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親衛
一群小碧水神獸們簇擁着天淵到了水神湖旁邊的一塊樹林裏，找了一個最大的樹樁讓他坐下，然後便開始細細地端詳起他來，那一雙雙小眼睛裏既充滿了好奇，又充滿了憧憬和嚮往，天淵只是微笑着，環視着這群明明比自己大了幾百歲，心智上卻比自己要幼稚上若干的小碧水神獸們，不得不承認，他喜歡他們，他們的身上沒有自己以前所認識的那些被稱為人族的人身上的骯髒和狡詐，只有純真的信仰。
“我是對還是錯呢？我到底信仰的是碧水神獸的神還是我自己呢？”天淵的心裏突然閃過這樣一種想法，“我只是覺得那些欺辱我的人骯髒和狡詐，難道我就是乾淨的么？難道把他們的生死玩弄於鼓掌之上的我……就是乾淨的么……”
“天淵，你是姓天么？”碧池月的話打斷了天淵正在沉思，天淵本能的轉向碧池月，看着他可以用精緻來形容的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不，我不姓天。”天淵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如果非說要有一個姓的話，我應該姓華。”
“為什麼說是非要有一個姓呢？難道這種事情還有被逼迫的么？”聽了天淵的話，碧池月頓時來了興趣，他往天淵的身邊蹭了蹭，好奇地問道，“快說說，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很小的時候就和妹妹一起被祖父抓了起來，關進了地牢。”天淵的臉上依然充滿笑容，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平靜，“我們被關了六年，後來，挖地道逃了出來，被曾外婆收養，所以說，如意一定要有一個姓的話，我想姓華，華是我曾外婆的姓。”
“你的曾外婆是人族的么？”另一個小碧水神獸也湊了上來，好奇地問道。
這些小碧水神獸們出生的時候只是一團沒有意識的影子，隨着幾百年的生長才會變成實質，進化成碧水神獸的形態，再經過幾百年，才能在領地內保持人形，要想在領地外一直保持人形，卻需要十萬年的修行，而在這十萬年中，對他們這種只能算是平民的碧水神獸後裔，除了他們一起長大的同伴之外，是沒有任何別的親人和朋友的，那些高貴的已經徹底能夠化為人形的同類們是不會屑於與他們為伍的，所以對他們來說，外邊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未知的，他們中的那些偷跑出去時勉力的化為一小會兒人形與人族的交流都是值得誇耀上數日的資本，現在遇到這麼一個從小生活在人族地界的人，自然是讓他們的心裏充滿了好奇，巴不得把他肚子裏的新奇事都逃出來才甘心。
“我的曾外婆不能算是完全的人族，確切說，應該是有着碧火神獸一族血脈的人族。”天淵稍微想了想，才解釋道，“不過她跟碧火神獸一族早就沒有什麼聯繫了，碧火神獸一族的技能倒是保留了一些，原本想要教給我來着，這還沒來得及，我就跟着外公到這裏來了……她可以算是我認識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好的人族之一了……”
“你剛才說你還有一個妹妹，是親生的么？”碧池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露出了一個壞壞的笑容，輕聲向天淵詢問道。
“當然是親生的啊……”說起水離，天淵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寵溺的笑容，“我們是雙胞胎，她跟我有點像，恩，眼睛和鼻子特別像，她叫水離，是個很溫柔善良的女孩子……”
“她沒有跟你一起來么？”碧池月嘿嘿傻笑着又往天淵的身邊蹭了蹭，輕聲問道。
“本來是一起來的，不過剛才些時候回曾外婆那裏去接外婆回來，應該就快回來了吧。”天淵看出了碧池月的鬼主意，不過並不反對，水離的未來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他要做的，就只是幫她掃清她面前的障礙而已，至於其他，她要找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不想多管，只要是真心對水離好，不會讓她受委屈，便是她喜歡上了自己的對手，自己也絕對不會反對的，況且碧池月還只是個沒什麼心機的有着純正碧水神獸的傢伙。
“那……等她回來……介紹給我……呃……我們認識怎麼樣……”碧池月剛說了半句，就發覺了自己話里的毛病，忙更正了過來，盯着天淵的臉幻想起水離的樣子來，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讓天淵都有了幾分揍他一頓的衝動。
