了一個血洞,李全誠自然不是為了在自己的第一個女人面前耍帥,更知道強行拔箭很危險,但是他沒辦法,他不是喬峰叔叔,身中數箭卻還能使降龍十八掌,他必須保持戰鬥力,身上扎着一支箭,其他不說,卻着實太礙事。
李全誠開始有些頭暈眼花了,雖然用布條堵住了創口,但是鮮血依然跟不要錢似的,不住的往外滲透,岳銀前來接應李全誠,但是一支一千餘人的騎兵,吸引了數萬人的圍追堵截,李全誠看着遠處那一桿在蒙軍中往來衝突的“岳”字軍旗,一咬牙,硬着頭皮往那蒙軍最多的方向殺進去。
他必須趁着蒙軍后軍將他們夾成肉夾饃中的那些醬肉之前,與岳銀合兵一處,雖然不見得在大軍面前能有多少抵抗力,但是卻能讓自己存貨的機會增加那麼幾分,李全誠一隻都是敬畏自己的生命,斷然不會有什麼捨身取義的想法,更不會有讓岳銀不要管自己先走的那種大義凜然,相反,李全誠高聲喊道:“岳銀,我這這邊!”。
然而這一喊,卻驚動了不遠處的一個蒙軍將領,看到李全誠,那個紅馬黑甲元將從後面趕上來,一聲大喝,如炸雷一般:“你那宋將,吃我哲戰南一箭!”
蒙將哲戰南頗有古風,射箭之前要先喊一聲,李全誠回首一看,左手一翻,一根短弩從袖口嗖的一聲竄了出去,這是經墨家改造過的手弩,一弩三箭,射程和力道卻都要比以前強了不止數倍,李全誠總共就綁了倆在手上,一共六支箭,被他當作最後的救命法寶,如今見到那拉弓如滿月一般的蒙將,李全誠毫不猶豫的將法寶射了下去。
短弩破空,哲戰南面色一變,識得那短箭的厲害,面色一變,微微調整弓箭的方向,一箭射出,只聽見“崢”的一聲
李全誠射出的短箭微微一顫,卻見哲戰南的羽箭像喇叭花一般炸裂開來。
李全誠的雙眼一瞪,差點一頭栽下了馬去,脫口罵道:“你丫這是裝了鈦合金狗眼丫!”
然而不管有沒有鈦合金狗眼,哲戰南的箭法李全誠是不敢大意,自己要跑路,那這神箭手就是一個威脅,李全誠一聲大喝,左手一揮,嗖嗖兩聲,兩支短弩射出,哲戰南好勝之心起,彎弓搭箭,李全誠的眼睛又直了,原本暈暈乎乎的腦袋頓時一清,這次那貨竟然是搭兩支箭!
哲戰南一聲輕哆,兩支羽箭脫弦,又是兩聲“噌噌”,李全誠看也不看,換左手拿槍,右臂揮起,三直短弩成品字形射出,但是李全誠卻不敢等結果,連聲吆喝戰馬,朝着蒙軍殺將過去,現在他寧願闖入萬軍之中殺伐,也不願意被哲戰南給盯住!
也不知道被哲戰南的箭法嚇到了,還是生存之本能,李全誠身邊僅剩的十來人卻是硬生生的在亂軍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再回首,李全誠不禁嚇得菊花一緊,卻是那哲戰南已經彎弓搭箭在瞄準他,只是因為人來人往,遮住他的視線,李全誠將身子伏低,卻也管不得身邊的數人,以那蹩腳的騎術,竟然讓他跑出了“凌波微步”的風範出來!…。
哲戰南在蒙軍軍中的地位應該不低,或者說是蒙軍都知道他的本事,見他過來,蒙軍們都自覺的讓出路來,李全誠發現周圍的蒙軍越來越少,一回頭,不由叫苦不迭,自己身後除了哲戰南策馬追擊外,其餘蒙軍竟然都往旁邊散開了,眼見岳銀率軍趕來,李全誠卻生出了一種戀生的情緒來,他知道,自己又要被一箭扎出一個血窟窿來了!
念頭剛起,身後破空之聲傳來,李全誠猛地一拉戰馬,想要躲開,但是卻為時已晚,他感覺到了腰部的痛楚,感覺到一個冰冷的箭頭鑽進了腹部,感覺到了血水從箭矢周圍噴射出來,那一瞬他感覺到了許多,當然,最讓他感覺難受的,還是那無邊的困頓。
李全誠想睡覺了!
“李全誠,醒醒——”
李全誠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岳銀和他並排而行,黑色玄鐵的鬼臉面具依然是那般熟悉的冰冷與無情,但是岳銀的聲音卻讓李全誠頗為奇怪,但是現在他也沒啥其他想法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岳銀見李全誠的身子被馬顛的幾乎要滑下去了,一手抓住李全誠的衣領,一聲清喝,竟然將李全誠提了起來,一把甩到了自己身前,,將披風一揚,將李全誠裹在胸前,順手拿起跨在馬鞍山的重弓,抽出三箭,身子往後一倒,雖然被李全誠百十斤的肉壓在身上,但是岳銀卻像是不受影響,三支箭矢以一種奇怪的排序疾馳出去。
岳銀看也不看,起身拍馬便走,岳銀帶出的騎兵見狀,迅速合攏過來,將岳銀兩人圍在中間,弩箭齊發,蒙軍再次人仰馬翻,僅剩數百人的宋軍騎兵隊,毫不猶豫的朝着另一個蒙軍前軍殘陣衝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