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故布疑陣
南宮婉雲他們眾人,帶着一眾新招攬的手下揮別多人相送之後沒多久,就派回來幾十人,回到白鷺郡內,購買了一具極為華貴的水晶棺淳,那些人都臉色嚴肅,有人打探也不發一言,購買之後,又匆忙離去。
與南宮婉雲交好的那些勢力,忍不住派人過來打探一番,在見到南宮婉雲之後,得知了一個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消息。
此前,蔣家棄子在南宮婉雲身邊的消息,很多人都早就知道,也沒有太過在意,都已經被蔣家廢去功力,過去二十年了,在白鷺郡內,很多人都曾見過蔣雲山,那時候的蔣雲山窮困潦倒到了極點,終日還醉生夢死,就算是一個普通人,都可以上去踹他一腳打上兩巴掌。
不過凡是打罵過蔣雲山的,不管是誰,結果只有一個字,死。這一點,就連白鷺郡暗中隱藏的那些至強者,都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就算蔣雲山已經不屬於蔣家,就算他現在如何潦倒落魄,那也不是誰都可以任意侮辱的!
漸漸的,蔣家大公子,在眾人眼中,成了一個毒瘤一般的存在,心中萬分鄙夷,卻也不敢去接近他,更不敢當面侮辱。實際上,蔣雲彪這一手絕對夠狠,似維護了蔣家的尊嚴,但實際上,卻是徹底的將蔣雲彪給孤立起來!
若非這個蔣家大公子心性足夠堅韌,甚至還能在蔣雲彪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些事情,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就自殺去了!就是這樣一個誰都害怕的人,在這屆大比之上,竟然再一次的走入了世人的視線。
先是傳來蔣家賭坊有一人爆冷,贏了一百多塊上品晶石,一夜暴富的故事,後來就有人爆出,下注那人居然是蔣家棄子,當年蔣家的最大驕傲——蔣雲山!隨後又有無數人得知,那個蔣家的棄子,竟然和本屆大比戰神榜最大的黑馬,南雲走在了一起!
最開始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一定是蔣雲山不知用了什麼辦法,把那南雲給忽悠到自己帳下,又允諾了種種好處,才能招攬到南雲這種人才。
到後來南宮婉雲公開招納人才的時候,很多人才忽然發現,感情不是蔣雲山把南雲給忽悠了,而是那南雲膽大包天,敢收留這個蔣家大爺!
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難道他不要命了?然後眾人慢慢得知,感情傳的沸沸揚揚的“劍也有靈”的正主,居然就是那個南雲!很多大勢力的代表,都跑去主動跟他結交,然後打探劍靈的事情。
人們這才發現,那南雲不是不知死活,而是人家就有那個膽量!有那個資格!更有那個氣魄!換個別人試試,誰敢收留一個曾經無比輝煌,如今相當落魄的人?又有誰能讓蔣雲山心甘情願的去輔佐?
不少頂級勢力的人,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都是微微一笑,一語不發。能夠着蔣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相鬥,除了蔣家自己,相信別家都會喜聞樂見吧?
但沒想到,那個當年被傳揚的知名度一點都不低於蔣雲山的女人夏雪玉,居然會在今天出現,並且……起來還被人重傷致死!
那些大家族的人,當然想要想方設法的從這裏面挖出一些他們想要知道的消息。南雲新招那群手下,畢竟人多嘴雜,總會有點消息被探聽出來。於是,人們又得知了一個消息,那女人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並沒有死,而是在經過了南雲大爺的救治之後,才死的。
也難怪那些大勢力的人聽了都目瞪口呆,這消息,也太過震撼了點。一個二十年沒有出現過的女人,不知什麼原因,拖着重傷的身體出現在蔣雲山的眼前,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情就要真相大白的時候,被他們的首領南雲……給治死了。
南雲的底細,那些人自然了解的十分詳細,在望天城短時間就擁有了巨大的名望,就是因為治好了吳家大公子吳庸的毒,據說那是連望天城醫術最高明的白老都束手無策的病毒!所以,這些人對南宮婉雲出手救治夏雪玉,並未感到奇怪,讓他們感到惋惜的是,南雲居然也沒能救活夏雪玉。
否則的話,是不是二十年前的那樁公案,會真相大白於天下呢?人人心中都有桿秤,雖說事不關己都會高高掛起,但問題在於,就算掛起了,心中也同樣會有所疑惑,為什麼當年前程似錦,未來不可限量的蔣家大少,會做出那種明顯是找死的行為。為了愛嗎?
