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相府（1）

陸方的修仙之途，註定充滿意想不到的阻磨，這從他還沒有下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而他下山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危險來自兩名地方惡霸，“城南雙雄”高成高標兄弟，在那場他遠未準備好的決鬥中，陸方差一點喪命，在昏迷中，被神秘人救走，送到護國寺。[..]

他一直懷疑是途中遇到的一名白面書生救了自己，因為在圍觀的人群當中，只有這個人看上去不懼怕高氏兄弟，而且目光從不躲避陸方。

現在白面書生就出現在陸方的面前，是他的師兄鄭通玄。

陸方一下子明白了許事情，不僅是誰曾救了自己，而且知道了師叔寶德為什麼會同意師兄的邀請，在此之前，整個青陽宮提出的保護都被寶德拒絕了。

陸方對陌生環境的緊張一下子被驅散了。

鄭通玄為人細緻隨和，卻不愛說話，救人的事情他一笑而過，並不多談，對初來乍到的師弟非常體貼，恰到好處地問過冷暖之後，就帶着陸方去住所。

離鄭通玄住處不遠，另有一處更小的院子，只有三間房，一道院門通向後堂，一道院門推開之後就是花園，或者說是花園的一部分。

安國公府的花園佈置得很奇怪，整座花園規模宏大，亭台樓閣、花草樹木無所不有，但還正常，只是在偏西南的位置，當不當正不正地又圍出一塊地方，形成一座園中之園。[..]

這座園中之園也有兩道門，其中一道與陸方的住處相通，另一道門直接通向大花園。這園裏既無奇花異草，也無名石珍寶，只有幾樹普通的梅花，開得正怒，還有一座孤零零的小樓。

鄭通玄帶陸方看過環境，又回到小院進到房間，裏面被褥火盆、桌椅箱櫃等等一應俱全，較之護國寺的禪房舒適無數倍，就是比陸方自家的三間祖房，也好過許多。

鄭通玄道：

“這裏是府里最幽靜的地方，師弟住在這裏可安心靜修。”

陸方接受了師兄的一切安排，唯有兩名丫環和兩名小廝，他堅決拒絕，認為這會幹擾自己的修行，鄭通玄笑着同意了，讓師弟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他或者蘇恆泰。

晚飯就擺在陸方的新居中，鄭通玄陪着他喝了幾杯酒，陸方告訴師兄自己已經養成了一日兩餐的習慣，鄭通玄仍是笑着接受了，表示次日為他擺宴接風洗塵之後，一切都隨他的意思辦。

一直到最後，陸方也沒弄清楚師兄鄭通玄到底在安國公府做什麼，不像管家，不像教書先生，也不像得到供養的法師。

一連三天，陸方都是舒舒服服又迷迷糊糊地度過，早餐有人送到房裏，午餐都是在師兄的房裏同吃。..下午以及夜晚，就是摧折意志的無所事事。

這天下午，天空陰沉，飄起零落的雪花來，陸方一個人在園中賞梅，漸漸地對那座孤樓發生了興趣。

轉了一圈之後，陸方只能憑高度猜測這座樓有三層，因為下兩層竟然沒有門窗，一條旋轉兩次的樓梯直達三層，是唯一的通道，那裏有門但無窗。

這真像蓋得高高的監獄。

雖然師兄沒有交待，但陸方還是決定謹慎一點不要上去，因為除了他自己，還有一行零亂的腳印通向孤樓，保不齊樓上住着什麼人，碰見之後會尷尬，畢竟鄭通玄並非這裏的主人，陸方牢記這一點。

