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抉擇

艱難抉擇

孫家樹疲憊地翻了翻身,全身又酸又沉,一點也不想睜眼睛,又趴在床上溫存了一會兒,這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是在哪裏啊?時光好像是迴流了,這院子裏怎麼會有知了的叫聲呢?多麼熟悉的聲音啊,只有小時候家中的院子裏有這樣熟悉的叫聲,知了在蛻變之前叫爬杈,晚上打着手電筒能抓好多,放在鍋里一炒,味道鮮嫩可口,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怎麼自己老是想起吃?可不能跑題了,現在自己不是正在執行維和任務嗎?怎麼回到家裏了?他用手猛掐了一下胳膊,疼得要命,看來自己還沒有死,只要活着,管他在哪裏呢,他不再胡思亂想了,想得多了,腦袋像針扎一樣疼。

這時候,一束陽光射過來,刺得孫家樹兩眼發漲,他正想起身拉上窗帘,卻見窗台上落下一隻小麻雀來,它“嘰嘰喳喳”地叫着,歡快地蹦跳着,並沒有注意到屋子裏有一雙黑眼睛在目不轉睛地盯着它,突然,它停止了跳動,發現屋裏有人,小麻雀機警地轉動着小腦袋,小黑豆一樣的眼睛冷靜地觀察着,兩隻小爪子卻在暗暗用力,一旦有情況,它便會箭一般脫離險境,活脫脫一個偵察兵,看得孫家樹心裏痒痒的:要是能變成一隻小麻雀該多好啊,整日無憂無慮,沒有煩惱沒有愁。

哦,想起來了,我今年參加了高考,這次考得不怎麼好,剛剛掛上大專錄取分數線,他報考的是軍校,考這樣的分數,上軍校連門都沒有,他已經決定複習再考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胡亂填報的一所專科學校給他下了一個錄取通知書,這一下可把他難住了,是上還是不上?讓他一時拿不定注意,連着幾天,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茶飯不思,靠背床板打發時光。他的腦子裏在一遍一遍地分析着今年高考的得失:最糟糕是自己的強項數學沒有發揮好,有20分是白白失掉了,想想就後悔得流鼻血,英語倒沒想到會超常發揮,考了事80多分,(這為他以後成為特種兵後走出國門執行維和任務奠定的堅實基礎)。當時全縣英語考的最高分才89分,英語考這麼好得歸功於同學綠葉對他的幫助。想到了綠葉,他馬上感到一種甜蜜的味道,那美麗可人的小臉蛋,那雪白雪白的嫩膚,那誘人的雙峰,還有那小鳥依人的姿態,想着想着,他血管里的熱血開始沸騰了,但好景不長,班主任的那干板的面孔隨即就浮現在眼前:繃著臉,戴一副寬邊近視鏡,無論天多熱,領口的扣子總是系得嚴嚴的,以致於孫家樹一看他的時候脖子就覺得發癢,癢得難以忍受的時候狠不得走過去伸手把他的領口扣子拽開。班主任是教歷史的,說話慢聲慢語,儼然一個十足的老學究:孫家樹啊孫家樹,中學生可不能早戀啊,你們可是最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可不要因此毀了前程,學校歷史上已經有幾名學生……老生常談,孫家樹耳朵都聽出繭子了,其實,孫家樹感到非常冤枉,自己哪是在談戀愛啊?他和綠葉在一起只是互相學習互相幫助而已,他可以對天發誓,兩人沒有親過嘴,雖然綠葉胸前的那對誘人的肉蛋蛋總是讓他浮想翩翩,但他從來就沒敢伸手去摸過,這能算談戀愛嗎?再說,他們在一起並沒有影響學習呀?他的英語不就是在綠葉的幫助下迎頭趕上的嗎?更何況,今年高考他們考得並不差,在應屆生中他倆仍然是佼佼者。

