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功夫小成
燕青拳練功決
本門武藝少林傳,架子首列諸藝前;架子功課日日練,拳法招法佔優先。上氣下壓下氣提,手足身步眼法全;勾穿插捧抹子手,虛實進退身法顯。解開架子把拳練,練拳須講四門嚴;閉咀呼吸久磨練,槍刀劍棍拳為源。單練功深練雙打,對練步步擊實戰;散手訓練不可少,接招進招自己選。千招熟練一招精,功力膽藝不能松;功夫深淺在苦練,武術絕妙在深練。
‘燕青拳’是殺手功之一。此拳鋼柔相濟,內外兼修,招式大開大合,有排山倒海之勢,內藏殺機,專擊人身之要害,往往一招半勢能制敵於死地,為防止此功傳入歹人之手,此拳法一直密不外傳,只傳入本門中品德高尚正派之弟子。
過去村裡文化活動匱乏,生活也不富裕,天黑為了省燈油,沒有什麼事,是捨不得點的,都是早睡早起。老頭為了防止有人偷師,總是在子夜時分把張鵬叫起來練拳。
老頭先把九根三尺來長杯口粗木樁按一定的規律擺好,然後把木樁用腳踩進土裏,只露出二尺長,張鵬的腿上綁上沙袋,不停的用雙腿踢、蹬、踹、搓、跺、撩、掃、勾這些木樁,老頭在旁邊不停的發著口令。三炷香后,紮好馬步,一個裝滿小米的小枕頭又擺在面前,雙手不停的拍打,直到雙手發硬。最後一項是最舒服的,老頭會把他扔到一個熱氣騰騰的散發著中藥味的熱水桶里浸泡,同時為他按摩疏通經脈,而張鵬這時已經渾身酸痛,滿身疲憊,往往泡着泡着就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在炕上了。
有壓迫就有反抗,張鵬試圖反抗老頭對他的“非人折磨”,開始是打滾耍賴,哭天抹淚,後來出工不出力,掰香頭、偷奸耍滑……,老頭目光如炬,發現了,聖誕老人馬上變成狼外婆,一頓“劈柴燉肉”就給鎮壓了;再後來張鵬只能祈禱老天爺刮點風了,好讓香燒的快一點――這個老頭管不了。有人說了,老太太也不管嗎?管,管不了!老太太剛張嘴,老頭眼一瞪,‘你這兩年見過他吃藥嗎?要不我不管了。’老太太想了想也是,這小子那時風大了,都能給吹倒,現在老頭這麼折騰他都沒事,再說了,老太太是見過‘市面’的,想當年,大兒子也是讓老頭給折騰成這個慫樣的。後來老太太反而用‘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教育起張鵬來。張鵬欲哭無淚,暗恨自己不小心上了賊船。
春來秋往,暑去寒來,當初的木樁已經換成大樹,小米換成綠豆又換成了現在的鐵砂。張鵬象蛇蛻皮似的褪去身上盔甲一樣的硬皮,露出了白嫩的皮膚,十根手指象剝了皮的嫩筍,覺得身上皮膚增厚了,太陽穴鼓起來了,而且覺得手指粗得像小蘿蔔,兩個手心像有兩個小旋渦不停的旋轉……。身體好了,體內的氣足了,張鵬的情緒也變得好起來了,幹什麼都覺得興緻昂然。老頭說:這是一個必經的階段,骨骼筋肉都已爽利堅實,此時功夫要向身內走,就是要沁進五臟六腑,變成這樣了,就說明功夫已上身了。
老頭現在嚴禁張鵬和村裏的小朋友們打鬧,因為張鵬內外功夫有了,雖然歲數小,體力卻比一個成年人還強,可是還不能控制自己手上的輕重,怕傷了別人。村裏的大人們都誇張鵬說:到底人家是城裏來到,多安生啊,一點也不像我家的***淘的不行,老燕真是有福啊!村裏的孩子們卻說:老燕家的那個城裏來的是個軟蛋,你打他,就會往家跑,不敢還手。於是村裡上到十來歲,下到二、三歲的孩子都敢欺負他,還是姥姥領着他在街里罵了幾次,情況才有所好轉。
張鵬今天很高興,他‘發財’了。
因為大家都‘欺負’他,張鵬很少出去玩,在家看小人書便成了最好的消遣,可光看畫也不明白意思啊。開始,張鵬讓二丫給他念,張鵬腦子很好使,二丫讀兩遍,他基本就能背過了,可時間長了,二丫就煩了。張鵬就想自己學,他發現二丫有不認識的字就查字典,查字典首先得會漢語拼音,於是乎又用一幅‘羊拐’、二個蘋果、三個雞蛋,四塊水果糖作‘拜師禮’,用一個月的時間和二丫學會了查字典。好景不長,張鵬老是借二丫的字典,小丫頭不高興了,想出各種理由拒絕他,什麼忘在學校啦、同學借走了、她也要用了…...