這種事大概放到世俗界,或是普通人中間,會有人深信不疑,可對這些一千歲都算是年輕人的強者來說,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在他們漫長的生命歷程中,什麼樣的女人遇不到?在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和登峰造極的實力之後,什麼樣的女人是他們得不到的?
所以,有很多人,都會當年蔣雲山身上發生的事情感到不可理解,但蔣家大少就在這白鷺郡落魄二十年,沒人聽見他反駁過一句,訴苦過一句。事主都不訴苦,都不伸冤,那麼其他人,就算心裏再懷疑,嘴上也不會說一句。隨便干涉一家頂級勢力的內政,那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是送死。
那些大勢力派來“關心”的代表,回去彙報的時候,都說親眼見南雲的冷臉和蔣雲山的獃滯。這消息,蔣家二爺蔣雲彪,自然也很快就得到了。坐在密室裏面,蔣雲彪的嘴角,泛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我最親愛的大哥,怎麼樣呢?這種失而復得,又得而復失的感覺,一定非常愉快吧!哈哈哈,水晶棺……真是好大的手筆呢!不過,就算是晶石棺,我那大哥也永遠都見不到他最心愛的女人睜開眼睛說話了!你不是號稱智商冠絕天下么?你不是號稱未來不可限量么?到頭來,還不是敗在我的手裏!”
蔣雲彪一臉陰寒的笑容,喃喃自語道:“還有那南雲,望天城那邊的事情因為你橫插一腳而使我二十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我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沒想到,在白鷺郡你又出現了,還好死不死的跟我親愛的大哥扯到了一塊,難道真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哼,冤家?憑你也配!在你剛剛慷慨陳詞,剛剛安撫那群新招的手下之後,你就害死了你軍師的女人,你等着他跟你一條心,等着你那群手下繼續崇拜你吧,哈哈哈!”
南宮婉雲的隊伍,確實因為這件事情而有些氣勢低落,就像蔣雲彪預料的那樣,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不見笑容,士氣最高昂的時候,被狠狠的一個打擊,弄得士氣全無,所有人都無精打采。
不過,遠離了白鷺郡的範圍,一路上再無人跟蹤之後,白天的時候,南宮婉雲的隊伍中,曾傳出了這樣的小聲對話。
“我說,兄弟,這假裝心情不好,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我哪知道?這是主人吩咐下來的,他奶奶的,其實我也憋得很厲害啊!難道他們不知道,我現在最想乾的事兒,就是放聲大笑嗎?”
“沒錯沒錯,老子也想笑,那群傻逼,還以為主人和蔣先生之間生出間隙來了,唉……”
“算了,這件事就別提了,不過卻不知道蔣先生的妻子怎麼樣了,白天我靠近車子的時候,都見了,她躺在水晶棺裏面,一動不動的,我真懷疑……”
“噓,別說了。”
……
南宮婉雲和蔣雲山定計之後,就吩咐下來,要所有人都保持嚴肅,如果有人問他們什麼,就如是說……接下來,就是那些大勢力了解到的東西了。南宮婉雲和蔣雲山兩人這樣做,純粹就是故布疑陣,如果沒人能夠察覺,那自然是最好,會毫無懸念的迷惑住敵人。
若是有人察覺,南宮婉雲故意這麼做,心中會更加懷疑!因為夏雪玉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個死的不能再死的人!試問,在密不透風的水晶棺裏面一連裝了幾十天了,就算是個活人,不餓死也早就憋死了!
因此,那些聰明人,就會分析南宮婉雲這樣做的目的,得出的結論自然就會是南宮婉雲此舉是為了穩定住自己手下的軍心,畢竟主動讓他們保持嚴肅的話,那就說明,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和蔣雲山之間,也不會有任何間隙……
如果是想的再多點的人,甚至會認為南宮婉雲此舉是在故布疑陣,他們才想到的,所謂故布疑陣,和事實卻是相差十萬八千里了。因為這件事裏面,最重要的一環,就是躺在水晶棺里,這麼多天,都從未有過任何動作的夏雪玉。
幾乎沒人會想到,那個死了很多天的女人,其實一直都活的好好的,甚至在那水晶棺里,還在不斷的恢復着實力呢。
入夜,南宮婉雲和蔣雲山、王真、張揚、鐵蛋等人圍坐在一起,周圍則是那群年輕人,有人打回野味,南宮婉雲幾人面前的架子上,也烤着一隻鹿腿。
王真有些出神的望着不斷留有的鹿腿,忍不住感嘆道:“主人實在高明,恐怕現在,蔣家二少正偷着高興呢。”
蔣雲山着被火焰晃得忽明忽暗的那章英俊的生臉,心裏卻在想:不知主人的本來面目,會是什麼樣?將來我那二弟得知事情的真相,會不會吐血而死?他那心性……有可能!