現在想這些已經沒用了,當前要考慮的是以後該怎麼辦:乖乖地上那所專科學校?不行,他確實不喜歡那所學校,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只會讓他更加痛苦;複習重考?絕對不行,複習一年,考個好學校應該不成問題,可問題是綠葉以兩分之差未能上線,她一定也會去複習,自己再去,他倆肯定會成為同學們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綠葉難堪的。有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呢?有,那就是去當兵,幾天以來,他的腦子裏一直在閃動着這個念頭。說白了,這可是綠葉對他的期望,其實,他從小就有當兵的夢想,小時候,家中堂屋的鏡框裏掛着一張父親身着軍裝的照片,紅紅的領章把臉蛋都映得紅紅的,留着精神的平頭,兩眼炯炯有神,那簡直是帥呆了,照片里父親是那樣年輕,肯定就是女孩子們追求的偶像,讓誰看了也不相信那就是父親。父親現在已經是老態龍鍾老頭子了,這張照片也成了父親炫耀的資本,父親精心把照片裝進鏡框裏,鑲上金邊,掛在堂屋最顯眼的位置。孫家樹從小就是看着這張照片長大的。現在已是老態龍鐘的父親,一提起他當兵時候的事,立即會顯得神采奕奕,眼裏泛起淚光,大談他當兵時候的事,家裏的幾個大人都聽膩了,他就說給孫子聽,現在,連孫子小兵都愛重他說的話了。孫家樹想:軍營一定是一個神秘的地方,神秘得可以勾*住*一個人的魂,不然,父親怎麼會那麼依戀軍營?從那時候起,孫家樹就開始做夢了,而且是軍校夢,父親沒上軍校,遺憾了一輩子。

“噌——”麻雀飛走了,同時堂屋的門“吱扭”響了一下,有人進屋了,肯定是母親,一天當中不知進屋多少次了,現在母親可是他實現夢想的最大障礙,怎樣才能過母親這一關呢?

“嘟嘟嘟——”母親高美雲輕輕敲了一下套間的門,這幾天她顯得異常興奮,別看她文化不高,生的兒子卻一個比一個有出息,老大跟着他爹做稱,手藝都快趕上他爹了,老二買了輛汽車跑運輸,天天數錢數得手抽筋,老三前年考上了大學,成為了村裡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如今,小兒子也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這意味着家裏又多了一個吃皇糧的人。她心裏那個高興啊,這幾天老是莫名地偷笑,笑得眼角的皺紋明顯比以前增多了,只是讓她不理解的是,兒子看起來非常煩惱,所以這幾天她一直在勸兒子。

聽聽屋裏邊沒有動靜,高美雲便輕輕推開了套間的門,看到兒子正蒙頭大睡便用責怪的語氣說:“還睡,太陽曬着屁股了,別把屁股曬焦了,快起來吃飯,你看,這可是你愛吃的冬瓜燉排骨。”

其實,孫家樹早已聞到排骨的香味了,他甚至可以想像到:白白的湯水咕咕地上下翻滾着,一塊塊白裏透紅的排骨在鍋里時隱時現,香氣甚至已經透過牆壁飄了進來,要在平時,還沒煮熟他就不知偷吃多少塊了,今天他楞是看都沒看一眼。

孫家樹懶洋洋地睜開眼,只見母親正端着碗站在床邊,怪不得香氣這麼濃,他裝作不稀罕的樣子說:“媽,我不想吃,以後你別再給我端了,我又不是沒長手腳?”

“家樹,你現在是公家人了,媽就是天天端,那心裏也高興。”她把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趁熱吃了吧,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吃完出去走走,別悶出病來。”

“知道了。”孫家樹嘴上說不急着吃,心裏甭提多想吃啦,肚子裏的讒蟲恐怕已經爬到喉嚨眼兒了,他要不停的咽唾沫才能把饞蟲壓下去,他盼望着母親快點出去,要是讓母親看到自己的讒相,這幾天裝絕食就等於白裝了。母親前腳剛踏出門,孫家樹便迫不及待地坐起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會兒工夫,碗就見底了,他貪婪地喝凈最後的一點湯水,這才戀戀不捨地把碗放在桌子上,用手抿了一下油糊糊的嘴,接連打了幾個飽嗝,然後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路過廚房,他斜眼朝裏面瞅了一眼,母親正在裏面忙活着,他朝廚房做了一個鬼臉便一溜煙跑了出去。

母親忙完了返回屋裏,看到飯碗被推在一邊,光光凈凈的像被小狗舔過一樣,被子堆成一團,床單上明顯留下了一個窩兒,人早已不知去向。她苦笑着搖搖頭,這下好了,兒子想通了,看來自己這幾天沒白勸,她無耐地整理著兒子的床鋪,心裏卻像吃了蜜一樣甜。

孫家樹溜出家門,徑直向村東頭劉成家走去,劉成是村主任,村委副書記,兼民兵連連長,黨政軍大權幾乎全攬了,算得上村裡一個響噹噹的人物,但是,孫家樹找他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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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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