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有女朋友
第6章我有女朋友
“大,大姐!”
“咯咯——”女人笑了起來,“青山,你快過來!這小夥子是從哪來的啊?”漂亮女人又喊了一聲。
“來了,來了!”一個粗獷的男人的聲音。“這是鄉里新分來的大學生!我先扶他進去。肯定是鄉里領導給他接風,灌多了。”
吳蔚只覺得自己被一個高大而且孔武有力的男人挾到了腋下,像拖死狗一樣拖到了他的宿舍里。
“大哥,大哥——坐,嘮嘮——嘮嘮——”
“行啦兄弟,還嘮呢,趕緊快休息吧。喝這麼多,明天有的你難受的!”男人拍拍他的肩,喊道。
吳蔚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等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已是日上三竿。頭疼欲裂,他卻再也顧不上,“蹭”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這可是他第二天上班,這要是遲到了,得給領導們留下什麼樣的印象啊!
幸好昨天勤快,打了一桶水,急忙洗臉刷牙,一通忙活,換好衣服跑到了辦公室。
也不知是晚上做了個好夢,還是有天大的喜事,“曾大丫頭”居然對他笑了。吳蔚趕緊打了個招呼,曾海華笑着露出了六顆牙齒:“小吳,上面發了個文件,讓寫個調研,文件在這兒,你拿去看看,下周二交稿。”
吳蔚一聽,趕情這笑里是藏着刀的!他上班才兩天而已,讓他來捉刀寫調研,開的是哪門子的國際玩笑!吳蔚像吃了蒼蠅一般,從女人手裏接過了文件。
文件落到吳蔚手裏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對面的女人似乎長出了一口氣。
“曾姐,這個,恐怕,還得你給我指點指點,怎麼寫啊?”吳蔚翻了一下文件的內容,馬上一個頭兩個大,稅費改革后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問題研究?他看着怎麼就像天書呢?
“曾大丫頭”站起身來到文件櫃前,看也不看從裏面隨意抽出幾本書來,“啪——啪——”一股腦扔到了吳蔚的桌子上。
“這些都看看,別看是名牌大學畢業的,現實和書本可大一不樣!”這女人又恢復了昨天的模樣。吳蔚沒有說話,只有十分冷靜地瞟了一眼曾海華。
正這個時候,閆五玲走了進來,對吳蔚說張新讓他去他辦公室一趟。吳蔚以為,張新肯定一通思想教育,讓他紮根基層云云。
吳蔚敲門進去的時候,張新正跟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說著什麼,兩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看這意思可能有過爭執。張新見他進來,揮了揮手,對那老頭說:“你先回去吧,我這兒還有別的事兒。”
“那我的事兒怎麼辦?”老頭瞪了一眼吳蔚,對他的出現很不滿意。
“以後再說吧。這事兒得一步步來。你說你這事兒都十好幾年了,怎麼也得捯到根兒上。你先去吧,別來回老跑了,有信兒我給你打電話。”張新也站了起來,伸出右手推着老頭的肩膀。
老頭嘴裏低聲叨咕着,十分不情願地走出了張新的辦公室。
張新看吳蔚還站在門口,皺了下眉頭,拿起放在桌兒上的煙,從裏面抽出一顆,“進來吧。站那兒幹什麼,又不是門神。”
自從昨天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他這顆心一直無處安放。莫名的“曾大丫頭”,這回又來了個莫名的張大書記,他自認為沒有對不住兩個人的地方,可兩個人對他的不善全都寫在臉上,而且還落實到了行動中,真令人匪夷所思。
領導的心思咱不猜,猜來猜去猜不明白——一句話闖進吳蔚的腦海,他的臉上竟然隱隱落出了笑意。
“張書記,有事兒?”吳蔚坐到了張新對面的椅子上,十分放鬆地把小腿交叉起來。
“也沒什麼大事兒。李書記說讓我先跟你談談,你一個大學生,多年在學校,出校門進了機關門,我們這些老傢伙,得起個傳幫帶的作用不是?”張新猛吸了一口煙,可能吸進肺里的煙霧量有些大,導致他劇烈地咳了起來。
吳蔚馬上站了起來,把杯子遞到了他的手裏。張新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水。
“年輕人剛進機關,要學的東西很多,首先得學會擔擔子。比方說,昨天晚上我說過的那件事兒?其實,海華挺不錯的……”
吳蔚一聽這話,馬上在心裏罵開了,你m腿兒的,我剛來這兒,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就給我介紹對象?搞推銷也不帶這麼搞的吧,拿大帽子壓人是怎麼著?!
