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日線
培訓室共分三個區域,每個區域的課桌上,都標着很細微的標識,這些標識,只有三種花紋,分別代表着百億盟一部、二部、五部。縱觀培訓室裏頭的桌椅,排放整齊與其他教室桌椅的擺放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不同,但對於百億盟的職員來說,他們的心中卻各有一本賬本,心知肚明。
每個客戶喝水的紙杯,上面印着的花紋也是暗藏玄機,就拿五部區來說吧,紙杯上的圖案,共有五種:蝴蝶、文竹、菊花、白楊樹、和荷花。
張新的紙杯圖案是白楊樹,也就是說,只要五部區在座的客戶中有使用圖案為白楊樹紙杯的,那麼,這個客戶肯定是張新邀約的無疑。
而現實,往往就是那麼殘酷。
當張新滿含希冀地來到培訓室時,他看到,在五部區客戶喝水的紙杯既然沒有一個是白楊樹圖案。
怎麼可能,張新不甘心地仔細又環視了一遍五部區,很確切,沒有一個白楊樹圖案。
失望,一股落寞之感充斥着張新的心靈。
一周的辛苦,就這樣顆粒無收了?
張新看看周圍那些喜慶如節日般的氛圍,巨大的落差,排斥着他向門外走去。
“怎麼啦?張新。”謝鵬厚實的手掌,輕輕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沖鼻的酒氣,毫不客氣地向著張新席捲而來。
“咳咳,沒什麼,屋裏人多空氣悶熱,出去透透氣。”張新看了謝鵬一眼,勉力一笑中退後半步,避開了那難聞的酒氣。
“哦?有客戶找你。”謝鵬魁梧身軀向旁邊一讓,張新的視野剎那間開闊起來。一個瘦小個頭的男子,向他伸出手掌,微笑向前,說:“你好,張新,我是李軍,應約來聽課的。”
“哦,歡迎光臨百億盟,李先生這邊請。”張新與李軍手掌相握,隨即,張新伸手向著五部區的方向一展,說。
李軍在張新的引領下,在五部區就坐。
取了個帶白楊樹圖案的紙杯,倒滿茶水,遞給李軍后,張新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四周的低音炮響起,只聽得一女聲,說:“各位來賓,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田甜,來自百億盟第五部,非常榮幸,能為各位嘉賓主持這個節目。”
講台上的田甜,手拿麥克風,白色的套裙禮服綉着她傲人身材,凸凹有致,曲線誘人。
“首先,有請我們的工作人員,先把窗帘拉上,電腦、投影設備打開。在此,我先簡單介紹一下今天特約嘉賓葉軍先生……”四周的窗帘有序地拉上了,投影儀從高處投出一束亮光,剎那,在田甜身後的白色屏幕上,凝成一張如山河大川般的圖像。
“哦,這是上證日K線圖,乖乖,這投影看股票圖,還真夠大的,夠氣魄。”培訓室里光線昏暗,張新隱約能聽到這聲音來自牆角某處。
……
股民間的相互探討,聲音還是極低的,根本影響不到四周低音炮里田甜的說話聲。只聽得她,說:“下面有請今天的特約嘉賓,葉軍先生……”
嘩啦!掌聲鼓動,如波濤洶湧,疊疊而起。
在低音炮優美的音樂節奏下,葉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講台上。他身穿白色長袖襯衣,領口打着紅色領帶,深色的長褲,黑色金邊腰帶扣,將長衫下擺緊扎在褲腰裏。
他向田甜微笑點頭,田甜微笑知趣走下講台。
“今天的課題是——三日線。”葉軍清了一下嗓子,渾厚的男中音,如長江之水滾滾而來。
他走到講桌旁,鼠標連點,幾道如箭頭般的指示符在寬大投影屏幕上晃動幾下后,上證如山河大川的K線圖上的幾條如光纜般的均線,被他調成了一條線。
“好,這條調出的黃線就是三日線。”葉軍抓起教鞭,在白色布幕上重重一點,說:“這條線看似簡單,但是你能把它用好了、用精到了,騎上了黑馬股,瘋馬股,一樣把你摔不下來。”
“你們看,這隻超瘋馬股,是不是這樣,連續大漲,但不管如何瘋漲,它的收盤價,在這一截子裏,始終都沒有跌破三日線。”葉軍的教鞭,在布幕上連續敲出響聲,那響聲不大,但很能激奮人心。隨着他手中教鞭有節奏的揮舞,在座的人群,激情高昂,瞪大的眼睛看着幕布上的三日線,大張的嘴巴,哼出一串感嘆音符:“真是這樣啊!”
“啊哈,如果你有幸騎上了一匹黑馬股、或者是瘋馬股,並且懂得了用這條三日線拴着它,那麼,不管莊家如何操蛋,你都不會摔下馬去,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是……”培訓室里,黑壓壓的人頭攢動,應答聲激昂。
“一隻股票不管如何瘋漲,它總有停下來的時候,那麼,怎樣應用三日線恰到好處地將股票賣出去呢?”
“三點收盤前五分鐘,如果股價收不到三日線上方的話,就勇敢地將手中的股票拋出去吧。”
“我給這根三日線起了個名字:黑馬韁繩。你們看,這根線像不像一根馬韁繩……”葉軍講課的確精彩,他能很好的運用肢體語言,與觀眾共振,形成激情高昂的氛圍。
“哈!還真像一根栓馬繩子。”下方觀眾傳出一聲由衷感嘆。
“最後,我提醒大家一句,這個黑馬韁繩的要領是:只有加速的股票才能使用。那麼,如何在幾千隻股票中,尋找到黑馬股,下一堂課,繼續。”葉軍將教鞭收起,很是優雅地向台下一鞠躬,在掌聲如雷中,大步走出了培訓室。
自始至終,張新的眼角視線,都沒有離開過李軍的一舉一動。李軍雖然也很激動,但少了一種衝動,這種衝動,恰恰是張新所需要的。
就如身邊的一個股民,在聽課中途,就在諮詢報名股票培訓班的有關事項。而李軍自始至終,都沒有向張新發問過。
難道這次,我張新真的是顆粒無收了嗎?
正在張新思索間,田甜那靚麗的身姿又一次出現在了講台上,她玉手輕揮,很優雅地示意在座的人們噤聲,然後,拿起麥克風,說:“各位嘉賓,你們說——葉軍先生的課精不精彩?你們來這裏聽他講課,有沒有收穫?”
可別說,田甜年齡雖小,但借力打力,借勢造勢的煽火勁,卻很是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