“可以啊，我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妹妹，到時候你們可不要欺負她。”天淵淡淡一笑，向水神湖看去，“聽說月圓的時候，水神回來帶走我們給他的貢品，是么？”
“是啊，天淵哥哥。”一個坐在天淵身邊的碧水神獸小女孩翹了翹小嘴，認真的說道，“淺兒可是親眼見過水神殿下的呢！”
“哦？什麼樣子算是親眼？很近么？”天淵微笑着看向淺兒，微笑着問道。
“嗯！很近！”淺兒驕傲地拍了拍胸脯，認真地說道，“就在淺兒剛剛化成人形的時候！水神大人還跟淺兒說過話呢！”
“那水神大人是一個什麼樣子呢？”天淵好奇地拍了拍淺兒的小臉，微笑着問道，“能給天淵哥哥講講，是怎麼一回事么？”
“嗯！”淺兒使勁的點了點頭，想了又想，生怕說漏了一點這個她已經跟別人說過了無數次的故事，“淺兒是在一個半夜裏化形的，那天正好是月圓，淺兒化形之後找不到任何可以求助的人，又覺得很渴，就想先去月神湖喝點水，然後就遇到了來帶走貢品的水神大人！”
“水神大人有一頭銀色的頭髮，很高，很瘦，那時候淺兒還小，要使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下巴。”淺兒捋了捋額前的頭髮，指着額頭上的一個紅色曇花型印記，認真地說道，“水神大人很英俊，很善良，他看到淺兒在湖邊喝水，就把淺兒抱了起來，還拿貢品給淺兒吃，然後還跟淺兒說，女孩子不要半夜一個人來月神湖旁邊，湖邊的灘地很滑，摔傷會很疼的……然後還說淺兒很像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的人……然後還用手指在淺兒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就變成這個了……”
“這就是傳說的水神印么？”天淵伸手碰了碰淺兒額頭上的那塊紅色的曇花形的印記，輕聲問道。
“沒錯，這就是水神印。”碧池月輕輕地點了點頭，認真地說道，“水神殿下會給成為碧水神獸族大祭祀的人一個紅色的印記，有了這個印記的人會被培養成為接掌上一任大祭司席位的人，在成年後主持對水神殿下的祭拜，成為聽取水神大人的箴言，主導碧水神獸一族決定的人。”
“這麼說，你應該是下一任的大祭司了？”天淵笑着抽回了手，微笑着看着淺兒，“你現在都學了些什麼了？”
“淺兒什麼都沒學呢……”淺兒低下頭，有些失落地說道，“淺兒是平民……所以那些貴族們都不相信淺兒是被選為下一任大祭司的人……他們說淺兒的額頭上有印記只是巧合……並不是水神大人賜予的……所以……不肯教淺兒成為大祭司的禮儀……”
“狗眼看人低的老混蛋們！”聽了淺兒的話，天淵忍不住隨口罵道，“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那些狗屁貴族跟平民沒什麼不一樣的！”
“可是貴族們確實要比我們平民的天賦要好的多啊……”碧池月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說道，“跟我們一樣大的貴族的孩子，最差的現在都已經能使用中級的魔法了，而我們，能用一些低等的魔法都是很了不起的了！。”
“那跟天賦沒關係！他們只是比你們學的早些罷了！”天淵緩緩地站起身來，看着水神湖上盪起的波紋，輕聲說道，“比天賦，他們未必比的上你們，不要忘了，你們是自己學會的，而他們，是有專門的人教習的，這從根本上就不一樣了！還有，不要忘了，碧水戰神原本也是平民出身的，可他卻是整個碧水神獸一族最最崇尚的人！”
“我們何嘗願意這麼看低自己……可我們只是平民……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平民……”淺兒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失落，伸出右手，輕輕地掐了一個指訣，“噗”的一聲，她的手上便出現了一個旋轉的水珠，水珠越轉越大，變成了一個跟她手掌般大小的水球，緊接着“哧”的一聲，凝結成了一個四散張揚的漂亮冰花，靜靜地躺在了淺兒的手上，“沒有人願意承認我們的……和平的時候的時候或者還能平平淡淡地過完只有幾千年的短暫一生……要是到了戰亂……我們會最先成為被犧牲的對象……至於修行成人……那種奢望幾乎就更是渺茫了……試問哪個貴族會願意把修鍊的心得告訴我們這些平民呢……”
“總有一天，他們會的。”天淵微笑着拍了拍淺兒的肩膀，臉上露出了鼓勵的笑容，“願意跟着我走，改變生為平民所遭遇到的不公正的命運么？”
“當然想！”
“想！”
“真的可以么？！”
“算我一個！”
“我們跟着你！”
聽了天淵的話，小碧水神獸們頓時來了精神，本能的紛紛應和着天淵，不為別的，單是能給自己這種擺脫不公正命運的希望就足夠他們興奮了，以前哪裏會有人敢說這樣的話，況且，現在跟他們說這句話的人，還是被認定為繼承了碧水戰神衣缽的半神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