“張書記,我女朋友說這周過來看我。”看張新還想說下去,吳蔚也不管禮貌不禮貌的。
那個“曾大丫頭”,長相倒還在其次,就那個“絕戶脾氣”?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能要這樣的人。
“是嗎?有女朋友了啊?”張新雖然表現得很驚訝。
吳蔚點了點頭,大腿一直發酸,本能地想起身就走。他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他想走是不太可能的,只好乾坐在那裏,靜靜地等着張新往下說。
看這意思,張新沒有想到吳蔚如此乾脆地拒絕了他。他下了很大決心,想要促成這件事情,也好把這件陳年往事徹底埋葬。曾海華一天不嫁,他的心裏永遠不會安寧。
“有啦?那就算我白說了。昨天李書記想必也跟你說了不少。你呢,基本素質高,在咱們這地方稍加鍛煉,就是一把好手。‘響鼓不用重鎚敲’,自己多學多看。去吧!”張新難掩失望,揮了揮手。吳蔚趕緊退了出去。
吳蔚百思不得其解——張新的舉動太不合常理了。他剛上班第二天,彼此一點了解也沒有,他就急着把一大齡女青年往他身邊拉,這算哪門子事兒?再說了,大媽級別的曾海華跟他?這張新的腦子是怎麼想的!月老再瞎,也不會在他們之間牽起那條紅線!
帶着滿腦門的問號,吳蔚回到了辦公室。閆五玲看他進來,問道:“張書記找你什麼事兒?”
“沒什麼大事,就是囑咐幾句。”吳蔚自然不會把張新保媒的事兒告訴閆五玲,“曾大丫頭”在場,他再傻,也不會在這種場合說出真相。
“海華,這材料裏面的幾個數你去財政所要一下。小吳,你進來。”
曾海華極不情願地接過閆五玲遞過來的材料,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閆姐。”吳蔚叫了一聲。他聽人說過,當官兒的都喜歡別人稱呼官職,但他從心底里不願意叫閆五玲“閆組委”,他總覺得,閆五玲是個很真誠的人,叫“閆姐”能拉近兩人的距離。
“嗯。來,坐吧。”閆五玲拉過一把椅子,讓他坐到了自己的對面。“昨天,要不是你,咱鄉可能就露大臉了。頭天晚上,野貓的兩大家族干仗,鄉里幹部連派出所的去了三四十號人,整了一晚上,早晨七點多才回來。吃完飯又都上班,中午很多人睡覺來着,被暗訪的給拍了個正着。”
吳蔚這才明白,敢情那兩人不是踩點兒的,是來暗訪的!他還以為——吳蔚內心狂笑,禁不住嘴角翹起。
閆五玲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不明所以,便問道:“怎麼了?很好笑?”
“不是,閆姐,我還以為,還以為——那兩人是賊,來踩點兒的呢。”
吳蔚的一句話,把閆五玲逗得哈哈大笑,一不小心把水杯給碰灑了。吳蔚忙手忙腳地趕緊拿過抹布,一邊擦一邊笑。
“你怎麼想的,居然能想到那去?踩點兒的賊,哈哈——有意思!”閆五玲笑夠了,拍着腮幫子問道。
閆五玲這無所顧忌地笑,倒把吳蔚給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停地用手抓腦袋。
閆五玲可真愛笑,臉都笑抽成了秋天的菊花。吳蔚真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他這才是正常人的思維好不好?
笑夠了的閆五玲看吳蔚板起了臉,便止住笑,“坐吧。在這兒還算習慣吧?咱們這地方,窮鄉僻壤的,真是委屈你了。”
“沒。”吳蔚說道。反正已經來到了這裏,雖然他骨子裏不是個隨意而安的人,也想着干大事,他也不是個眼高手低的人。現在暫時蹲下來,不就是為了更好地起跳嗎?這個道理,他懂。
“對曾海華,你怎麼看?”閆五玲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倒把吳蔚給難住了。怎麼看曾海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這個女人,嫁不出去比較可憐;可她的所作所為,她那個不好相處勁兒,還真能把人的脾氣像二踢腳那樣點着崩上天。
吳蔚看了閆五玲一眼。昨天在八珍吃飯,他有所感覺——這兩個女人可能不太融洽,至於不融洽到哪種程度,他暫時還看不出來。
大腦高速旋轉,吳蔚沉吟片刻,說道:“還可以吧。工作經驗豐富老道,我且得向她學呢。”
他可不會在兩個女人間挑起怒火,這個辦公室里,齊振平經常不在,他夾在這兩個女人中間,相處的“度”如果拿捏不好,那夾板氣可少受不了。
“你沒說實話。她的脾氣,我太清楚了。年齡大了,又找不着個對象,脾氣特別‘格色’。跟她之間,擺不平的事兒,儘管跟我說。哎,小吳,昨天張書記那話你聽出什麼意思了沒有?”閆五玲壓低聲音問道。
“什麼話啊?”吳蔚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