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0.第980章 :不惜血本
李穎接過鑰匙,很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楊昆擺擺手,“朋友嘛,不用這麼見外。”
“不是為這個。”李穎微微搖頭,“我知道這麼說有點多餘,但我還是要替他說聲謝謝。”
楊昆笑笑,“我是沖你不是沖他,再說不原諒他又怎樣,沒有過分貶低他人的意思,不過跟他這樣沒錢沒勢的學生黨死磕?勞心淘神又撈不到什麼實質性好處?這可不是一個成功的奸商應該做的事情。”
李穎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問:“聽陸小曼說,你正打算從某人身上撈點‘實質性的好處’?”
楊昆學着她的樣子眯起眼睛,愉快地笑了起來。
沈少卿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尤其是當他看到汪海放到桌上的那台呼機的時候。
也不只是他自己,包括房間裏的所有人——沈少卿母子、汪海和他的助手,以及雙方的代理律師在內,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同時還有那麼一絲困惑,這是因為除了沈大少外誰也搞不懂,在雙方關於賠償金額的談判陷入僵局的時候,汪海這麼做究竟有什麼高深用意。
雖然對於花天酒地的興趣遠勝於生意本身,不過作為沈家唯一的接班人,被父母寄予了無限厚望並重點培養了這麼長時間之後,沈少卿多少也具備了一些商業意識和危機感,當汪海一幫人找上門來索賠那天,看到楊昆出現在店門外時,他就意識到整件事肯定和這小子脫不了干係,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只是出於對其母一向的敬畏以及某種僥倖心理,他還是儘可能地掩飾了自己的想法,直到那台呼機在輾轉經過多人之手后,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
作為沈家生意的實際掌舵人,沈母同樣不了解汪海這麼做的用意,事實上她也不在乎,在眼下這四面楚歌的當口,她寧肯把自己的大多數時間和精力用來擺平官面上的麻煩,或是儘力修復和那些長期合作單位之間的關係,而不是陪着面前這個滿嘴仁義道德實則貪得無厭的小人耗時間,但關係到巨額賠償的問題,她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跟對方周旋:“汪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汪海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過頭去和同來的律師咬了幾句耳朵,律師會意地點點頭,跟代表沈家的同行耳語了幾句,兩個人便同時起身,到房間外面抽煙去了。
連自己的助手也一併打發出去,等房間裏只剩下他和沈家母女之後,汪海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事先聲明,下面的話只是代人傳信,並不代表我個人的意願,希望張總和沈經理能夠理解。”
看着他臉上貓捉老鼠般戲謔的笑容,沈少卿心裏忽然生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得到沈母的首肯后,汪海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對摺着的信紙,打開,一字一句地念道:“致健宜體育用品銷售有限公司張總:關於針對貴公司展開的這場打假維權行為,本人表示十分遺憾——但很明顯我是有意挑上你們沈家的,至於原因,問問你們那位一肚子草包卻自以為是並且敢做不敢當的混賬兒子吧,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再清楚不過……”
話聽到一半,沈少卿就已經按捺不住地跳了起來,“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
沈母用嚴厲的眼神打斷了他的話,“聽人家說完!”
“至於如何妥善解決彼此間的爭端,我個人的建議是打斷姓沈的兩條狗腿,息事寧人的同時也讓這屢教不改的孫子長長詞性,不過考慮到以張總一貫縱容、包庇甚至不惜代子受過的偉大母性,想必多半下不了如此狠手……”汪海憋着笑,瞅瞅沈母越來越陰沉的臉色,繼續向下念道:“那麼,本人慷慨而仁慈地提供了第二條路給姓沈的走:到公安局自首,承認其策劃並實施了本月16日的那場英語四級考試栽贓案,與此同時,沈家不得再通過任何方式和渠道影響司法程序的公正性,否則,一切又將重新回到原點,直到那個壞胚得到應有的懲罰為止!”
耐着性子聽到這裏,沈母的臉色已經陰得能滴下水來,她沒有理會面色惶恐的兒子,只是盯着汪海的眼睛,沉聲質問道:“你們在要挾我?”
似乎早料到她會有這般反應,汪海一臉無辜地攤開手,“正如我剛才聲明的那樣,我只是代人傳話,而且還沒說完。”
沈母咬了咬牙,“你說。”
“奉勸張總,千萬、千萬不要妄想通過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來打擊報復,玩這一套的話,你們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另外,關於此次索賠案,該付的雙倍賠償也一分不能少,這是達成私下和解的唯一也是必須的條件——知名不具。”逐字逐句地念完剩餘的內容后,汪海打着火機,點燃信紙,等它逐漸燒成灰燼后順手丟到煙灰缸里,然後微笑着,看着沈母問:“那麼,張總的選擇呢?”
沈母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動着,寒聲反問:“我要是不照做呢?”
汪海的回答很乾脆:“那就法庭上見。”
沈母憤然站起,雙手扶着桌面,居高臨下地看着汪海,“打假、索賠、維權……不就是想要錢么,這麼做對你本人又有什麼好處?”
汪海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答道:“實話不瞞張總說,不但是這封信,連同你我之間的官司在內,我也只是表面上的代言人而已,從目標選擇、前期調查到啟動資金的提供都另有人在,同時對方作出了承諾,不管貴公司的賠償是否到位,該我所得的那份都不會少了一分一厘,而且案子拖得越久,影響越大,我從中得到的收益也就越多,言盡於此,何去何從,還是請張總自行決斷,先行告辭,再聯繫。”
作為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女強人,沈母自然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人家這是擺明了車馬要玩死他們沈家,相對而言,區區幾百萬的賠償金根本不放在人家眼裏。
想通了這一點,更大的疑問又跳了出來:自家這混賬兒子究竟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物,以致於人家要這麼不惜血本地對付他?
迎上母親幾欲殺人般的眼神,沈少卿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