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蕭妃獻計
坐在辦公室里,安平的腦子異常地混亂,一年之際在於春,春天已經到來,時不我待。然而什寬的各項工作都處在一團亂麻,停滯不前的狀態,大大落後於地區其他縣市,國家級的貧困縣名副其實,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打開局面,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真的讓人很發愁。
就在安平抓耳撓腮,一籌莫展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蕭妃擰着腰枝走了進來,安平揚了一下眉毛,也沒有心思搭理她,蕭妃也仿若不知,微微一笑,不言不語的逕自抓起安平的茶杯續上了水,然後拉過桌前的椅子坐下,忽閃着眼睛看着安平,嘻的一聲嬌笑道:“領導,愁錢呢吧……”
“難當家,當難當,窮家更難當,你說我愁不愁錢?我說蕭部長,組織任命了,你的心愿也了了,不麻溜的走馬上任去,跑到我這來看笑話,有意思嗎……”對蕭妃賣弄風情,嫵媚裝萌的表情視而不見,反倒是嘴一撇,惡狠狠的甩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球。
市委的決意一形成,什寬縣委統戰部長新鮮出爐。不管是投機鑽營也好,賣弄風情也好,蕭妃總算得償所願,頭上算是打上了一個安平大大的標籤。
縣委統戰部長,不進班子,不佔指數,但卻是實打實的副處級。而且,這個位置進可攻,退可守,進一步,直接入縣委常委班子,組織部、宣傳部不在話下,就是直接上副書記也名正言順,退一步,轉到政府當個副縣長,運作好了,掛個常委也是正常的。
蕭妃剛剛三十齣頭,正是風華正貌,嬌艷欲滴的好時候,這樣的年紀,未來少說還有二十多年的時間可以揮霍,就是靠年頭,熬資歷,也能靠倒一大批人。可以說,安平對她的安排可謂仁至義盡了,蕭妃若不感恩戴德才怪了呢。
“哼,好心當作驢肝肺,知道你為難,才跑來給你出主意的嗎,你還不領情,那算了,小女子紅顏命薄,讓人看不上眼,不如找個沒人的角落孤芳自賞去……”噤着高挺小鼻子,忽閃着大眼睛,嘟着紅艷的小嘴唇,輕熟女的風範中透着小女生的嬌羞,這一股子萌樣,可是蕭妃對着鏡子苦苦琢磨出來的,一經祭出無往不利,不論是十六歲的小男生,還六十歲的老男人,無不色予魂授,難以自恃,偏偏到了安平這裏被孰視無睹,這讓蕭妃有着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呵呵,蕭大美女走到哪都能把眼球抓到一大片,還用孤芳自賞?”嘴上說著要走,可屁股在椅子上坐的沉沉的,壓根就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安平就知道這女人又在整景,說話自然是沒什麼好聲氣。只是,蕭妃這話里似乎有話,安平的眼睛不由地就是一亮,斜着眼睛打趣道:“蕭大美女,我這都焦頭爛額了,你有什麼主意麻溜的快說……”
“主意嗎,當然有,就看領導你有多大的決心……”一下子掐住了安平的命脈,蕭妃的臉上呈現出幾分小得意,本想再賣個關子,可看到安平的臉上帶着急切和不耐煩,當即面色一正道:“政府執政理財,手段無非就是開源節流,開源就別提了,縣裏的企業雖然有了些起色,但想支撐起財政運轉,少說還得等上一段日子。所以,只能在節流上想辦法,雖說縣裏沒有錢,但不代表各個部門都窮,這些年來,財政管理體制混亂,各部門都捧着個自的賬本唱經,小金庫可是捂的嚴嚴實實的,你若是用錢救急,把這些小金庫歸攏一下子,少說夠你支應三個月……”
“咳咳,這就是你的主意……”蕭妃的話讓正在喝茶水的安平好玄沒嗆到,什麼叫最毒婦人心,看看蕭妃就知道了,之前安平也不過是想着要從各職能部門中掏點錢出來應應急,可跟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這娘們夠狠,這是要把各部門的小金庫一打盡,趕盡殺絕,這哪是給自己出主意啊,這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啊。而且,還是把全縣幹部的仇恨都拉到了身上來。
各單位的帳外資金、小金庫什麼的說是公款,但都是從賬面上擠出來的,說白了就是各部門領導的私房錢,命根子,平時的吃吃喝喝,年節的獎金福利,可都是從這小金庫里出。下狠手的一下子掏出來,無異於從人的身上割肉,就等着全縣的幹部怨聲載道吧,若是碰上了刺頭硬角色,聯合起來抵制,自己必然是騎虎難下,最終威信盡失,除了灰溜溜的滾蛋絕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對啊,我不是說了嗎,看你有多大的決心嗎?其實,現在縣財政管理混亂的不成樣子,國庫空的連老鼠都要搬家了,有錢你才是縣長,沒有錢,你這個縣長說話,人家憑什麼給你面子,所以這個財權必須收回來……”蕭妃知道自己的主意很損,很絕戶,但沒有錢,安平這個縣長就是一個擺設,若是下不了這個決心,哪怕累死累活的東要西討,最終也要被下面的碩鼠敗禍乾淨了。
