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楊少的魄力
酒店門前,幾個人初次相遇,本來應該很簡單地介紹下,就到包間裏去重新敘話才對。停留在門口時間長了,可不是好做法。但楊衝鋒和嚴佟見面時,彼此之間的印象都不錯,握手的時間就長了些。站在嚴佟身後的女記者,也就向楊衝鋒打量起來。跟在嚴佟身邊也有一年來,卻從沒有看見嚴大記者這樣對人的。
這書記確實年輕而帥氣,女記者自覺得見過很多成功人士,但面前這個偏居先例的書記,從氣度上都不必那些人差。心裏也就思索起來,對這樣的人就有了些好奇心。
和嚴佟放手開,楊衝鋒就去和女記者握手。嚴佟說“我同事,著名記者胡夢潔。”
“胡記者,你好你好。”楊衝鋒見對方是年輕女記者,手沾了沾對方就放下,也不是要輕慢對方,只是身後的朋友卻要給嚴佟引見一下才是。這時大家都注意里都放在楊衝鋒身上,他是今晚見面雙方的主角之一,對其他人也就不怎麼在意。
楊衝鋒轉身過來,將甚歡的朋友讓出來后,說,“嚴大記者,胡記者,也介紹一位朋友,李亮,在省城上班。”李亮先站在暗處,知道嚴佟會一眼認出自己的,總要等他和楊少見面之後,在出現才好讓他們今後相處。可不能讓嚴佟一位楊少是借自己的勢來擠兌他。
從暗處走出來,嚴佟先還不在意,但聽說是在省城上班,也就注意去認一認,能夠和縣委書記交上朋友的人,說不定今後也會有往來。嚴佟見燈光下的李亮,心頭一下子就有些緊,感覺到好像不怎麼對頭似的。不敢表露出訝異來,卻暗自多眨眼幾次,將人不要看錯了。
見面前這人當真是省委副書記張全清的專職秘書李亮,嚴佟就感覺到一股熱汗從心裏往外冒,額頭上梳得整齊的頭髮都濕沾着了。那種心慌感覺主要是先前自己擺出大記者的派頭,這派頭在李亮這等人面前就很失掉身份的。會讓人覺得自己在外面狂妄,張全清雖不是宣傳口子的主要領導,但卻是抓紀檢的,那就更要命。
真沒有想到李亮作為這樣一個在省里都很有身份地位的人,怎麼會跟在一個縣委書記後面,還像跟隨是隨從一般,讓人無法想透。李亮的身份雖不算最高,但作為省紀委副書記的專職秘書,就算在省委省政府都有着他的位置。像嚴佟等人,對李亮這樣的人就是要想盡辦法靠攏的對象之一,之前兩人有個往來,但嚴佟總覺得還沒有相處到哪一種地步,不敢和李亮隨和。
真是要命,平時都想着法子接近李亮,希望能夠成為朋友那種類型的關係,此時卻在他面前擺出這大記者的資格來,也不知道會將自己的印象劃分到哪一種去。心裏雖惶急,但畢竟都是面子上的人,也經歷過很多,嚴佟當下強壓住亂七八糟的想法,忙像做錯事的小學生在老師面前的姿態一般,說“李處,您好您好。”
態度甚是恭敬,說后卻像木納少言的人一般,等着李亮開口。向俊濤見嚴佟那變化,先是有些發愣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隨即就意識到一開始大家都犯了一個錯,對楊衝鋒的朋友沒有摸清來路。這時候知道這個叫李亮的人,是省里很有地位的人,連嚴佟這樣的人都要看他臉色對他巴結着。
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向俊濤閉嘴看着,不敢稍動。向俊濤這時才知道,那三個人都不是自己所能夠等同的,今後都還要他們拉自己一把。胡夢潔倒沒有什麼,眼亮晶晶地看着一臉坦然的楊衝鋒,覺得有更多謎一樣的東西。
“嚴大記者客氣什麼,今天你是主角,我們大家都看你的。要想讓大家站在大門口這裏,我們也只有聽你的意思不敢動啊。”李亮說,淺淺地笑,看不出什麼情緒。但言語裏也變慢今天他的角色,是陪楊衝鋒過來的,不會亮堂的身份。
嚴佟一下子晃過神來,忙說“李處,您是大領導,快請快請,我們到包間裏坐。”說著要請李亮當先走,可李亮哪肯先走?有楊衝鋒在這裏,雖說不會將楊衝鋒的身份露出來,但他卻要將自己那態度拿出來。
李亮只是王楊衝鋒身後站,也沒有多做解釋。就將嚴佟看得有些懵,先認出李亮之後,還以為是楊衝鋒特意請他來坐鎮的,以督促自己幫香蘭縣報道好。是以李亮為主,這時見李亮這樣做法,就弄不請兩人之間的真實關係。簡直就是不可能的關係,李亮雖也是處級幹部,但卻不能簡單地用縣裏處級相比,兩者的地位差別太大。
李亮往哪個地區露面出來,那些書記市長不刻意巴結?