吳英一大早就起來,在院子裏練了兩趟劍技,臉色紅潤,收功而立,閉目凝神了一會,才向著門口輕聲吩咐了一句:“去把秀兒和庸兒都叫來,一會,跟着我出去接人!”
“是,老爺。”吳英的貼身婢女語氣輕柔的答應了一句,然後轉身離去,心裏卻在納悶,這望天城,老爺已經是站在頂尖的那一層次的,還有什麼人,需要老爺屈尊降貴,親自迎接呢?
吳英站在院子裏一顆生長了數百年的大樹底下,伸出手來,摩挲着粗糙的樹榦,心中卻是有些感慨。
雖說早知南宮婉雲不凡,但他沒想到的是,南宮婉雲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在聖域闖出這麼大的名頭來!簡直讓他有些不敢相信。這麼多年,年輕有為的人他見過的多了,但能夠在那些頂級勢力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招手人才,並且全都是精選出來的青年才俊,這份能力,那些頂級勢力或許能夠做到,但以他吳家的底蘊,想要如此,卻是不可能的。
吳英的眼神有些複雜,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年輕人回來之後,自己應該怎麼去面對!他會選擇依附自己么?
原本他認為南宮婉雲非常優秀,他將來崛起的時候,念及香火之情,對庸兒,對吳家也會幫襯一下。卻沒想到,南宮婉雲崛起速度如此之快,快到讓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應該怎麼去應對。若是南宮婉雲回來提出要依附吳家的話……那吳家怕是都不用百年,就會改姓凌了。吳英輕輕嘆了口氣,心說但願不會如此吧。
吳庸和吳秀兒兩人腳前腳后的進來,吳英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眼神深處微微有些擔憂,看見父親,吳庸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吳秀兒的臉上倒是泛着開心的笑容,着吳英,十分乖巧的叫了一聲“爹”。
吳英臉色點點頭,然後說道:“你們兩個,出去陪我迎接南先生吧。”
吳秀兒故作驚訝的說道:“他回來了?”
吳英瞪了女兒一眼,笑罵了一句:“調皮鬼!”說著轉過頭去。
……
望天城外,南宮婉雲在距離城市還有三十里的地方,選了一塊依山之地,當做這一群人暫時的營地,吃穿用度,派人來望天城採購就是,若是帶着這一千五百多人進入望天城內,就算是吳家,怕是對自己也會有想法。南宮婉雲的身邊,只帶着蔣雲山、王真、張揚、鐵蛋,以及那輛拉着水晶棺的車。
清晨的晨曦灑在巍峨雄壯的望天城城牆上,現出大片金黃,和下面那陰影中明顯銹跡斑駁的古城牆兩相對比之下,透着一股滄桑的味道。
南宮婉雲的目光,落到遠遠的,一些人影的身上,距離很遠都能見那個鬚髮皆白的身影,南宮婉雲的心裏微微有些感動,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奇妙,有些在一起數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有辦法成為朋友,有些人,只需要一杯酒,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就能夠相交莫逆。
南宮婉雲和白老之間,感覺就是如此,一開始感覺這個老頭有些狂傲,後來才知道,這是一個性情中人,如此年紀,依舊爽快得如同一個充滿熱血的年輕人。
隨後,南宮婉雲的眼神,落到吳英一行人的身上,晨光中的吳英起來身高並不高大,脊背甚至微微有些彎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南宮婉雲覺得吳英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樣。
來到近前,白老先是衝過來,和南宮婉雲擁抱了一下,然後大聲笑道:“兄弟,好樣的!”
吳英微微一愣,他雖然早就知道白老和南宮婉雲兩人兄弟相稱,但卻認為以白老的名望,應當不會如此孟浪的當眾和南宮婉雲稱兄道弟,事實證明,他還是不了解白老,更不會清楚,白老那張蒼老的面容下,隱藏着一顆熱血澎湃的心。
南宮婉雲感覺到白老拍自己那幾下似乎另有深意,這時候,白老接著說道:“我一直就相信你,很快就能夠崛起的,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果然很好,哈哈!”