這座園子非常幽靜，樓上從未傳出過任何聲音，由於沒有窗戶，而唯一的門面向大花園，在靠近陸方住所的這一面，不用擔心被看到。

梅花看久了也沒什麼意思，尤其是只有一個人，陸方實在忍受不了孤獨，空手亂舞幾下，權當練劍。

體內充沛的仙氣受到引誘，開始加速膨脹，陸方這時異常渴望手中有一柄劍，或者跳到樹上盡情奔跑，安國公府里自然有許多樹，但陸方明白在這裏學公孫絕不是好主意。。。

可是劍也不能用，自從馬如嘯的那柄“橫軍”劍發出尖叫聲，陸方就再也沒有拔出過它。

陸方心癢難熬，四處尋找，終於在一株梅樹下，隱約看到一根折斷的樹枝藏在雪下，陸方過去揀起，拂掉積雪，去掉枝杈，覺得有些長，於是又一折為二，正好是兩柄長劍的模樣。

這座園子好像從來沒人收拾過，陸方這樣想，不僅因為斷枝無人管理，雪下的腐葉與石子也表明了它受到的冷落。

陸方不管這些，先提着較細的木劍，小心翼翼地擊刺，慢慢地感覺良好，放下心來驅動仙氣加大力量。

木劍折斷之前的一瞬間，陸方還是有預感的，那是一陣不經意甚至就無法注意到的眩暈，他像是看到眼前的梅樹奇怪地動了一下。

然後木劍就斷了，體內迅速運行的仙氣突然受到阻滯，險些倒轉，陸方一片茫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他可以肯定，沒有外來的力量靠近自己。

陸方扔掉手中的半截木劍，揀起另一段較粗的木劍，只是逐漸增強仙氣的運行，直到快要控制不住想要手舞足蹈的時候，木劍又斷了，沒發出一點聲響，好像它們原本就是斷的，只是粗心地粘接在一起。

陸方明白了一點什麼，卻無法完全相信。

因為沉浸在自己的奇怪遭遇中，當那人第三次從牆后探出頭時，陸方才注意到。

好像是一個女人，消失得太快，陸方沒有看清楚，她第四次探出頭，並且與陸方對視，果然是個小丫環。

陸方剛想開口，她又消失在牆后，過了一會，另一個女子探出頭來，年紀大一些，在還沒有看清容貌的時候，她那雙堅定而聰慧的眼睛就給陸方留下了深刻印象。

“喂，你。”

那女子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陸方看她像是府里的小姐，可是不避人的樣子又有些不像，問道：

“什麼事？”

“能幫我救它下來么？”

聲音忽然又軟下來。

陸方順着它的手指看，靠近牆邊的一株梅樹上，繁花之間，樹冠之上，蹲着一隻小小的狸貓，一動不動。女子揮揮手，親昵地叫喚了幾聲，它也不為所動。

陸方對上樹沒有抗拒的意思，走到樹上，輕輕一縱，越過樹冠，左手捉住小貓，足尖一點，從另一面落下。

小貓發出如嬰兒般的軟弱叫聲。

牆后的女子一愣，隨即消失，陸方左手夾着小貓，傾聽牆外細微而匆忙的腳步聲，她們顯然是想繞到門口來。

陸方也慢慢走向通往大花園的門，經過孤樓的時候忍不住回頭一望，樓上似乎是門的地方，其後是否有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

兩名女子匆匆進來，說話的女子輕輕抱過小貓，又輕輕的拍打一下，道：

“讓你淘氣。”

小貓又發現軟弱的叫聲，女子一邊用手指替它搔癢，一邊抬起頭，微微笑道：

“多謝你啦。”

“不必客氣。”

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弱不禁風，可一雙眸子漆黑透亮，頗有一些無所畏懼的勁兒，她上下打量着陸方，沒有一點羞怯。

“你是鄭師傅請來的師弟。”

陸方點點頭。

女子也點點頭，道：

“恕我直言，你的輕功不錯，可是劍術實在太差，尤其是用一根爛木頭作劍，完全失去了劍的輕靈飄逸。”

陸方一呆，想不到會被人如此輕看，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情況如此特殊，難以用三言兩句說清楚。

“還是要謝謝你，我走啦。”

女子抱着小貓，與丫環一道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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