“請,嚴大記者。”嚴佟是今天楊衝鋒專程邀請過來的,自然要客氣,楊衝鋒這時做了下手勢,要他先動步。向俊濤也知道這時不宜在門口多留,當先在前面帶路走。嚴佟看了看李亮,再看看楊衝鋒,遲疑了下才和楊衝鋒並排走。
進到包間裏,嚴佟說什麼都不肯先坐下,要請李亮做到正位上。看着楊衝鋒,不知道李亮和楊衝鋒之間的真實關係,但見李亮對楊衝鋒的相讓不是做給他看的。想來想去,還是請李亮做到正位。說“李處,雖說我和俊濤、小胡不是體制里的,卻也聽說過一些規矩。您要是不肯先就坐,我們還不都得站着?”
就算楊衝鋒是縣裏的書記、一把手,也不能和李亮的身份相比的。
李亮卻一直站在楊衝鋒身後的位置,很明顯就可看出,他自居於楊衝鋒之後,見嚴佟這樣說,也不能不表示下,說,“嚴大記者,今天你是楊少請來的重要客人,我今天是給楊少拉過來擋酒的,屬於農民工的角色,怎麼坐都和我不相干。”
他這一表明情況,就讓嚴佟眼都直了,這縣委書記都是什麼人啊,看李亮的那姿態完全是一個跟班的角色,還被李亮稱為“楊少”。能夠稱為什麼“少”的,是什麼樣的一個群體嚴佟自信一眼那個看的出他們的身份。而面前這人,哪有半點那種紈絝敗家子的樣子?說是一個軍人倒是有很足的氣質,莫非是什麼將軍的後人?
可楊衝鋒的底細,之前也有所了解,也就是柳市本土人,而成長的軌跡也很明晰。靠着在位置上做出政績來,升到目前的地步。之前雖然也曾質疑過,他怎麼會這樣年輕就成為一把手,但卻看不出他的一點跡象。
楊衝鋒知道李亮的意思,也知道他是想表明自己的那點心思。當下也不做什麼表示,對嚴佟說“嚴大記者,今天可是鑽了俊濤兄弟的路子,才搭上你這裏的。你是我們誠心誠意請來的貴客,我們這點心意總得領情,要不其他的事我們怎麼好開口?”
李亮站在楊衝鋒身後沒有作聲,但臉上表示出來的意思很明白。嚴佟知道今天會面的根由,但面對李亮都尊敬有加的人,他可不是那些沒有見識的狂妄之輩。雖沒有摸清楊衝鋒的底細,也知道李亮沒有必要在他面前使出什麼花招來。當下就請楊衝鋒坐主坐,楊衝鋒卻哪肯?兩人便推讓起來。最後還是李亮發了句話,嚴佟才為難地坐下。
胡夢潔本來不加入這些客套,楊衝鋒看她覺得她肯定有一定的背景,要不然嚴佟也不肯帶着她。而她對男人們之間的那種客套,就像很理解一般,足見不僅僅是一個才畢業出來的實習記者。這些心態,和她那顯露着青澀的臉,卻又有些相悖。
“嚴大記者,第一次和楊少交往,還不了解他的性格。往來久了,便知道他豪爽性子和對朋友的那種的好。”李亮說到這裏,就不再往深里說,有很多事都不能說出來他說知道的,但楊少今天將他找來和嚴佟見面,那也是有用意的。其他的事卻不敢私自做主,不說他李亮,就是張全清也不敢給楊少做主什麼的。在省里,要做什麼決定,也都是他們商量着來辦,李亮只有聽的份。但一直以來,楊衝鋒卻沒有將他看成不足輕重的人,彼此相處雖少,就讓李亮從內心裏感覺到他待人的誠意了。
到李亮這一等次的人,知道像楊衝鋒這類人的身份地位,也聽說過大少們怎麼樣混世和待人的,惡名遠播。楊衝鋒這樣的算是絕無僅有了,給他遇上,算是他非常幸運。反過來說,楊衝鋒擁有這般優越條件,本來不需要這樣獨自奮鬥進取。可楊衝鋒卻選擇一條自己的路,讓李亮從內心裏都敬服。
之前在柳市地區的所為,李亮也略知一二,對下面人的扶持如今雖還沒有見到太明顯的成績,可如今他自己也才到正處級。方言未來,那些和他一起奮鬥過的人,今後進步的空間都擺在那裏。李亮的起步比起那些人要高得多,但眼界也要高很多,對體制里的東西理解得更深刻。早在張全清決定幫楊衝鋒之後,李亮也知道自己要是幫着黃家女婿在西部這一片當真闖出一條大路來,那這條路也是自己的。不過,要怎麼樣做,他卻知道不能擅自做主,弄巧成拙的事大有人在。身為秘書的李亮,更值得自己要怎麼在這時候抓住良機。
嚴佟對李亮的出現很驚訝,但卻沒有將李亮的真實身份說出來。向俊濤和胡夢潔都不是外人,但有些事真的多留反而不利,要是能說,李亮或楊衝鋒會說出來。看李亮對楊衝鋒的推崇,嚴佟就覺得今天的見面要好好重新盤算了,這時卻不能就表露出來,要將這局面先應付下來。