張鵬下決心自己買一本。那時村裡孩子的零花錢都是自己想辦法,大孩子可以打草賣給公社的飼養站,小點的揀點蟬蛻,蛇蛻,挖點草藥賣給供銷社換錢。張鵬就主意打在這上邊了,早上練完功,就到樹林裏找昨晚‘知了猴’褪下的皮,石頭旁、樹枝上也得看看有沒有蛇蛻,枝頭上有沒有蜂窩。整整忙活了一夏天,張鵬終於收集到了一大包,可心裏沒底,這東西太輕,換的錢不知夠不夠,字典張鵬已經看了幾次,要四毛八分錢呢。
今天,一早張鵬就上路了,公社離村裏有五、六里地,找到供銷社的收購站,忐忑不安的把東西遞了進去,一陣算盤響,“小傢伙,三樣一共五塊二毛六,不少啊!”五塊錢對於那時的孩子絕對是一筆巨款。
字典肯定要買,再買兩本小人書;姥姥的梳子齒都快折沒了,那個牛角梳真好看,買了;姥爺平時喝的都是散白酒,老說喝着沒意思,不如‘二鍋頭’有勁,就來兩瓶‘二鍋頭’吧;二丫姐,給她買支鋼筆吧,小丫頭吵了很久了,二舅都沒給她買。一數錢,還剩二塊多,門口賣的豬頭肉真饞人,得了就它吧,大家都好長時間沒吃了,解解饞吧,來二斤!
張鵬買好東西興沖沖往家走去。午飯前,張鵬終於趕了回來,一進家門就大喊,“姥姥,姥爺我買好吃的來了。”
“哎喲,你這孩子哪來錢買這麼多東西?”姥姥的第一反映是自己很少給張鵬零花錢,他買的東西要花不少錢,孩子不是學壞了吧?
聽到祖孫倆說話,屋裏人都出來了。
“我把揀的藥材賣給收購站了,賣了五塊二毛六,那個大嬸還說我賣的錢多呢!”張鵬急忙解釋。
張鵬收集藥材家裏人都知道,沒想到賣的真不少,姥姥聽了鬆了一口氣。
“姥姥,這把梳子是給你的,你看多好啊!我挑了一把最好的。”張鵬獻寶似的把梳子和剩下的幾張毛票放到姥姥手裏。
“得了外孫子的濟了,還是牛角的,真好。”姥姥的眼角好像濕了。
“那鋼筆是我的吧。”二丫等不及了,一把將鋼筆搶了過去。
“不害臊,讓弟弟給買東西。”二舅和二舅媽齊聲說道,小丫頭作了個鬼臉就跑到屋裏試她的新鋼筆去了。
“就把我給忘了吧?”老頭早看到了那兩瓶酒,故意板著臉逗張鵬。
“瞧你說的,忘誰也不敢忘了您啊,正經的北京‘二鍋頭’。”張鵬連忙把酒拿過來。
“老婆子,快開飯吧,有酒有肉,我都饞了。”老頭笑的后槽牙都露出來了。
那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香,只有姥爺喝多了。