安平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蕭妃,晶瑩的臉龐眉飛色舞,紅艷艷的小嘴中每一個詞崩出來,既擺事實,又講道理,語言配合著手勢,帶着慷慨激昂,指點江山的味道,具有着着強勁的衝擊力,安平不敢相信,這還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只會投機鑽營,賣弄風情的花瓶嗎?雖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就是在其位,謀其政,這蕭妃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輕咳了一聲,安平打斷了蕭妃的慷慨激昂,面色為之一肅的問道:“蕭部長,才華洋溢,見解獨道,什寬的困境在你的嘴裏不過就是小兒科,看來我還是識人不明,讓你當統戰部長屈才了,就是當常務副縣長怕是都委屈了……”
或許蕭妃的本意是好的,想要幫助自己破開局面。但這個建議,絕不是她能夠拿出來的,這份見識,也絕不是她能具有的,安平很懷疑在蕭妃的背後有人在鼓動着,拿出了這樣的一個絕戶計來,是要毛遂自薦,還是別有用心,這事可就不太好說了。
聽出安平的話裏帶着挖苦和嘲諷,蕭妃的激昂的表述嘎然而止,蹭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身來,臉上彷彿受了刺激一般的騰起一抹紅暈,隨即眼淚自眼圈中來回的打轉,很是委屈的說道:“哼,早知道好心沒好報才懶得的理你。就是我腦子靈光一現,想出了辦法怎麼了,不行嗎,想要給你風流快活解解悶,你瞧不起我這殘花敗柳,人家動腦筋,你又胡思亂思,認為我是別有用心……”
本想套套蕭妃的話,看看她的背後有沒有人在鼓動,沒想到引來她如此大的反應,看這表情實在不像有什麼異狀,安平自忖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按下疑問,急忙安撫道:“得得,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冤枉你蕭部長了,快快坐下,有話好好說……”
“哼,其實你也沒猜錯,這主意也算不上是我想出來的,當初林縣長就要收權,受到邵書記為首的一大批人強烈抵制,最終才不了了之,結果你也看到了,林縣長這幾年窩窩囊囊的,放屁都不響。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同往日,林縣長當了書記,對你的支持是不遺餘力的,黨政一把手一起定了調子,常委班子成員就是心有不滿也不會在你剛一上任就唱反調,下面的人也沒誰敢起刺。何況財權收回來了,既符合財務管理規定,又對全縣發展有好處,誰不服,告都告不贏,你又怕什麼……”
安平低頭認錯,蕭妃的心氣雖然還有些不順,卻多少挽回了點面子,也就沒在堅持,慢騰騰的坐了下來,悶着頭也不看安平,自說自話的解釋了一番,卻是之前有過先例,知道的人不在少數。不過,這事情的利弊太過明顯,誰若主張,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成了全民公敵,折戟沉沙,而出謀劃策的人說不得也要跟着吃了鍋烙,總的來說風險太大,不是關係太過近密的人,不會給安平出這個算不上高明的主意。
“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財政賬戶不能統籌管理,有限的資金東抓一把,西抓一把,根本花不到刀刃上,而本該進入國庫的各項收費,在賬面上打了一個轉就坐收坐支空了,縣裏根本沒法監管……”蕭妃說的沒錯,封存小金庫,將各職能部門的財權收回到縣裏,賬戶統籌管理是必然趨勢,否則安平這個縣長算是擺設了。
而且,封存小金庫封涉及到了各單位,各部門的根本利益,不論是雷霆出擊,暴風驟雨也好,還是潛移默化,徐而圖之,都會受到強烈的抵制,本質上沒有什麼曲別,現在若是不能藉著新官上任三把火,一鼓作氣的把它攻下來,今後會越來越難辦。只是,封存了小金庫就等於斷了人家的財路,剛一上任就把全縣的領導幹部都推到對立面去,這個決心真的不太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