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道中落的原因
“爸……昨天聽媽說你又要斷葯了？為什麼要這樣，我們不是說好要好好進行治療的嗎？您的肺氣腫並不是不能治，你得要有信心才行。”張琳盛了碗米飯遞給了父親，有些不滿道，“以後您在亂斷葯，我可真要生氣了。”
“咳咳……”張謙的父親名叫張龍海輕咳了兩聲，有些愧疚的望着張琳輕聲道，“琳琳……父親，父親不是不想繼續治療，可實在是醫藥費太貴了……你說你辛辛苦苦的每個月賺那點工資，給我治病，給你弟弟讀書，還能剩下多少？你畢竟是要嫁人的，這我們家現在連嫁妝都湊不齊，怎麼好意思再用你的錢……”
“爸！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是您女兒，我當然要為這個家付出了。”張琳有些急道，“女兒還年輕，還沒想嫁人呢，嫁人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您一定要堅持吃藥，這樣以後等我們家有錢了，然後給您洗肺排痰進行治療，然後動手術進行徹底的根治。您這病沒到後期，痊癒還是很有可能的。”
“琳琳，我的身體我自己還不知道嗎？肺氣腫不是那麼好治的，更何況我這肺氣腫還伴着粉塵肺病，光是洗肺治療就要十幾萬，而要真的治好動大手術，沒有幾百萬可能嗎？幾百萬吶！傾家蕩產也不可能湊的齊，這樣的病不治也罷！”張龍海有些激動的說到這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痛心道，“再說這病就是讓我呼吸困難，四肢無力沒有工作能力而已，又不會真的病入膏肓，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但是我不能當一個拖兒女後腿的父親！”
張琳輕嘆了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確實，父親張龍海的話說的沒錯，那麼龐大的治療費，光靠打工賺錢，又能賺到什麼時候是個頭？不說動手術徹底根治，前期的洗肺治療就要十幾萬的錢，對於這樣一個家徒四壁的家庭來說，十幾萬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琳琳，你父親的病葯還是堅持要吃的，雖然現在拿不出洗肺的十幾萬治療費，但是只要葯不斷病情就不會繼續惡化。我晚上找個份兼職，以後他的葯錢就由我來負責。我就只希望，你能幫幫你弟弟，如果你弟弟讀上高中大學，你再苦再累，也一定要幫他完成學業，好嗎？”這時候，一直吃飯沒有開口的母親秦素珍有些無奈的開口道，“家庭是這個樣子，真是苦了你們倆孩子了。”
“爸，媽，姐，我，我有話要和你們說。”張謙聽到這裏，實在終於忍不住放下碗筷，將憋在心裏的話語忍不住脫口而出，“兒子不孝，你們養我這麼大，我已經很感激了。實話實說，現在我在讀初三，成績不好，要讀高中，別說重高，就是連普高都難入，小區門口開店的王叔已經給我從月底開始找了份雙休日當保安的差事，一月一千塊錢，我打算初三讀完就不繼續讀了，先從干保安開始，這樣也可以緩解家裏的壓力，我也可以自力更生，再也不用家裏花錢……”
“不行！絕對不行！！”還未等張謙把話說完，張龍海便立刻不滿的大聲反對道，“我可告訴你張謙，你想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必須要把書給我念完！父親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送你去上大學，你姐姐為此高中無奈輟學，你說這話對的起你姐姐嗎？？”
“爸！為什麼我一定要上什麼大學？這麼多費用平白無故給家裏增加負擔，我不想因為我而拖累了這個家！”張謙激動的一指自己臉上的淤青紅腫處道，“您瞧瞧，您的兒子整天就知道鬼混打架，根本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不能只因為您的一個夢想，讓本就窮困潦倒的家再雪上加霜吧！”
“你……你想氣死我是不是！”張龍海氣的頓時急促喘息起來，這時候張琳立刻悄悄的掐了張謙一下，然後急忙扶住父親的手臂開始給他按摩胸口起來。
張謙見父親病痛，也頓時不敢再繼續開口，除了電視機中播放的新聞外，頓時家裏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隨着我縣政府三改一拆項目的推進，目前老城區改造計劃正式已經浮出水面，那麼具體這次改整拆將會涉及到具體那些區域，又將會對我縣的未來建設規劃產生多麼深遠的影響，下面就讓我縣建設局陳旭武局長進行具體的分析與講解……”
電視機的畫面中，主持人將話筒遞到了一位國字臉，戴着金邊眼鏡，四十多歲看上去魁梧沉穩的中年男人面前，這個男人就是主持人所說的建設局局長陳旭武。