“李處,楊書記之前雖沒有相處過,卻從俊濤那裏聽過多次高度讚譽。香蘭縣在一年裏有着天翻地覆的變化,都是楊書記一力打造出來的。第一第二次聽俊濤說起,還以為他要吹吹牛,也沒有往心裏去。後來俊濤將一些親眼所見的東西給我看,那當真是震撼人心啊。才情是來報社的領導,準備到香蘭縣來好好感受感受,多少年來沒有遇上這般腳踏實地為民辦事為民生盡心儘力的領導了?自己筆力或許不能將這些完全表達出來,但親身感受之後,對自己今後的工作也是一種鞭策啊。”嚴佟說著就有些激動起來,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向俊濤說過多少關於香蘭縣的事,但從他說話的情緒看,沒有一點作假的樣子。
胡夢潔之前還不太明了到西平市來具體做什麼,只知道要採訪一個縣委書記。聽嚴佟說后,眼睛就有些變化,看着楊衝鋒更是有些迷茫的樣子,彷彿要看穿他的心是怎麼樣的,才會有嚴佟這般誇讚。
嚴佟的傲氣胡夢潔是經常感受得到的,對一些廳級領導,要想找他寫一篇文,都不會爽快答應下來。有時就算答應,也是讓她寫,隨後稍加刪改增補就算應景了。就算在省里,見一些領導,也總是自持着大記者的身份,從不輕易贊誇別人的。
雖說好奇,但胡夢潔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只是對李亮的身份很好奇,對李亮和楊衝鋒之間的關係也很好奇。這個縣委書記還是什麼“大少”之類的人物,卻怎麼看都不像。跟着嚴佟有一年多了,也習慣於什麼事都先觀察,胡夢潔沒有參與到男人之間的談話。
向俊濤心裏也是狂風惡浪中的船一樣,先前雖幾次跟同學說到香蘭縣,幾時他又這般對香蘭縣推崇了?今天見面前,都還在表示主要是看着同學的面子上才走這一趟的。向俊濤知道這話至少有七分是真,一個縣委書記工作再怎麼樣有成績,對省報說來都是小事了。全省有多少大項目大動作,多少大領導參與的工作等待他們去寫去領會去筆下生花,香蘭縣就算有萬利集團在其中,省里也重視,但對嚴佟說來是無足輕重的事。負責,哪用自己幾次開口?
這時也不會去捅破這些,卻先觀察着李亮和楊衝鋒。李亮之前都沒有見過,但嚴佟第一眼見李亮是的表現,向俊濤就知道他是省里的一個重要角色。楊衝鋒這個縣委書記,向俊濤也是到香蘭縣后才慢慢接觸並了解的,對於他在縣裏所做出的努力和卻的的突出成就,向俊濤打心裏對他佩服。這時代,還有多少人這樣為民謀利?
向俊濤極力相約同行嚴佟過來報到香蘭縣的事迹,內心也真有三分血氣在裏面,倒不是完全為自己的工作業績。這個香蘭縣的縣委書記背後到底有什麼?心裏雖好奇,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這樣年輕的一把手,總還是有些來路才更符合國情些。想到自己所做的努力,似乎這一步走得很妙,心裏不禁有些竊喜了。
坐下來后,慢慢地就將開始的心境都收了,大家聽着嚴佟和楊衝鋒兩人說話。李亮也雜在其中,穿針引線地將楊衝鋒之前的一些事迹說了出來。有些事,連李亮自己都是不知道的,但在柳省里的幾件事,卻拿出來說事。像“柳河醇”酒業集團的崛起,就算楊衝鋒的輝煌之一,而柳澤縣縣城的規劃投入,雖算不了什麼大事,但李亮口中說出,意思也就不一樣了。
說著楊衝鋒,同時也提着嚴佟的一些輝煌。向俊濤這時也就能夠參與了。胡夢潔還是沒有多說話,看着這些男人們說起事業那種激越的心境,也受到一些感染。對頗有建樹的這個“楊少”,好奇心就更大了。
上了酒菜,楊衝鋒便先行告罪,說到自己的酒量很淺,不能夠超過三杯。嚴佟就狐疑地看着他,這麼一個雄壯偉男,居然只有三杯的酒量?說破天都不相信。但雙方卻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心裏有些想法卻也不好直接問出來。
倒是看得出楊衝鋒一臉真誠,李亮就說“嚴佟,先我不就說過了嗎?今天來是替楊少喝酒的,要是不介意,總能代楊少讓你喝個盡興。”說了會話,大家也就融洽多了,不再大記者大記者地相稱,李亮直接叫嚴佟名字,他自然心裏更喜歡。有李亮這句話,嚴佟再怎麼樣都不敢再邀酒。
李亮的地位並不是隨着幾個人融洽寫就消除的,就算今後能夠發展成為朋友級別的關係,這些細微處也都還要注意着才是。
向俊濤見了,當即說“老同學,我可以證明,楊書記在市裡都有‘三杯’之譽啊。到香蘭縣不少時間,早就體會過楊書記的‘三杯’了,就算市裡領導檢查工作,陪領導們吃飯,從沒有破過‘三杯’的。”