吳庸在一旁笑着說道:“白老的眼光自然毋庸置疑,南先生,咱們又見面了,還沒有謝過你的救命大恩。”說著,給南宮婉雲深施一禮。
南宮婉雲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吳庸不比太過客氣。”心中卻想,吳庸此舉,應該是想要把自己救他的恩情,從有恩吳家,變成有恩於吳庸吧?
吳庸一臉正色,也坐實了南宮婉雲的猜想。“對先生或許是小事,對吳庸來說,卻是大事!來日,若有機會,勇肝腦塗地,定當厚報!”
南宮婉雲證實了吳庸心中所想,雖然能夠理解,但卻多少有些不開心,原本他就沒有想過要依靠吳家什麼,只不過是希望吳家能在南宮婉雲基地建立初始之期,能夠儘儘地主之誼,幫一些力所能及的忙罷了。
現在來,怕是自己一句話說錯,都會引起他們的誤會,是自己忽然間太強勢,還是他們太小心?南宮婉雲心裏想着:也罷,既然還有大哥在,你吳家,想怎樣就怎樣好了。
吳英這時候在一旁輕咳一聲,然後說道:“庸兒不必再說,你的重要性對吳家來說不言而喻,所以,南先生是有大恩我吳家!莫說救活了你,就說這次你小妹帶回來的消息,換做別人,會這麼輕易的告訴我們嗎?吳家過去沒做過忘恩負義的事情,現在也不會做,以後更不會做!”
吳英這幾句話說的斬釘截鐵,吳庸臉色微微漲紅,然後沖南宮婉雲深施一禮:“是吳庸疏忽了,先生莫怪!”
吳秀兒這時候,基本上也明白幾人之間的詭異氣氛從何而來,臉色當即就變得有些難,不過一方是父兄,另一方是自己喜歡的人,她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着南宮婉雲的眼神,帶着幾分歉然。
南宮婉雲淡淡一笑,說道:“吳家主不必多說,我心中明白,我會離開望天城進行發展的。”
吳英臉上有些尷尬,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話,他實在難以啟齒,若是讓人知道,望天城三大勢力之一的吳家家主不但親自出城迎接別人,還會說出現在這種話來,恐怕都會給驚訝個半死。
王真和張揚、蔣雲山幾人在南宮婉雲身後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到一絲不屑。這就是望天城三大勢力之一的吳家主?好生讓人失望!竟然只有如此胸襟,王真心中想到。
張揚也覺得這吳英似乎有些小心的過了頭,看似親自來迎接是給了極大的面子,但實際上,卻是在告訴南宮婉云:你還是離開望天城發展吧,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大勢力的家主,多半都是如此吧,張揚心裏猜測着。
蔣雲山卻是在心中淡淡的一笑,其實這種結果,他早在路上就已經想明白了,吳英這麼做,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不能說吳英無情,只能說,這就是掌管着一個大勢力的人的悲哀之處。他們看似風光,但實際上,他們甚至每時每刻都要提防出現任何意外。作為一個活在眾人視線中的人,不容許他們犯任何錯誤的。
白老笑着圓場道:“賢弟才剛剛歸來,我們這就去把酒言歡!”
吳英也就着這個話說道:“沒錯,今天我做東,咱們去最好的酒樓!正好認識下南先生身後這幾位英雄。”南宮婉雲笑笑,和眾人走在一起。
吳秀兒輕咬貝齒,慢騰騰的跟在後面,心情複雜,想要埋怨父親,又覺得父親這麼做並沒有錯,想要和南宮婉雲解釋下,又不知從何解釋。一時間,愁腸百結,竟有些痴了。
……
傍晚,南宮婉雲回到自己的醫館裏面,準備收拾下東西,明天就離開望天城,倒不是因為吳英如何,實際上,今天的酒席宴上,吳英也十分慷慨的表示南宮婉雲建立勢力的時候,吳家必然盡全力幫忙。而且吳家,和南宮婉雲的勢力,會永遠站在一條戰線上!
這種話,從吳家家主的口中說出,分量自然不同,就算南宮婉雲原本心裏有些怨懟,聽了吳英這種話,也不能再去追究什麼。永遠站在同一條陣線上,這已經不單單是結盟那麼簡單,而是將南宮婉雲當成和自己身份相等的夥伴來對待!
吳英如此表態,實際上就等於承認:我的確怕你對我吳家有想法,但我吳英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你南宮婉雲不管有多少強敵,我吳家都站在你這邊!吳秀兒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