“老伴……陳旭武？他真的是陳旭武！他，他什麼時候回到安都縣來了？還當上了建設局的局長？天吶……”寂靜中，張謙母親秦素珍卻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她的雙眼，正死死的盯在電視機的畫面之上！
“陳旭武……竟然真的是陳旭武！對，是他，雖然他戴上了眼鏡，但是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是我們認識的那個陳旭武，沒有錯！”秦素珍激動不已的開心道，“老伴，太好了，他現在當上了建設局局長，那就是平步青雲，我們可以找他幫忙，你的病……”
“素珍！你亂說什麼呢！就算人家真是陳旭武，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會買你的帳嗎？如果他真的有心，就不會這麼些年都沒了聯繫，到現在才回安都縣！”張龍海開口冰冷道，“我看這陳旭武當建設局局長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他有找過我們嗎？你還是別痴心妄想了！”
張龍海的話猶如潑了盆冷水，讓秦素珍頓時閉嘴臉色頗有些難看。這時候，張琳有些驚訝道，“爸……你是說以前和你很要好的那個……陳叔叔嗎？天吶，他，他居然當大官了？”
張琳的話張龍海並沒有出聲回應，倒是一頭霧水的張謙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陳旭武和我們家有什麼瓜葛嗎？為什麼你們都知道，可我卻一無所知？”
“弟弟，你那時候還小呢，我記得你才出生沒幾個月吧，哪能知道。就算是我，也只有一點印象而已，當年要不是那陳叔叔竟然到家裏玩，我肯定記不得了。”張琳說到這裏，朝父親道，“爸，既然和你這麼要好的陳叔叔當了大官，那你的病怎麼說咱們也得問問他肯幫忙不是？他……”
“好了琳琳，不要說了……你爸說的對，你這陳叔叔這麼多年躲着我們，估計是不會願意幫忙的。”秦素珍有些沮喪和不滿道，“像這種忘恩負義的傢伙，虧我們當年那麼幫他，他……”
“素珍，不要再說了，當年的事當年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舊事重提？”張龍海說到這裏乾咳了兩聲道，“事情過去了就過去吧……”
“過去？哼，你說的輕巧，可我心裏就是不服！”秦素珍面露悲憤之色，“如果不是他陳旭武，你會成現在這樣？如果不是他陳旭武，我們家會是現在這樣？那時候，你還是供銷社的供需主任，現在當大官的應該是你！如果不是他陳旭武，你會淪落到去當裝修工，染上這一身的病？我就是不服，為什麼他可以瀟洒的過生活，而我們卻要為了他而痛苦的苟延殘喘！家道中落的原因，全是被他所賜，一笑泯恩仇這種事我可做不到！”
“媽，你說的什麼？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琳忍不住驚訝出聲詢問，不光是她，張謙也是充滿了迷惑和不解。
“怎麼回事？琳琳，你不是知道你爸因為犯了錯誤才會被供銷社開除的嗎？哼，我告訴你，他犯的錯誤，就是因為這個陳旭武！”秦素珍氣不過般大聲指着老舊電視機中那正在接受採訪的建設局局長陳旭武的圖像道，“就是這個男人，害的你爸從一個供銷社主任變成了裝修工，這一切都是他害的！”
“住口秦素珍！你怎麼可以這樣和子女胡言亂語！”張龍海皺眉生氣道，“當年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責任。”
“你有個屁的責任！對，你有責任，你的責任就是太相信你的好朋友陳旭武，讓他害的我們家成了如今這模樣！”秦素珍說到這裏，哭泣着傷心道，“你的責任，就是對朋友太好，做人太好了！你說，那陳旭武自己生了小女兒，結果他妻子缺奶，兒子又生了重病需要營養品，無奈票子不夠問你借，可當時張謙本身就要奶粉票，自己都不夠哪裏有多餘的借給他！當時他女兒缺奶逼的沒辦法，是你因為倉庫副主任有權力，所以才私下給他提供了奶粉救活了小女兒，可結果後來事情暴露，被人發現，又是你主動頂包，一人承擔責任，害的被直接開除！而他陳旭武呢？縮頭烏龜一個，除了跑來我們家道歉並給定了門娃娃親之後，便銷聲匿跡離開了安都縣，這一去就是近十幾年了無音訊，現在倒是捨得回來了！”
秦素珍的話令張謙和張琳目瞪口呆，他們完全沒料到父親竟然是因此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一時間，兩人都對這陳旭武有了種深深的厭惡和不滿。一個敢做而不敢當的男人，又有什麼資格當大官！
“爸，像這種人害的我們家這麼慘，我一定要去告他，把他的醜事都揭發出來！我看他這個建設局局長還當的舒不舒服！”張謙不滿的一拍桌子道，“憑什麼就我們家要這麼慘，憑什麼他陳旭武就可以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