“楊書記答應喝滿三杯,我的面子可就足了。”嚴佟當然不會糾纏在這上面,又對李亮說“敬李處的酒,卻是要借花獻佛,還要請李處多賞臉啊。”
嚴佟在省里雖有較高的地位,但和李亮這樣的人比,卻不能直接相比。有心交好李亮,更想就此能夠靠近這個讓李亮如此尊敬的“楊少”,嚴佟的心態還是放的很低的。
喝過三杯酒,氣氛就更加不同了。楊衝鋒雖不多喝酒,場面卻不會冷落下來,有李亮在嚴佟和向俊濤兩人的姿態都很好。楊衝鋒就算用飲料來替酒,也將氣氛渲染起來。
喝到那程度后,李亮就提起香蘭縣的事來,他只是提了個頭,嚴佟和向俊濤也就順勢而上,將之後到香蘭縣該怎麼進行採訪和報道都具體成果展行程了。
等兩人說得差不多,楊衝鋒表示了感謝。嚴佟說到,“李處、楊書記,動筆的事自然有我們來做,雖說筆力有限,在省內倒還是有這點自信的。只是要能夠衝出省里,到國家級主流報紙上刊出,影響力就大得多。只是那邊我卻沒有抵實的朋友,認識到人都不能完全做主。”
嚴佟走到這一層次,成為省黨報的頭牌記者,自然有一定的人脈資源。這些資源可以讓他更好地把握時政風潮,但要對人物表彰的報道進行刊登,顯然是沒有那種能力的。
“楊少,你看要不要找人走一走?”李亮說,這樣的事對楊衝鋒說來也是有利的,並不誇大如實報道出來也就足夠了。在說,到香蘭縣一年多了,也該到宣傳宣傳的時節,總不能一味地埋頭苦幹,領導也不一定能夠掌握下面的情況。對這樣的報道,黃家不會怎麼看得太重,但也是楊衝鋒讓領導露臉的機會,這樣的機會自然也有必要。當然,對楊衝鋒在西部大表現,會讓更多人知道,也會讓人發覺黃家在西部的佈局和用心。不過,楊衝鋒在西部大情況,京城的其他對立勢力,也不可能沒有察覺,而省里的人即使知道香蘭縣風頭強健也不見得有什麼不利。
只是,要讓楊衝鋒自己去找人報道,心裏卻有些那個,不是他的做事習慣。見李亮說了,也知道這些事實有必要做的,沉吟了一會說,“這樣吧你們看怎麼樣,文章就拜託嚴佟、胡記者和俊濤三人辛苦了,至於京城那邊的報刊,還得請嚴佟到京城裏跑一跑,要找哪幾個人倒是我會讓人陪你一起去。”說著看嚴佟,想等他的想法。
嚴佟見楊衝鋒提到京城的黨報都沒有絲毫在意,才明白那句“楊少”的含義,要到京城裏找幾個人,就能將這一點報道給刊發出來,對方是些什麼人,此時就算不說。嚴佟也知道對方的份量,心裏更是一熱。嚴佟在省報里雖名氣大起,但在業內卻還是份量不足,能夠到京城裏認識幾個這類大佬級人物,今後自己的路就會寬闊起來。
“楊書記請放心,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來,我也漲漲見識。真的很感謝楊書記給我這樣的機會,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說著,將杯子的酒倒滿,舉起來,“借一杯酒表示自己的心,楊少,我敬您。”說著將對楊衝鋒的稱呼都改了。
“嚴佟,這麼說就見外了,說到底這回事我請你們三位幫我忙,大家覺得合得來,那今後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這些就不要說。我雖不能再喝酒,用飲料敬你們表示對大家都感謝,不會認為失禮吧。”楊衝鋒說著要給幾個人倒酒,向俊濤見狀忙去代勞。
李亮就說,“代勞倒酒,那可要代喝這一杯的。”向俊濤自然喜歡,很爽開地先將楊衝鋒名下的那杯喝了,才去喝自己那杯。
鬧到半夜,各人盡皆歡喜。
第二天,先將李亮送走,才去和嚴佟等人見面。具體到縣裏去採訪,也還是要找一個恰當的借口才成,否則,會讓人拿住,說出來也沒有意思了。按嚴佟所計劃的,先到市裡亮一亮相,之後先不忙到香蘭縣去,而是到另外一兩個縣轉一轉,市委宣傳部和市政府肯定會派人跟隨安排全程的生活等。隨後再轉道進入香蘭縣,這樣一來,報道才會更有說服力。省里市裡各方面都很好接受。
到元月中旬時,省黨報大篇幅地報道了香蘭縣進一年來縣裏的工作,特別著重對經濟果林開發的進展和預測、全縣幹部考評改革,考評和幹部任免調整的全方位公開。省黨報還做了編者按,從輿論上對香蘭縣所進行的工作進行了肯定。
