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往事(2)
“奶奶,那個電影好好看哦。”夏東一進門見到了母親,“媽,你回來啦!”
“雄偉沒回來嗎?”
賈雲的臉色跟大堂里的燈光有些衝突:“東兒,你和奶奶看電影去了?”
“嗯,那個男的好厲害,一個人把十幾個人打得鼻青臉腫的。”夏東看見走回大堂的父親,開心不已地跑過去:“爸,妹妹不是睡了嗎?你怎麼抱着她啊。”
“媽,你是怎麼帶陽兒的?”夏雄偉一口氣的質問,“你把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孩丟在家裏,你帶着東兒看電影去,你怎麼看得安心?”
“就離開了一小會兒,陽兒平時睡著了,不會醒來。”王真也覺得自己理虧了,“東兒吵着要看電影,你們也知道這兒難得放一次電影。”
“再難得,你也不能把陽兒丟在家裏。”夏雄偉有些氣不過,“她剛從床上摔了下來,要是她有一個三長兩短,你拿什麼給我們交代。”
“交代?”王真的火爆脾氣上來了,“我幫你們帶小孩,你們不但不感謝我,還要我給你們交代,你們有沒有良心啊?”
夏東見幾個大人吵起來,突然“哇”的大哭起來,王真抱着孫子:“東兒,別哭,奶奶在這,不怕!”
這時候夏陽也憋着嘴巴哭了,賈雲趕忙從丈夫手裏接過女兒:“雄偉,我們走!”
想起這段往事,夏雄偉的心總是伴隨着許多疼痛,而今他踏在尋找女兒的路上,更是難以言表心中的那份無奈。他和兩名同伴從一個村莊出來走向另一個村莊,天氣是那樣的炎熱,陽光是那樣的強烈,彷彿一點星火就會引起爆炸整個村莊。
他顯得疲憊不堪,一想到妻子每一個晚上的來電,他總是不忍心說出殘酷的事實,眼看歸期越來越近,結果卻寥寥無幾。如果當初的舉動違背了上天的安排,興許終要受些折磨才能如願。如果當初不是母親的從中作梗,也不至於淪為今日的千辛萬苦,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總不能記恨她一輩子,只怪當年太多無奈。
開車的譚曉亮在鏡子中看見夏雄偉的憂鬱神情,心也跟着染上了灰暗:“夏總,這樣一個村子挨着一個村子尋找,太費時間和精力,要不我們去登報或廣告,說不定效果會明顯很多?”
眯着眼睛養神的夏雄偉動了怒:“就算是踏遍所有村莊,我們也奉陪到底。”
坐在司機邊上的徐光輝一直跟隨夏雄偉,這些年的尋找經驗,他本抱着極大希望,但現在對大海撈針的搜索方式起了很大的懷疑:“走訪過的村莊反映出來的情況,村上大部分是留守老人家和一些孩童,就算找到了村子也不一定找到你的朋友。”
“如果找到了村子,就有了一絲希望。”夏雄偉嘴上肯定,心裏卻比他們更害怕徒勞無功。在他們打退堂鼓時,他也感到希望渺茫,甚至想到見着了孩子,以怎樣的借口訴說真相,讓朋友撫養十幾年的孩子拱手相讓,如何開得了這個口,就算朋友不介意,如何讓孩子心甘情願回到自己身邊,這一系列的問題擾得他整日不安靜。
他的手不小心挨着了玻璃,外面已達到一天中最高的氣溫,自己當了六年兵有較好的身體素質,而上了點年紀的光輝兄和剛滿21歲的曉亮就不一定受得了整天的踏訪,於是他叫曉亮向縣裏開去。
他靠在車上眯着眼睛,十一年前的一幕出現在腦海里:
那一年12月20日是女兒夏陽的生日,他與妻子從外地趕回來慶祝,然而他的母親卻告訴他女兒已被戰友帶走了1個月,他和妻子來到工地上,也被告知工地在一個月前完工了,這批認識戰友的人全部轉移。急得團團轉的妻子回到家中便質問婆婆:“好好的小孩被你帶到哪兒去了?”
“當初是你提出將夏陽交給你的好姐妹帶的,現在反過來對我嚷嚷,你這麼橫直,直接找你的姐妹要回夏陽啊。”剛滿50歲的王真在氣勢上遠超過了不到28歲的賈雲。
夏雄偉趕緊拉住妻子:“媽,他們臨走前有沒有留下信?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走人,就算家中有急事,他也會留下口信或紙條。”
“跟你說過無數遍了,他們什麼也沒留下。”
賈雲像發瘋似的大吼了幾聲,嚇得兒子夏東害怕地哭了,使得王真的火氣也上來了,一把抱着如獲釋寶的孫子,一邊對兩人一番指責:“不就一個女兒沒有了,你們還這麼年輕,再多生一個便是,興許下面生一個兒子,豈不是更好,女兒養大還得嫁出去,白養了。”
“別人不養女兒,未必你兒子能娶到媳婦。”賈雲怒目以對,見婆婆毫不示弱的樣子,心裏頭的火燒到了眉毛,“你自己也是一個女人,你怎麼就這樣看不起女人,打從夏陽落地起,你就看不順眼,還次次說我女兒不聽話,天天只知道哭,你好生帶了沒?”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了不起了啊,佔着我兒子在意你,膽大包天了,還敢對長輩指手畫腳。”王真一邊哄着夏東一邊又對兒子說,“雄偉,趁着年輕把這女人給休了,免得一家人不得安寧。”
“媽,婚姻是兒戲嗎?孩子是我們的心頭肉,是雲朵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你怎麼就不懂得理解我們的心情。”夏雄偉無力再說什麼,拉着妻子離開了家。
母親的強勢使得夏雄偉下大了決心做出自己的事業,否則在母親面前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他拉着妻子的手:“雲朵,咱們還在拼搏階段,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孩子,我們先把基礎打好,等將來有了基礎,咱一定把孩子找回來,我答應你,一定找回來孩子。”
賈雲淚眼汪汪地注視着丈夫:“雄偉,我真是一肚子的苦水,我從小沒了母親,後母對我的虐待,我一刻都沒有忘記過,我就怕我的陽兒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