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氣和劍
良久，那初升的朝陽終於從地面縱出，林凡才慢慢的回過神來，心中百感交集。
迴轉身，對旁邊瀟洒的師傅深深施了一禮，道：“弟子林凡，謝師傅點化。”
岳不群點點頭，自尋了一塊岩石坐下，看林凡仍然垂手而立，伸手示意他坐下，道：“本門歷經劫難，絕學失傳者甚多，但這養吾劍法不僅流傳了下來，且還有前輩高人的領會解釋，實在是－－－”他搖搖頭，顯然是心中感慨良多，只是不欲多言。
林凡當然也不敢問，老老實實的坐在石頭上，一如小學校園裏的小學生。
“養吾劍法，乃是取自孟子‘吾善養吾浩然之氣’之意，創此劍法的前輩真乃天人也。”看起來岳不群也是心潮澎湃，感觸良多的樣子。林凡身為弟子，只能恭敬的聽着，雖然他對這些委實是提不起興趣。
岳不群心裏還在感懷昔日華山的榮光，不注意的眼光一瞥，看到了弟子林凡苦澀的臉色，呵呵一笑，卻沒接着感慨。
沉默片刻，似是想起了甚麼，岳不群又道：“你來施展一遍養吾劍法罷。”
林凡鬧不明白他在想什麼，聽話的拔起地上的長劍，一招一式的演練起養吾劍法。岳不群看了幾式，皺皺眉頭，道：“不是這個樣子，就像你平常和別人過招時一般。”
林凡心裏一凜，他自學劍法伊始，便是秉承“招是死的，人是活的”這一劍意，在招式轉換間頗為隨意，只是華山氣劍之爭后，這樣練劍的方式也就成了魔道，是以他在人前演示劍法時都很是注意。
難道是那次在那師弟面前演練劍法，結果他捅到了老岳這兒，林凡想到此處，背心立刻就冒出了冷汗。
岳不群笑道：“不必胡思亂想，快些練一遍。”林凡聽了這話，偷偷看岳不群一眼，實在是摸不清他的心思，乾脆心一橫，是福不是禍，是禍那就躲不過，橫心演練起來。
岳不群笑吟吟的看着，卻沒什麼表示。
一趟劍法演練完，林凡背上滿是冷汗，大多倒是嚇出來的。岳不群臉色淡淡的，倒是沒甚麼表示，搞的林凡心裏揣揣，便是大氣也不敢喘。
岳不群踏前一步，伸手過去，林凡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忙把劍遞過。老岳更不說話，伸手便演練起養吾劍法來。
林凡定定神，凝目看過去，倒是讓他大吃一驚，但見岳不群的劍法招式轉換之間頗為流暢，片片劍影猶如亘古以來的山嶽一般，那裏有半點斧鑿之意？
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林凡睜大眼睛，恍若夢中。
岳不群收劍而立，看看林凡驚訝的樣子，順手把長劍插到他面前。
林凡這才反應過來，吞幾口口水，乾乾的問道：“師傅－－－這是何意？”
岳不群掃他一眼，沒好氣的道：“給你演練劍法，怎麼，看不懂？”林凡乾笑一聲，風一刮，背心的冷汗登時冒出股寒氣來，天氣還不是很熱呢。
“不是，弟子是說，師傅此為大異平常。”
岳不群翻了個白眼，一甩身，給了一個瀟洒的背影。
“你怎麼不說為師平日不知變通，死抱着‘以氣御劍’的教條不放了？”
林凡嘿嘿乾笑，道：“師傅此言，弟子不知如何回答。”他頓一頓，偷偷看一眼岳不群的背影，在不知道岳不群心裏大致的想法時，他實在時不敢亂說。
見老岳不理會，林凡斟酌在三，小心翼翼的道：“弟子從未有如此想法，只是，弟子不知，師傅為何今日大異往常，望師傅訓示。”
岳不群呵呵一笑，似是心情還不錯的樣子，聲音倒是和平常並無差別，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不是為師大異平常，只是從來未同你等言過罷了。”
江湖各門各派，‘劍是死的，人是活的’這等想法，雖並非獨孤求敗所獨創，但是能有此想法的也是十不存一，只是並沒有那個門派把活用劍法這等想法看成魔道，沒有華山這麼極端而已。
岳不群從來不是一個死板的人，一直以來，能在江湖上闖出莫大的名頭，也實在是有幾分本領，劍法也沒有氣宗教條般的死板。那年華山大比，林凡以剛奠基的內力，快速的劍式擊敗幾位師兄，竟然還能和令狐沖戰成平手，雖有點胡亂使用的嫌疑，但是威力卻是明擺着的，不僅成功的引起了岳不群的注意力，而且給了他很大的觸動。
這就是剛才岳不群演練此樣養吾劍法的由來，以岳不群的心智，弟子是何等樣子，他這做師傅的豈能不知。
當然私下裏先是試試，效果確實不錯，任何習武之人，對於提高自身修為的事情，都是有一種莫名的狂熱，岳不群當然也不例外。
林凡當然不知道，多年前的一次大比，便已經改變了許多的東西。
“你的悟性不錯，自己也能琢磨出不少的東西，只是－－－”語氣突然轉為嚴厲，林凡立刻站的筆挺，等待迴轉身的師傅訓斥。
岳不群眼前一動，看這弟子由垂手轉而筆挺而立，心裏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語氣也不在那麼嚴厲。
“有甚麼事情，你都應該告知為師一聲，難道為師還會因為此事罰你不成？”
聽了這話，林凡心裏暗道：“你不會處罰，不過搞不好就是一個廢了功夫逐出師門的後果。”但是這話是絕對不敢說出來的。
哼了一聲，岳不群又道：“為師並不是那不知變通之人，你也不必這麼害怕。”
這話一出，林凡終於鬆了口氣，只是還沒有徹底摸清岳不群的心思，卻不敢接過話頭。
“只是本門一向講究‘以氣御劍’，你劍法着實不錯，可是內力的修鍊是絕不能落下的。”
林凡知道重點來了，胸脯一挺，沉聲道：“師傅教訓的是，弟子時刻不敢或忘師傅教誨。”
岳不群看起來還算是滿意，點點頭，道：“讓我看看你內力的進境。”
老岳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想按你自己的想法練劍？可以啊，內力到達老子的要求，老子就批准，不然－－－－－－
林凡當然能聽懂，心裏一動，五成內力運處，氣勢陡然提升。
岳不群眼裏精光一閃，雖然只是林凡五成內力的爆發，也有接近混元功第四重中期的修為，只差一線便可到達第四重中期界限的修為，比大師兄令狐沖還要強上一籌。
點點頭，瀟洒的迴轉身，竟是下峰去了。
人影已經不見了，那句話卻淡淡的飄到林凡耳邊：“不錯，不過戒躁戒驕，切記內力的修鍊不可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