繼這篇報道之後,第二天又有對楊衝鋒的專題採訪,用三千字的篇幅綜述了楊衝鋒到香蘭縣后所做的工作和努力。一個大力發展經濟、大力推動改革的優秀縣委書記的形象躍然紙上,很多工作的細節,都是嚴佟等細緻採訪得到的事實,整篇文章給人感覺是非常可信。
隨即,中央黨報也從另一個角度對香蘭縣進行報道,將香蘭縣的業績放進西部開發進程中所取得的成績之一,楊衝鋒個人雖淡化了些,但整個被點到名字的人卻少而又少,反而成為更引入矚目。其他國家級媒體將省報和中央黨報也都進行了轉載,香蘭縣一時間名聲大起。於此同時,西平市自然也會將省報和中央報上的文章進行轉載,在西平市的影響力,可說是空前的,也給楊衝鋒入春后幹部調整的工作,造就了厚實的輿論背景。
有了一系列報刊對香蘭縣的大力宣傳后,香蘭縣在省市兩級的領導心目中就留下深刻的印記。楊衝鋒自身也就獲取了省級優秀工作者,得到省里的表彰。
利用春節期間的特殊時段和媒體的輿論宣傳帶來的便利,在省里和市裡,又取得一部分領導的認可。有真實的工作業績在,對大多數領導說來,都是樂於支持的。
說起香蘭縣的經濟果林開發項目的引進,省組織部長段鵲喜就曾是最初的牽引者之一,到如今工作成績凸顯出來,給縣裏果農帶來的實惠觸手可及了。段鵲喜在春節后欣然接受一份的拜訪,兩人談到縣裏工作時,更多地談到幹部任用上的改革。吳滕到省里學習,就是段鵲喜的推動下實現的,如今香蘭縣那邊公開考評工作已經進行了,接下來的幹部公開任用,卻是新的探索。
阻力無疑是很大的,段鵲喜在他的位置上對這些具體情況還是有很深刻的理解。雖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省里也不會直接參与香蘭縣的幹部任用改革工作,但段鵲喜談到了,也就表示出他的態度。
春節楊衝鋒過得很自在,幾乎沒有多少壓力。
還是正月初六就上班,香蘭縣給報紙宣傳后,對上班無形中就像有人盯住一般。縣委只是申明了上班日期,到了初六,各單位的人也都怕媒體會暗地到縣裏來,給遇上了成為反面典型,那可受不了。也都紛紛按期到班。
組織部里這段時間要規劃全縣的幹部任用。雖說早就在去年初就明確了幹部任用的規則:按考評結果進行調整。但真正落實時,還是有很多細節的地方,牽涉面之廣阻力之大也都是楊衝鋒等人早就預計到的。
吳滕的學習只有一個月就結業了,而最後這個月,黨校也理解下面幹部的情況,對考勤要放鬆很多,吳滕已經在組織部開始上班的第一天,就在開年的第一次會議上公開表明,他要參與組織部今年的幹部任用工作,卻也不是林勇軍就能夠抵擋得住的事。
林勇軍早在春節前後,就將全縣的幹部調整初步方案做了出來,只是,這樣的方案他也知道,那只是一廂情願的打算。目前誰也不能夠得知方案的詳情,要和書記討論后,才能夠討論出一個大概來。哪些人可能被擠下去,哪些人可能被其他領導頂上來,哪些人要極力保住,哪些人可以用另一種方式來任用等等。可說異常複雜。
吳滕在組織部會議上表明他要參與幹部任用工作后,林勇軍就找到楊衝鋒,商量對策。很明顯,吳滕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在組織部里職務上比林勇軍高,對幹部任用的初步方案有改動權。這對幹部任用要完全按照楊衝鋒的意圖來進行,阻力就很大。那種方案擺明了吳滕會否決定,也會在方案里塞進老吳家的人。
就算完全依照考評情況來任免幹部,去年的考評結果里,至少有一半優秀幹部都是老吳家陣營里的。吳滕將這些人調用到相應位置上,誰都不能公開反對,就算公佈出來,吳滕也是站得住腳的。
如此一來,幹部任用不斷完全亂了套,也會讓老吳家鑽了空子,使得全縣的幹部隊伍相對穩定的大局進行破壞。去年為吳強和李自立兩人的鬥爭,已經將吳滕逼到哪一種程度,這時,他要是有機會,必然會不顧一切地反擊。
林勇軍和楊衝鋒兩人在蘭惠酒家樓上見,這時節,林勇軍也無須再隱藏着,大家都知道他是楊衝鋒這一陣營里的一員猛將。這些事不用言傳,大家都意會。才坐下,林勇軍還沒有開始說事,見包間的門開了,任征走進來。
林勇軍也知道任征是第一個投向書記身邊的人,這時見他到來,便站起來說“任主任來了。”“不用客氣,都坐下說話吧。”楊衝鋒說。
任征走進包間后,見林勇軍在裏面才知道書記叫自己過來是為什麼事。全縣人事問題,去年已經停頓過一年,今年再不能夠用什麼借口來,否則,全縣的幹部都會議論起來,對縣委書記的所有好感和威信,都是破壞性的打擊。
對縣委說來,做了那麼多的工作,最為關鍵的還是要將這次幹部任用工作做好,才算是真正地站穩腳步。之前所作的事,都只能算是給這次工作做預備。對任征、林勇軍等人說來,早就領會到這關鍵之處,造勢雖強,但對老吳家卻沒有真正多少衝擊。
老吳家會怎麼樣出招,任征比其他人體會都要深刻得多,不會按規則來做事的。幹部任免工作一路上都是老吳家的關卡,第一關是吳滕,這傢伙惹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除非吳文興或吳文健兩人發話。對幹部任用的初步方案他會怎麼樣改動,都會有可能的。第二關是李尚維,對初步方案的審查,得由他經手,對所有任用或免去的職位,都會仔細斟酌,沒有突襲的可能性。第三關是縣常委會上,老吳家陣營里的常委成員一直都佔多數,而目前,對楊衝鋒最直接的支持者,只有任征一票。老龍家就算能夠接受書記的方案,投票之時也不佔強。
要想衝出這三道關卡,老吳家也會重新佈局,設置阻力。難度很大,似乎沒有多少勝算。包間裏的人們知道要面對的問題,心情都很沉重,一時之間找不到突破口。要想讓老吳家在人事格局上進行讓步,那是不可能的。
“先說說你做的方案吧,其他的問題下一步再討論。”對於全縣人事問題,楊衝鋒雖然已經到香蘭縣一年多,但他這一年多來,更注重將工作放在幾個項目的推動上。人事佈局雖也熟悉,卻和任征這老香蘭說來,還是差不少,要任征過來,就是要他幫着參考。這樣對老吳家會死守那些位置,可能放棄那些位置估計得更準確些,對方案的確立也會爭議目標更明確些。
林勇軍便將所作的方案說出來,楊衝鋒比較關注的全縣四個大鎮的情況,東安鎮書記周慶剛本來要動他的,但他卻是縣常委之一,沒有市裏的首肯,那是無法動彈。鎮長李文靜還得讓他再委屈兩三年,之後私自見面談談,做做思想工作,應該問題不大。永駐鎮的滕明慶順次接任鎮委書記,按說先例已經有很好的造勢,但估計老吳家會來爭取的,田慶生之前是老龍家的人,升任鎮長一職反對的聲音不會太多。
另外兩大鎮上西興鎮和落水鎮,這兩鎮離縣城稍遠,但搬遷的人戶卻多些,情況也就更複雜。鎮裏的兩大首腦不會有什麼變動,但下面的幹部卻是要調整的。
相對而言,要調整幹部數額最多的卻是東安鎮,楊衝鋒對周慶剛受理的人有很多不滿意,他們和李文靜暗地裏較着勁,仗着有周慶剛和老吳家的支持,明裡暗裏對老吳家工作上不支持。這就超越了楊衝鋒的忍耐程度,陣營之間的爭鬥是事實,但卻不能因此而誤了工作。
對於連工作都不管不顧的人,是楊衝鋒最想打擊的對象。可這樣人在東安鎮裏,卻頗得周慶剛的欣賞和重用,為老吳家的利益可以說都沒有基本的原則性了。
林勇軍的方案里,基本上將楊衝鋒的意志都體現出來,雖說兩人之前都沒有就人事方面的事有過討論。任征聽了林勇軍的想法,也很是贊同。但也對這方案能不能變成現實有着很深的憂心,說,“書記,勇軍這些想法都是從工作出發的,只是這方案要想讓吳滕那一關通過,只怕是難。”
“我也知道他在會議上說的那些事,就是要將人事權收回去抓在手裏,用意淺顯,但如今卻無法繞過他。任主任,和我一起向書記討一個計策。”林勇軍說,苦笑着也知道縣裏的情況就這實際。
幾個人將全縣哪些人必須要換下來,議了議,楊衝鋒也將這些人紀錄下來。而哪些人是今後爭議最大的人,和自己一方必須要用的人,也都記一記。平時得多琢磨琢磨,想來老吳家也會商議琢磨這些事。
人事上的事一般都各從自己利益出發,琢磨各方面所意指的位置,然後衡量其他人會怎麼樣對待。反覆比較權衡,從中找出平衡之道,每一次都是各方面的勢力之間平衡的結果。不過,這些年在香蘭縣裏,老吳家一方獨大,對老龍家可說是施捨性的,要不是老龍家在市裡也有人扶持着,早就給老吳家淹埋下去。
如今要想打破這一個“局”,能不能最終衝出老吳家的阻力,將縣委的意圖實現,任征等人心裏毫無底蘊。但對楊衝鋒的信心還在,這一年多來,哪一件事不是阻力重重?卻都搞得風生水起。
楊衝鋒一時也找不到突破口,只是他卻不能露出擔憂之意來,要是身邊的人都沒有了信心,這一年多的努力,豈不是白忙活了?常委會是繞不開,但常委會也換有工作可做,不是鐵板一塊。老吳家核心勢力也就那幾個人,其他的人雖然在老吳家的實力之下能夠獲取一些薄利,但真要去做一做工作,未必就沒有機會。
常委成員里至少有兩個人可以爭取,一個是宣傳部長李輝,另一個是統戰部長趙鑫,這兩個人都接近退休了,老吳家也不會看重他們。作為老吳家一直附翼的人,老吳家卻沒有給他們相等同的回報,至少對兩人的後人都沒有給出照應。和任征之前類同,都只是將它們作為可壓制的人看待。
將要退下去的人,想得更多的,就是後輩里是不是有發展的機會。老吳家從沒有幫他們考慮這些,只覺得這香蘭縣裏,誰還能夠逃得過老吳家的控制?李輝的子女和趙鑫的子女,目前都還只是一般的辦事人員。要讓他們像其他討好巴結的人一樣去走老吳家的門子,他們卻哪會自甘?畢竟家裏有着縣常委的領導,下不了面子,心態上也無法平衡。
楊衝鋒對李輝和趙鑫的情況有所了解,但這一年來,和他們也都只是普通地招呼,沒有真正的往來。此時要給兩人做什麼工作,也不一定有把握。好在有任征作為前例,真要是肯站過來,就答應些什麼也不算出格。
這些當然都得慢慢着手佈局,可不能到事情臨頭了再想辦法。
楊衝鋒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要將李輝和趙鑫兩人爭取下來,老龍家那邊工作要好做些。畢竟之前有過碰撞,龍茂顯知道輕重之間的選擇。
任征一口答應下來,先暗地找李輝和趙鑫試一試水,等有了些眉目后,楊衝鋒再親自找一找,將承諾和條件先當面說清后,才能夠聯手辦事,給老吳家先打一個埋伏。
將這事定下來后,組織部那邊的事反而變得輕一些。按任征和林勇軍估計,吳滕肯定也會有全縣的一份人事調整的方案,他和林勇軍之間的方案有多大差距,也不用看都可能想像得到。要不他也就不會留下來不去省里學習。
惠蘭知道楊衝鋒在酒家裏,就從萬科集團辦公樓過來,在包間裏露一面,讓楊衝鋒知道她回酒家了。等任征他們走後,楊衝鋒留下來,惠蘭進包間也不避忌什麼,直接走到楊衝鋒身邊,坐進他懷裏。
過年這段時間,兩人暗地相聚的機會更多,對惠蘭說來,男人已經成為她生活中很重要的一個支點。雖然也知道她自己是怎麼樣的一種存在,似乎越來越對目前的境況理解的通透,只要有機會,就纏着男人歡愛。
得到男人的滋潤,身心眼色都活泛了很多,在外面雖極力裝樣,卻還是不能完全掩蓋下來。好在後來目前加入萬利集團里,成了集團在香蘭縣裏的主要要員之一,就算精神煥發些,人們的理解也不會直接就往男女方面想。
倒是她見到楊衝鋒后,那種隨時都想撲上來就給男人狠命揉弄得精神頭,像是要將這些年來的虧損都補償過來一般。楊衝鋒知道她的念想,戰鬥力雖不算強,但惠蘭那種好戰和恢復能力卻是和她要強潑辣的性子對上了。
很直接地將惠蘭抱上樓,那裏是之前她的閨房,如今常用來做兩人的戰場。進入男人的懷抱里,惠蘭就開始歪膩起來,摟着男人的頸脖,貼在男人的臉邊添吮。到了房間裏,三下五除二,親密起來。
一時間,嬌啼聲就唱響。
吳滕果然做好了準備,見林勇軍向他彙報人事調整方案時,還沒有等林勇軍將方案遞給他,就先將準備的方案放到辦公桌上,也沒有給林勇軍,說,“勇軍部長,雖說我今年參加組織部人事調整工作,但這工作主要還是要你具體負責。這裏我有一份初步設想,你先看看,之後我們再詳細談一談吧。過半個月我還得到省里去學習,最後半月是要做結業考試和論文呢。”
林勇軍雖說有了勇氣,但對於面對面的鬥爭,還是缺乏那種應變,一下子就很被動了。吳滕分明就是事先設計好了,將這樣將面將他一軍,把他將住,堵住他的口。吳滕在省黨校學習日期未滿,就算他說要參加縣組織部的人事調整工作,那也不具有部長一職的權力,只是以掛職部長的名分參加,決定權卻是在林勇軍手裏。
當然,按一般規則,部長說了算,就算離職學習畢竟還是組織部里的一把手。其他人也不能就頂着他來做事,更何況只有一個月時間他就回來了。這時,吳滕已經先將它準備好的方案拿出來,林勇軍也不能說:你那方案並算,要用我這份才行。
林勇軍過來跟吳滕做彙報,也是遵循一種潛在的規則,吳滕在縣裏未走,那就要在面子上尊他一尊,而吳滕也是利用這一點。看着林勇軍表情複雜,吳滕心裏就在笑,想,就你這樣子也是玩這些手段的人?
林勇軍很快就恢復過來,笑着說,“部長辛苦了,又要學習還這樣對組織部里的工作關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好好體會。感謝部長費心了。”林勇軍目前是負責具體工作的,說一聲感謝,那也是對老領導表示自己的一個意思。
坦然面對之後,等林勇軍說了感謝,吳滕心理反而沒有底,不知道林勇軍會怎麼樣來應對。想不到,心理也就去瞎猜。不知道林勇軍會不會繞過他直接就跟縣委書記彙報,而縣委書記要是將他的方案先公佈再討論,或乾脆就不討論而公示出去,那老吳家也就沒有辦法。
這樣做雖說完全不顧組織原則,但縣委書記要做一次,線里就算反對,他也可以找到理由:改革探索。變成了既成事實后,市裡就算出面,也只能將事實認定下來,一把手的面子始終要維繫的。
看着林勇軍沒有多少表情的臉,吳滕當真有些頭疼。等林勇軍拿着方案離開,回味着走之前說的那句話:部長,我會組織工作小組認真地討論這份方案的。得到結果后,再向部長彙報。這句話讓吳滕心理又踏實些,再想楊衝鋒也不可能完全不顧基本規則吧。要真實不顧一切,就算這回做成了,那對他今後的工作發展,硬傷就比較大的。一輩子都要背着這個名聲,在體制內將是很沉重的包袱。
林勇軍拿着吳滕的方案,當天就組織了考評小組的人員,對方案進行討論。人員里也有老吳家陣營里的人,也有了了解到人,但只是基本成員,在小組裏說話沒有什麼分量的。討論了一天後,所得的結果,卻和林勇軍之前準備的方案相同了。這時的方案,就算是集體討論決定的。林勇軍將方案拿到后,卻不忙着去見吳滕,準備了多份方案后,讓小組成員分別給縣常委成員人手一份地遞發出去。
這事吳滕很快就得到準確信息,心理恨得想將林勇軍抽個半死,卻不能直接就跳出來。以組織部工作小組的集體決議來做最後結論,他就算是組織部里的一把手,也不好直接否決的。當真要否決了,也算犯了規矩,會讓楊衝鋒等人直接壓制。
好在只是初步方案,要進行否決,還有李尚維等人可以出面。畢竟全縣人事調整工作要組織部長或主抓人事工作的副書記來提出方案,小組以工作小組名義提交審議的方案,還不能完全做主。
第二天,林勇軍再去見吳滕,兩人見面就冷淡多了,林勇軍面子上客氣,話也說得漂亮,但核心就一個:方案已經經過小組討論了,給你一份自己看吧。
吳滕先也有了信息,不會在林勇軍面前將方案丟在他臉上,陰沉沉地,說了句大家辛苦了,也就將林勇軍打發掉。交上來的方案卻是要細看的,吳滕看着每一個鄉鎮和局級單位的調整情況,到也不算完全針對老吳家而定出的方案。但所調整下來的人,卻都是跟老吳家很緊的,工作位置也很重要的一些人。
大家手裏都有方案,縣委的意圖也就明顯。對全縣幹部了解到人都知道,這方看看上去是針對老吳家的人,但實際卻完全是從工作出發,將不適合各種位置的人調下來。可到常委成員那裏,看法就完全不同了,那些人是他們信任的,覺得工作很出色的,如今卻給換下來,換成一些沒有多少工作經驗的年輕的人來頂那些重要位置。
老吳家反應就更強烈。吳滕甚至直接找組織部工作小組的人談話,質問一些工作人員,怎麼會這樣調整,依據在哪裏。讓組織部里的氣氛一時間詭秘起來,而全縣也因為這份方案的出台,也都人心浮動了。
這種初步方案,又是涉及到人事調整的,按說應該是最為保密的東西。可如今的行政系統里,哪還有什麼保密可言?方案里的所有內容在一天之內都傳遍了。
楊衝鋒和林勇軍就要這樣的結果,沒有張榜公示,但卻讓你個關心人事調整的所有幹部和一般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了這樣的調整情況。人們對縣委的初步意見有了了解后,即使之後不能完全兌現調整意圖,那也表明了縣裏的工作方向。
香蘭縣為幹部人事調整的事,一時間沸沸揚揚起來。各種傳聞,真假難辨,對不同版本的人事調整方案,傳說得神乎其神。楊衝鋒和林勇軍等人就當不知道那回事一般,準備着自己的工作。
然而,離縣委書記碰頭會還有三天時,市裡卻突然派下來一個工作小組。小組是市紀檢、市委辦、市組織部里抽調的人,下到香蘭縣來的意圖就是要參與香蘭縣的人事政治改革。先換沒有一點信息,等小組出發之前,才突然來了通知。
楊衝鋒先借道市委第一副書記錢茗遠的電話通知,錢茗遠說得冠冕堂皇,將市裡對香蘭縣裏所進行的改革要進行指導的意思直接地表達出來,楊衝鋒雖覺得意外,卻也知道不能夠直接抵制。
市委書記李彪沒有做出什麼反應,而田軍也沒有什麼暗示。在西平市裡,楊衝鋒那個搭上屆的除了這兩人之外,也就還有一個,那就是市委組織部的副部長劉志明。市裏的人還沒有到,具體會參與到縣裏工作哪種程度目前還不知道。會不會將之前縣組織部的方案全部否決?
楊衝鋒想過後,覺得要先探一探底細。當即給劉志明打電話去,劉志明很快接了,卻沒有多說話,對楊衝鋒問起市裡派下來的工作小組,劉志明只是說是市裏的意見,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劉志明也沒有迴避這話題,卻不表示什麼意見看法。兩人只是說了不上十句話,楊衝鋒就將電話掛了。
劉志明之前對楊衝鋒是比較看好的,對縣裏的改革也是很支持的,這時卻沒有說話,也就告訴了楊衝鋒市裡是什麼意思。
官大一級壓死人。市委書記李彪就算是市裏的一把手,有時也只能採取退讓的態度,劉志明只是組織部里的副部長,在全市幹部中威信是高,但在市裡卻只能服從。
市裏的工作組很快就到了,吳文興、李尚維和吳滕的精神面貌一下子就改觀,像淋了雞血一般,亢奮起來。楊衝鋒平靜而熱情洋溢地迎接工作組的人員,將他們安置下來,安排組織部里的人對口接待。
人事調整工作即將開始,市裡這一招卻是夠狠的。林勇軍在電話里和楊衝鋒通話時,情緒很重,本來應對老吳家都困難重重,市裡再插進來,分明要扶植老吳家,下面工作還怎麼去做?楊衝鋒只有給他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